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世間人竟然如此不可理喻啊。”</br> 判官一邊往陰間走,一邊還在感慨。</br> 不得不說,剛才那一場婚禮,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br> 王主簿嘿嘿笑了一聲,對判官說道:“大人,咱們……咱們還要繼續入夢嗎?”</br> 判官嘆了口氣,說道:“不必了。”</br> “接觸過蘇七的幾個人,咱們都已經試探過了。剩下的人……就沒必要了。”</br> 王主簿說道:“還有幾個奇門的人,據說曾經和蘇七關押在一塊。”</br> 判官淡淡的說道:“那幾個人,就不用探查了。蘇七不會告訴他們的。”</br> 王主簿:“啊?”</br> 判官說道:“蘇七之所以會告訴鬼門和道門,只能是因為受不了嚴刑拷打。不得已而言之。”</br> “至于奇門的人,她不會說出來。因為她知道,這樣的秘密,一旦說出口,就會害死他的同門。”</br> 王主簿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啊,大人英明。”</br> “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br> 現在王主簿可是積極地出謀劃策啊。</br> 反正奇門的人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積極表現一下吧。</br> 判官冷笑了一聲,說道:“萬一?能有什么萬一?一旦人間和陰間的通道打通了,所有奇門的人,一并抹去。”</br> “如此一來,還能有什么萬一?”</br> 王主簿緩緩地點了點頭:“有道理,有道理。”</br> 他嘴上說著有道理,心里卻在想:其實,將奇門收為己用,難道不可以嗎?為什么要直接殺掉呢?</br> 看來,巫魁說的果然沒有錯。陰間,實在是太無情了。</br> 在判官眼中,奇門只不過是工具,用完就可以丟棄。</br> 那在鄴城主眼中,在十殿閻羅眼中,我們是不是也是工具呢?是不是也可以用完就丟棄呢?</br> 王主簿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br> 投靠鬼門,是個正確的選擇啊。</br> 等通道打開了,自己的本體可以離開陰間,到時候就第一時間投奔鬼門。</br> 只要真身到了鬼門,那就萬事大吉了。</br> 到時候就公開自己的身份,和這無情的陰間徹底決裂。</br> 現在的王主簿,可以說是從身體到心靈,都有點和陰間切割的意思了。</br> 王主簿干咳了一聲,對判官說道:“那……咱們回去?”</br> 判官淡淡的嗯了一聲:“先回去吧。”</br> 王主簿又小心翼翼的說道:“那卑職的身份……”</br> 判官說道:“你的身份,自然是沒有問題。不過……你是不是內奸,本座還要再驗證一下。”</br> 王主簿有些無奈:“還要再驗證啊?”</br> “還要怎么驗證?”</br> 判官說道:“具體怎么驗證,本座還沒有想好。不過……這陣子你小心一點,不要被本座抓到把柄。”</br> 王主簿:“……”</br> 他有些絕望的想:“看樣子,你踏馬的不把我抓出來,是不肯罷休了?”</br> 判官帶著王主簿,回到陰間了。</br> 回去之后,王主簿就開始鬼鬼祟祟。</br> 他先是在住處下面挖了一個洞,然后進進出出,在里面放了很多東西。</br> 這個行為立刻引來了判官。</br> 判官冷冷的說道:“你這是做什么?”</br> 王主簿說道:“卑職……卑職在藏錢。”</br> 判官都懷疑自己聽錯了:“藏錢?你在想什么?藏錢做什么?”</br> 王主簿干咳了一聲,說道:“卑職聽說,現在陰間總是丟東西。”</br> “因此卑職懷疑,咱們陰間來了賊。”</br> “這些錢,是我多年辛辛苦苦攢下來的。萬一被偷走了,豈不是欲哭無淚?”</br> 判官:“……”</br> 他下刀地窖里面看了一眼,發現那里面還真的是錢。</br> 一沓一沓的,上面都印著玉皇大帝。</br> 判官有些無語的說道:“神經病。”</br> 他走了。</br> 而王主簿的眼睛瞇了瞇:“看來,我是真的被監視了啊。”</br> 王主簿的錢有很多,為了把這些錢運到地下,他叫來了一個心腹陰差。</br> 當他和心腹陰差來到地下的時候,王主簿感覺稍微安全了一點。</br> 畢竟,這個地窖是新挖出來的,判官總不能監視到這里吧?</br> 王主簿沒有說話,他的手在地上畫了幾個字:我被懷疑了。</br> 心腹陰差頓時臉色發白。</br> 王主簿又寫道:去找巫魁。</br> 心腹陰差點了點頭。</br> 自始至終,兩個人都沒有對話。</br> 心腹陰差出去之后,就直奔通道。</br> 那通道很脆弱,但是陰差足已通過。</br> 誰知道他剛剛到通道附近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有人把守。</br> 心腹陰差一驚,下意識的就要回去。</br> 然而,當他要轉身的那一剎那,他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子。</br> 不能走,一旦往回走,那就是不打自招了,一定會惹人懷疑。</br> 于是,心腹陰差硬著頭皮走過去了。</br> 把守通道的,同樣是陰差。</br> 心腹陰差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兩位,這是做什么?”</br> 那兩個陰差說道:“據說有陰間的奸細,要給人間報信。”</br> “因此我們守在這里,看看有沒有可疑人等出入。”</br> 心腹陰差立刻做出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來。</br> 他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通道從此以后要收費了呢。”</br> 那兩個陰差也笑了。</br> 他們熱絡的向心腹陰差問道:“你這是……”</br> 心腹陰差嘆了口氣,說道:“踏馬的,還不都是王主簿。”</br> 這兩個陰差立刻湊過來了,問道:“怎么說?你不是王主簿的心腹嗎?”</br> 心腹陰差罵道:“心腹個屁,王主簿有心腹嗎?他眼里只有錢。”</br> 兩個陰差咦了一聲,說道:“這是什么意思?”</br> 心腹陰差說道:“王主簿讓我去人間,弄點錢來花花。”</br> “我踏馬怎么弄錢?無非是搶劫紙扎店。”</br> “可是現在人間氣氛那么緊張,我要是搶劫紙扎店……”</br> 心腹陰差擺了擺手:“我真怕回不來啊。”</br> 那兩個守門的陰差一臉同情的看著心腹陰差:“我們兩個也聽說了,王主簿正在藏錢。”</br> “你說他攢那么多錢干什么?咱們陰間也用不著啊。”</br> “再者說了,人間印的錢,在咱們人間也不流通,他攢這個干什么?”</br> 心腹陰差說道:“咳,還不是因為那個虛無縹緲的傳言嗎?”</br> 兩個守門陰差好奇的問道:“虛無縹緲的傳言?那是什么傳言?”</br> 心腹陰差咦了一聲,好奇的說道:“你們不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