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城主干咳了一聲,對轎子里的人說道:“阿姐,咱們可千萬不能表明身份啊。”</br> “你是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正在嫉妒我們。”</br> 轎子里的人冷笑了一聲,說道:“嫉妒我們什么?嫉妒我們有大王的恩寵嗎?”</br> 咸城主說道:“是啊。”</br> “那些人沒有阿姐的美貌,也沒有我的才華。”</br> “因此,他們只能干著急,嫉妒我們的地位。”</br> “他們都憋著壞呢,想要給我們來上一下。”</br> 轎子里的人嘆了口氣,說道:“早知道是這樣,那就不出來了。”</br> “不能耀武揚威,一個人都看不到,出來還有個屁用。”</br> 咸城主干咳了一聲,說道:“當初出發之前,我不是就勸過阿姐嗎?”</br> 轎子里的人沉默了一會,說道:“現在是到哪了?”</br> 咸城主說道:“到鄴城主的地界了。”</br> 轎子里的人哦了一聲,說道:“鄴城主……據說這個鄴城……還算安定。”</br> 咸城主點了點頭,說道:“與陰間其他地方相比,確實算是安定的了。不過……”</br> “嘿嘿嘿……”</br> 他賤笑了兩聲,說道:“最近鄴城可是出了一件大新聞。”</br> 轎子里的人問道:“怎么?”</br> 咸城主說道:“鄴城主的老婆孩子,全都讓人給拐走啦。”</br> 轎子里的人頓時咯咯笑起來了。</br> 然后她有些擔憂的說道:“連城主的孩子都能被拐走。說明這地方不安全啊。”</br> 咸城主說道:“那倒也不是。”</br> “鄴城,在陰間之中,算是安定的了。”</br> “咱們一路走來,到處都有人間的修行者活動的跡象。他們雖然翻不了天,但是整天騷擾我們,搞得我們也不好過啊。”</br> “但是鄴城就不一樣了。鄴城始終嚴防死守,沒有讓人間的修行者進來。”</br> “所以,我們在這里還是很安全的。”</br> “至于他了老婆孩子為什么被拐走了。”</br> “我私下覺得,她們也許是跟人跑了。否則的話,怎么會這么神不知鬼不覺的?”</br> 轎子里的人嗯了一聲,說道:“那我們可要在這里好好地耍一耍了。”</br> 咸城主干咳了一聲,說道:“阿姐你覺得我們這一路走來,我們在防備誰?”</br> 轎子里的人愣了一下,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br> 咸城主說道:“我們這一路上,其實都在防備陰間人,而不是人間的高手。”</br> “人間,其實并沒有高手,如果不是有屏障阻擋,我們早就殺到人間,宰了那些兔崽子了。”</br> “我們防備的,是陰間人對我們暗中下手啊。”</br> “這個鄴城主……是靠著他老婆上位的。”</br> 轎子里的人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不也是靠著我上位的嗎?”</br> “你們這些男人啊,個個雄才大略,說起話來指點江山。其實啊……嘖嘖嘖。”</br> 咸城主有些尷尬的干咳了一聲,說道:“那個……陰間就是這個規矩,大哥別笑話二哥。”</br> 轎子里的人沒說話。</br> 咸城主湊過去,低聲說道:“現在,鄴城主的老婆被拐走了,他最大的依仗沒有了。”</br> “現在的他,肯定惶恐不安,朝不保夕啊。”</br> “他這輩子肯定是升遷無望了,甚至有可能,被人取而代之。”</br> “這時候,我們一旦嘲諷他,他很有可能不顧一切的爆發,然后……”</br> 轎子里的人哦了一聲,說道:“那……那我們就這樣走了?”</br> 咸城主說道:“別呀,這個鄴城主,和我一向不對付。”</br> “現在他好容易倒霉了,我肯定得奚落他一番啊。不然難解心頭之恨。”</br> 轎子里的人都懵了。</br> 他有些無語的說道:“可是你剛才說,奚落他的話,很容易激發困獸之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br> 咸城主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其實我的意思是……”</br> “阿姐不要出面,就躲在轎子里面,不要告訴他你也跟來了。”</br> “只有我出面奚落他就行了。阿姐聽著就可以。”</br> “他忌憚阿姐是秦廣王的人,必定不敢沖我動手。如此一來,我們兩個都安全了。”</br> 轎子里的女人哼了一聲,聲音中透著不快:“說了半天,還是你自己想要取樂,把我丟在這轎子里。”</br> 鄴城主干咳了一聲,說道:“阿姐放心,等將來陰間安定了,多派一些陰兵,咱們就能耀武揚威了。”</br> 轎子里的女人微微嘆了口氣。</br> 等陰間安定?等陰間安定了,就可以多派陰差了嗎?</br> 換而言之,多派陰差,有必要等陰間安定嗎?</br> 說一千道一萬,自己雖然是秦廣王的寵妾,但是畢竟還不夠寵。</br> 如果恩寵足夠的話,那么今天派來的,就不是這一點點的陰差,而是大隊的陰兵了。</br> 看來,自己還得再努力啊。</br> 怎么能得到秦廣王更多恩寵呢?</br> 上次從人間弄來的那一套衣服倒是不錯,穿上之后,該露的遮住了,不該露的全/露出來了。</br> 沒準……沒準大王會喜歡呢?</br> 轎子里的女人一路思索著,忽然,轎子停下來了。</br> 咸城主湊到轎子邊上,低聲說道:“阿姐,鄴城主那個笨蛋在前面迎接我們了。你不要說話,看我表演啊。”</br> 轎子里傳來了低低的一聲嗯。</br> 咸城主騎著高頭大馬,向鄴城主走去了。</br> 而鄴城主盯著他,目光有些復雜。</br> 不久前,他制定了一個策略,要依靠鬼門,伏擊咸城主。</br> 只是,真的要執行的時候,他又有些不忍心了。</br> 沒錯,他是討厭咸城主,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不介意殺了咸城主。</br> 但是……</br> 但是能用鬼門的人殺咸城主嗎?</br> 那不等于和人間狼狽為奸了嗎?</br> 鄴城主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走出去這一步,就是陰間的奸細了。</br> 無論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事實上就是陰間的奸細了。</br> 他有點緊張,有點猶豫不定。</br> 現在看著咸城主那張討厭的臉,他心中的殺氣,又隱隱的升騰起來了。</br> 咸城主咧著嘴湊過來,嘿嘿笑了一聲,用一種十分令人討厭的語氣說道:“鄴城主,尊夫人可好啊?”</br> 一句話,把鄴城主氣的火冒三丈。</br> 踏馬的,這王八蛋。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問候別人夫人?</br> 你踏馬什么意思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