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陰差的話,讓鄴城主愣了一下,他緩緩地點頭,說道:“嗯……這倒確實是個問題。”</br> 心腹陰差松了一口氣。</br> 鄴城主又說道:“不過,其實這也不難,你們只要實話實說就可以了。”</br> “你們告訴鬼門的人,就說我臨時起意,忽然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們也完全不知情。”</br> “等你們知道的時候,已經沒有時間通知鬼門的人了。”</br> “因此,你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鬼門的人遇難。”</br> “我覺得,鬼門的人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br> 王主簿:“……”</br> 我焯?這能理解?這能理解個鬼啊。</br> 王主簿有那么一瞬間,忽然明白,為什么上位者會做出很多混用的決策來了。</br> 按道理說,上位者都是英明神武之人,可是他們干的事,往往很昏聵,很缺魂。</br> 以前王主簿覺得,這是飯桶當了上位者。</br> 后來他明白了,不是上位者太飯桶。</br> 而是……這些上位者做決策的時候,根本沒有關心過下屬的生死。</br> 因此,他們的決策看起來就很混蛋了。</br> 反正……出了事要死的也不是他們。</br> 王主簿嘆了口氣,苦著臉說道:“大人,這不是解釋不解釋的問題。”</br> “這是鬼門信不信的問題。”</br> “就算我們解釋的天花亂墜,鬼門的人就是不信,那也還是不行啊。”</br> 鄴城主嗯了一聲,說道:“好像確實是這樣。”</br> 鄴城主的親隨自作聰明的說道:“我倒有個主意,讓城主給你們開個證明。”</br> “證明你們確實不知情,那不就結了?”</br> 王主簿:“……”</br> 他認真的端詳著此人,有點弄不太明白,這位親隨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地。</br> 心腹陰差干咳了一聲,對鄴城主說道:“大人,小人忽然間有個想法。”</br> 鄴城主說道:“講。”</br> 心腹陰差說道:“大人,你覺得殺這幾個鬼門的人,重要嗎?”</br> 鄴城主皺了皺眉頭,說道:“說重要,也沒有多重要。說不重要,也有點重要。”</br> 心腹陰差:“……”</br> 鄴城主說道:“咸城主是在我的地盤上出事了。如果我袖手旁觀,置之不理的話,肯定是有點責任的。”</br> “這幾個鬼門的人,無非是讓我將功贖罪罷了。”</br> 心腹陰差說道:“小人覺得,要不然城主大人就受點委屈,把這幾個鬼門的人放走。”</br> 鄴城主:“嗯?”</br> 心腹陰差說道:“鬼門的人伏擊咸城主,秦廣王頂多有些不快。”</br> “應該也不至于責罰大人。”</br> “而且,大人可以出動人馬,假裝要殺了這些人。只不過得到消息太晚了,最終沒有成功罷了。”</br> “至于我們兩個,可以從中做一些事情,獲取鬼門的信任。”</br> 鄴城主的腦子有些亂。</br> 他對心腹陰差說道:“你給我仔細說說,大概是要怎么辦來著?”</br> 心腹陰差說道:“等過一會,鬼門的人將他們殺的差不多了,城主大人就帶著人沖過去。”</br> “注意,不要把咸城主的人都殺了。可以留下一兩個報信。”</br> “這時候,我和王主簿就混進來,悄悄地給鬼門的人打暗號,帶著他們狼狽逃離。”</br> “如此一來,我們回到鬼門,必定得到信任,并且受到重用。”</br> “而城主大人帶人奮不顧身,大戰鬼門高手,也一定會得到秦廣王的嘉獎。”</br> “雖然大人沒有救下咸城主,但是已經盡力了。咸城主身邊的那些陰差,可都是看在眼里的。”</br> 鄴城主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個辦法好。這個辦法很好。”</br> “不過,你腦子很活。好好看,將來本城主還要提拔你。”</br> 心腹陰差干笑了一聲,連連道謝。</br> 于是,他們重新埋伏下來了。</br> 而不遠處,正在一座小山丘上埋伏的鬼面等人,越來越緊張了。</br> 因為他們看見有兩個陰差,正在騎著馬在周圍警戒。</br> 他們的警戒圈子越來越擴大,很快就要搜尋到他們藏身的土丘了。</br> 有個厲鬼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師姐,咱們怎么辦?”</br> 自從李斗等人加入到鬼門,尤其是他們的地位越來越高之后,這些厲鬼就開始叫鬼面大師姐,叫色狗二師兄,叫麻煞三師兄。</br> 好像同輩的厲鬼,全都變成了他們的師弟似的。</br> 鬼面冷冷的說道:“警戒,如果他們發現我們,我們就立刻將他們斬殺。”</br> 厲鬼們都緊張的答應了一聲。</br> 除了麻煞正在興致勃勃的磨斧頭之外,其他人都心臟砰砰跳。</br> 這時候,吳思忽然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師姐……”</br> 鬼面:“嗯?”</br> 吳思小聲呸了一聲,又正色說道:“鬼面道友,我覺咱們應該主動出擊。”</br> 這下,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吳思。</br> 吳思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是這么回事。”</br> “我注意到,我們只要再向后面退上一百步,這個小土丘就會遮擋住咸城主大隊人馬的視線。”</br> “如此一來,當陰間的斥候來到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們就一躍而起,悄無聲息的將他們殺了。”</br> “然后,我們假扮成兩個陰差斥候。”</br> “混到他們的大部隊當中去。”</br> “然后,真的打起來,我們這兩個斥候,給他們來個中心開花,擒賊先擒王。”</br> 所有人都眼睛一亮,說道:“此計甚妙。”</br> 吳思立刻得意地笑了。</br> 鬼面說道:“所有人,向后退。”</br> 他們悄無聲息的退到了百步之后,退到了土丘后面。</br> 鬼面忽然說道:“不過,現在有個問題,我們應該讓誰假扮成陰差斥候呢?”</br> 所有人都看向了吳思。</br> 誰提出來的建議,誰就執行嘛,這算是慣例了。</br> 吳思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我不行,我不行,我的實力差了一點。”</br> 于是,眾人又看向了于甘勾。</br> 于甘勾硬著頭皮說道:“我來。”</br> 其實,于甘勾也沒有把握。</br> 但是他是在場的道門之中,實力最高的了。</br> 如果他不站出來,那道門就沒有人了。</br> 于甘勾和李斗雖然關系很好,但是他絕對不能讓道門成為鬼門的附庸。</br> 關鍵時刻,道門必須得頂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