一場亂哄哄的歡迎儀式終于結束了。</br> 總體上,是皆大歡喜的。</br> 尤其是鄴長老和鄴綺羅,兩個人到了喜不自勝的地步。</br> 等歡迎儀式結束之后,鬼新娘淡淡的說道:“色狗,你跟我來一下。”</br> 色狗:“……”</br> 他忐忑不安的跟著鬼新娘進去了。</br> 屋子里只有色狗和鬼新娘兩個人。</br> 他又開始不爭氣的胡思亂想了。</br> 唉……</br> 沒辦法,色狗是男人,是男人中的男人。</br> 腦總里面大部分都是這種事。</br>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色狗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啊。</br> 但是……今天控制不住也得控制住了,因為鬼新娘的臉色實在是不太好看。</br> “色狗啊……”</br> 鬼新娘幽幽的說道。</br> 色狗嚇得一哆嗦:“唉……”</br> 色狗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厲鬼的聲音這么恐怖啊。</br> 鬼新娘說道:“外面那個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師父,到底去了什么地方?”</br> 色狗緊張的說道:“師父……師父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啊。”</br> 鬼新娘說道:“他一直在鬼門。”</br> 色狗:“啊?”</br> 鬼新娘幽幽的說道:“所以,你確實是在其他的地方看見他了?”</br> 色狗有點懵:“一直在鬼門,從來沒有出去過?”</br> 鬼新娘點了點頭:“一直都在,從來沒有出去過。”</br> 色狗疑惑的說道:“那不對啊,那不可能啊。”</br> 鬼新娘說道:“怎么個不可能法?你給我說清楚。”</br> 色狗使勁撓了撓頭,說道:“這個……”</br> 鬼新娘猛地一拍桌子,那桌子立刻碎了。</br> 色狗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娘,其實我在陰間看見師父了。”</br> 鬼新娘一愣:“你師父去陰間了?”</br> 色狗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說道:“是……應該是去陰間了。”</br> “但是這不對啊,師娘不是說了嗎?我師父一直在鬼門。”</br> “這就說明,其中一個必定是假的啊。”</br> “師娘是師父的/枕/邊人,師娘肯定不會認錯師父的。”</br>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是有人在假扮師父,而且把我給騙過去了。”</br> “這……這可實在是太危險了。”</br> “畢竟鄴長老和鄴綺羅都是師父介紹來的。”</br> “那這兩個人對我們鬼門的忠誠度很可疑啊。”</br> 鬼新娘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想的倒是很多啊。”</br> 色狗不敢說話。</br> 鬼新娘淡淡的說道:“其實剛才我還沒有說完。”</br> “這一陣子,你師父確實是在鬼門。這個不假。”</br> “但是他一直在睡大覺,從來沒有醒過來。”</br> “一個厲鬼,居然睡大覺,你不覺得奇怪嗎?這種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br> 色狗干咳了一聲,說道:“其實……師父最開始睡大覺的時候,我們也質疑過。”</br> “但是師父給了我們很合理的解釋啊,我們覺得師父說的有道理。”</br> 鬼新娘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他怎么給你們解釋的,你說來聽聽,我倒很想知道。”</br> 色狗說道:“師父說,這厲鬼修煉到一定境界,就能和活人一樣了,可以吃喝拉撒。”</br> 鬼新娘:“呵呵……”</br> 色狗小心翼翼的說道:“難道……不是嗎?”</br> 鬼新娘淡淡的說道:“我已經懷疑很久了,我發現你師父睡著了時候,雖然看上去還活著,看上去是在睡覺,但是他的能量波動完全消失了。”</br> “換而言之,鬼魂確實在這里,但是他本人不在這里了。”</br> 色狗懵逼的說道:“我有點聽不懂。”</br> 鬼新娘說道:“魂殼這東西,你聽說過嗎?”</br> 色狗說道:“聽說過,不是魂殼……不是絕頂高手才能擁有的東西嗎?”</br> “據說咱們厲鬼,至少要修煉到元嬰境才可以。”</br> “到了元嬰境,就有了魂殼。有了魂殼之后,再勤學苦練,更進一步,就有了肉身。”</br> “那時候,鬼魂就變成了活人。”</br> “活人再進一步,就變成了仙人……”</br> 鬼新娘擺了擺手,對色狗說道:“你不要跟我說這些廢話,我直接告訴你,我懷疑你師父有魂殼。”</br> “在鬼門睡大覺的,其實是他的魂殼,而真正的他,已經去別的地方鬼混了。”</br> 色狗疑惑的說道:“這……這不太可能吧?”</br> “師父的實力雖然很高,可是距離元嬰境,還有不小的差距,這么早就用有魂殼了嗎?”</br> “不敢想象,實在是不敢想象。”</br> 鬼新娘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師父確實是個修煉天才,但是要說他修煉出魂殼來,確實不太可能。”</br> “不過我查到了,他曾經有一番奇遇。”</br> “或許就是這奇遇,讓他有了魂殼。”</br> 色狗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就能說得通了……”</br> 鬼新娘說道:“所以,你在陰司看到的人,確實是你師父。”</br> 色狗松了口氣,說道:“那我就放心了。”</br> 鬼新娘冷哼了一聲:“你放心了?你放心了,本座可不放心。”</br> 色狗一愣。</br> 鬼新娘說道:“你師父,和鄴綺羅,是什么關系?”</br> 色狗這才明白,鬼新娘把自己叫過來,原來是問這個問題的。</br> 堂堂的鬼門門主,不關心魂殼是從哪來的,不關心魂殼能干什么,居然一個勁的追問男女問題。</br> 唉……女人啊。</br> 色狗忽然覺得,其實女人和自己是一樣的。</br> 只不過自己喜歡的是皮囊,而女人們喜歡的是精神罷了。</br> 鬼新娘見色狗不說話,揚手就要打。</br> 色狗連忙說道:“沒關系,他們沒有關系。”</br> 鬼新娘冷冷的說道:“既然沒有關系,你為什么說那鄴綺羅是你的小師娘?”</br> 色狗:“……”</br> 他支支吾吾的說道:“這都是鄴綺羅自己說的,我師父當時也不在場啊。”</br> “也許這女人就是想要誣陷我師父,這也不好說。”</br> 鄴綺羅冷笑了一聲,說道:“這就奇怪了,你師父和她沒有任何瓜葛的話,她為什么要這么說?”</br> 色狗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主動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因為徒兒……”</br> “師娘也知道,徒兒是有一些毛病的。”</br> “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br> “而且徒兒不喜歡掩飾,估計鄴綺羅一眼就看出來了。”</br> “她擔心徒兒對她動手動腳,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因此就謊稱是師父的紅顏知己,想要借此來騙過徒兒。”</br> 鬼新娘皺了皺皺眉頭,說道:“是這樣嗎?”</br> 色狗使勁點頭:“是這樣,一定是這樣。”</br> 鬼新娘呵呵笑了一聲,說道:“那不對吧。鄴綺羅當時可是說,她是鄴城主的紅顏知己。”</br> “怎么又變成你師父的紅顏知己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色狗說道:“我不知道。”</br> 鬼新娘說道:“可是你當時欲言又止,分明是知道的。”</br> “色狗啊,你師父整天打你耳光,可是從來沒有將你打傷吧?”</br> “舐犢之情,令人感慨啊。”</br> “但是本座,可沒有你師父那么心慈手軟。”</br> “如果你今天你說實話的話,我可以保證,讓你不死也脫層皮。”</br> 色狗嚇得一哆嗦。</br> 他知道,這種事鬼新娘還真的能做出來。</br> 她既然掌管著鬼門,肯定是要有一些狠辣手段的,否則的話,如何能服眾?</br> 現在色狗忽然懷念起師父的大耳光來了。</br> 原來師父打我,是如此的溺愛我啊。</br> 師父,我錯了……</br> 色狗哭喪著臉說道:“師娘,徒兒不能背叛師父啊。”</br> “師父說了,做他的徒弟,最重要的就是忠誠。”</br> 鬼新娘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師父為什么讓你忠誠?你知道嗎?”</br> 色狗一愣,說道:“這還需要為什么嗎?”</br> 鬼新娘淡淡的說道:“當然需要了。”</br> “其實,你師父讓你忠誠,是有原因的。”</br> “只要你忠誠了,你師父才能安全,不會被人背后捅一刀子。”</br> “因此,你不需要事事都對師父忠誠,只要在威脅師父安全的事情上忠誠就可以了。”</br> “就比如今天這件事吧,我和你師父那是夫妻。”</br> “你覺得你不跟我說,我會不會親自問你師父?”</br> “如果我們兩個當面對質,臉上肯定都不好看,這是對你師父好嗎?”</br> “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會把你怎么樣,你肯定沒有威脅到你師父的安全。”</br> “另外,你師父是你師父,難道師娘就不是師娘了?”</br> 色狗被鬼新娘說的迷迷糊糊的,然后點了點頭,說道:“好像也挺有道理啊。”</br> 鬼新娘幽幽的說道:“既然有道理,那你就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色狗撓了撓頭,說道:“其實,我師父跟我一塊,用智謀殺死了陰間的鄴城主。”</br> 鬼新娘又驚又喜:“鄴城主死了?”</br> 她對鄴城主太熟悉了,幾乎所有修行人,對鄴城主都很熟悉。</br> 因為進攻傀州城的主力就是鄴城主。</br> 現在鄴城主死了,這絕對是值得慶祝的大事啊。</br> 鬼新娘連連點頭,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鄴城主居然被殺了。”</br> 她問色狗:“然后呢?”</br> 色狗說道:“然后,我師父假扮成鄴城主,繼續去陰間搗亂了。”</br> 鬼新娘感慨的說道:“巫魁啊,你真是膽大包天,你不要命了嗎?”</br> 感慨完了,她又自言自語的說道:“如此說來……鄴綺羅和巫魁,真的不清不楚了?”</br> 色狗:“……”</br> 師娘,你的重點是不是總跑偏啊。</br> 剛剛咱們談論的,可是關系到人間和陰司前途命運的大事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