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苦笑了一聲,對判官說道:“大人,這個……就不用再唱了吧?”</br> 判官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快的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br> 王主簿有些害怕的說道:“我……我沒什么意思啊。”</br> 判官冷笑了一聲,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本座唱的不好聽?”</br> 王主簿說道:“好聽,好聽。如果不好聽的話,小人也不會被催眠了。”</br> 判官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讓本座繼續唱了?”</br> 王主簿:“……”</br> 他絞盡腦汁的想了一會,然后干笑了一聲,說道:“主要是……主要是小人現在不困了。”</br> 判官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不困了?”</br> 王主簿連連點頭,說道:“是,小人是不困了。”</br> 判官冷冷的說道:“你只睡了不到一個時辰,你就不困了?”</br> 王主簿干笑了一聲,說道:“小人,小人一向覺比較少。”</br> 判官嘆了口氣,說道:“王主簿啊。之前幾次,本座派你去人間執行任務,你都失敗了吧?”</br> 王主簿有點緊張,心想:這是什么意思?這是打算事后算賬了嗎?</br> 他干咳了一聲,說道:“是……小人是失敗了。”</br> 判官又說道:“你為什么失敗,你知道嗎?”</br> 王主簿搖了搖頭。</br> 判官幽幽的說道:“其實原因很簡單,你睡覺太少,精力不濟啊。”</br> 王主簿:“……”</br> 判官又說道:“你哪怕不為了自己,就算是為了陰司,也應該好好睡覺。”</br> “否則的話,這就等于是給了人間機會。”</br> “你這種行為,大概等同于資敵了。”</br> 王主簿:“……”</br> 判官看向王主簿,說道:“所以,你還是不肯睡覺嗎?”</br> 王主簿苦著臉說道:“既然大人讓小人睡,那小人只好從命了。”</br> “不過,小人真的是不困啊。”</br> 判官說道:“無妨,聽了本座的搖籃曲,不困的人也能睡著。”</br> 王主簿:“……”</br> 王主簿又躺在床上了。</br> 判官又開始唱。</br> 得益于剛才睡了一會,加上判官的嗓音又很難聽,因此王主簿一點睡意都沒有。</br> 王主簿躺在那,一邊揪大腿,讓自己不要睡著,一邊暗暗慶幸:幸好甜夢香這種東西,對陰間人沒有效果,否則的話,我早就完蛋了。</br> 一個時辰后,判官嗓子都啞了,他生氣的踹了王主簿一腳:“踏馬的,你怎么還不睡?”</br> 王主簿苦著臉,一臉委屈的說道:“大人,我說了我不困啊。”</br> 判官罵罵咧咧:“不困也得給我睡。”</br> 王主簿撓了撓頭:“我也想睡啊……”</br> 判官又努力了半個時辰,眼看著王主簿實在沒有睡意,最后罵罵咧咧的走了。</br> 等判官走了之后,王主簿就打了個哈欠。</br> 畢竟剛才只睡了一會啊,該困還是得困。</br> 王主簿想了想,又拿出來鬧鐘,想要定時。</br> 但是他想了想,又覺得不保準。</br> 就在門口設置了一個機關。</br> 只要有人進來,鬧鐘就會響。</br> 設置好了之后,王主簿躺在床上,幾乎立刻就進入夢鄉了。</br> 那邊判官氣呼呼的趕了回去。</br> 他越想越不對勁。</br> 以前王主簿,也沒有睡這么少啊。</br> 難道他真的是因為積攢了太多紙錢花不出去,因此抑郁了?</br> 這不應該啊這……</br> 判官左思右想了一會,從府中找出來了而幾個罐子。</br> 這罐子里面儲存的,都是自己攢的能量。</br> 在實力為王的陰間,能量就是硬通貨了。</br> 用這個買了王主簿的紙錢,王主簿應該就能睡著了。</br> 如果他之后睡著了,說明他之前失眠,確實是因為錢的事。</br> 如果他還是睡不著,那就說明心里有鬼。</br> 判官把這邏輯想了一遍,覺得天衣無縫。</br> 于是,他帶著這能量罐子,大踏步的向王主簿家走去了。</br> 結果,他剛剛進門,就聽到了鬧鐘的聲音。</br> 然后,他眼睜睜看著王主簿從睡夢中睜開眼睛,伸了伸懶腰,從床上爬起來了。</br> 判官有些不爽的看著王主簿。</br> 他幽幽的說道:“你可別告訴本座,你恰好睡著了,恰好在本座到來的時候,你又醒過來了。”</br> 王主簿干咳了一聲,說道:“大人,你說神奇不神奇,還真就這么巧。”</br> 判官:“……”</br> 他冷冷的說道:“本座怎么倒覺得,你是故意的呢?”</br> 王主簿一臉驚慌,說道:“卑職絕對沒有故意的意思啊。”</br> “本來卑職確實是不困,可是大人一通搖籃曲唱下來,卑職不困也困了。”</br> “后來,卑職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迷迷糊糊,昏昏欲睡……”</br> “剛才大人再堅持一會,就能看到卑職睡著了。”</br> “要不然,大人再唱一會?也許卑職能再睡一覺呢。”</br> 王主簿這么說,其實是挺冒險的。</br> 萬一真睡著了,那就糟了。</br> 不過,他覺得判官的嗓子應該是承受不住了。</br> 而且他已經睡了兩覺了,應該能撐得住。</br> 果然,判官冷笑了一聲,說道:“本座已經對你失望透頂了,你愛睡不睡吧。”</br> 判官拂袖而去。</br> 他心中念叨:“踏馬的,簡直是浪費本座的時間。”</br> 判官之所以這么快放棄盤問王主簿,是因為他忽然想起來,王主簿并不是唯一的突破口。</br> 王主簿還有一個心腹,這個心腹陰差跟了他很長時間,凡是王主簿的事情,這個心腹陰差都知之甚祥。</br> 就算王主簿叛變陰間的事情心腹陰差不知道,多少也能察覺出一點蛛絲馬跡。</br> 很快,判官來到了心腹陰差的住處。</br> 他一進去,就打了個噴嚏。</br> “這是什么味道?你這是在做什么?怎么把家中搞得這么狼煙地洞的?”</br> 判官不滿的問道。</br> 心腹陰差鉆出來,兩只眼睛都是黑眼圈。</br> 他打了個哈欠,干笑了一聲,說道:“大人,您怎么來了?”</br> “我這是從人間帶回來的好東西,名字叫辣椒。”</br> “這么用油一炸,又辣又嗆,別提多刺/激了。”</br> 判官:“……”</br> 說話間,心腹陰差給自己來了一勺。</br> 他本來精神萎靡,看起來都快要睡著了。</br> 這么一勺塞進去,頓時精神了不少。</br> 判官幽幽的說道:“本座,有些事情要問你。”</br> 心腹陰差說道:“大人隨便問,盡管問。”</br> 然后,他又塞了一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