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祝由從睡夢中驚醒了。</br> 他自從被關到這里之后,一天挨好幾頓打。</br> 很快,他已經如同驚弓之鳥一樣了。</br> 現在有點風吹草動,祝由就打哆嗦。</br> 他驚恐的睜開眼睛,看見昏暗的牢房門被推開了。</br> 從門口,走進來一個身形高大的人。</br> 祝由打了個哆嗦,心想:這人一看就是身強體壯的那種人。</br> 這家伙要是一拳打下來,恐怕得把我的臉打扁吧?</br> 很快這人進來了,然后咣當一聲,老房門又被鎖上了。</br> 那身材高大的人走過來,幽幽的說道:“祝由啊。”</br> 祝由打了個寒戰。</br> 然后他驚訝的發現,這人的聲音竟然無比熟悉。</br> 那人說道:“怎么?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br> 這人忽然一腳踹向牢房門,震得墻壁都開始撲簌撲簌的掉土。</br> 走廊里的聲控燈立刻亮了。</br> 祝由驚訝的發現,來的人居然是自己大師兄。</br> 當然了,這大師兄是李斗假扮的。</br> 他擺了擺手,嘆了口氣,說道:“坐下來吧。”</br> 祝由又驚又喜,又是茫然,說道:“大師兄,這是怎么回事啊?”</br> 李斗淡淡的說道:“怎么回事?你看不出來嗎?你這是被抓了。”</br> 祝由又問:“我這是被誰抓了啊?”</br> 李斗坐在旁邊不屑的翻了翻白眼,說道:“被誰抓了你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問我?你這人真有意思。”</br> 祝由:“……”</br> 李斗說道:“你是被鬼門和道門的人給抓了。”</br> 祝由使勁撓了撓頭,說道:“我是怎么被抓的?”</br> “我只記得,那天在咱們的駐地,開完了會,我就回房間睡覺了。”</br> “睡著了之后,我就做了一個夢。夢的是什么我忘了。不過……我一睜眼就在這里了。”</br> 祝由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師兄,你怎么來了?”</br> 李斗說道:“我怎么來了?我是特地來救你的,結果不小心,深陷其中,也走不了了。”</br> 祝由聽了這話之后,激動的熱淚盈眶:“大師兄,萬萬沒想到,你會來救我這個小透明。我這心里面真是……”</br> 祝由流下了激動的淚水。</br> 李斗淡淡的說道:“不過,鬼門和道門的人,詭計多端。”</br> “他們竟然把咱們兩個關押到一塊了,你不覺得這有點奇怪嗎?”</br> 祝由一愣,說道:“好像……確實是有點奇怪啊。”</br> 李斗說道:“所以,為兄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真的祝由,是不是鬼門的人,安排你來套話的。”</br> 祝由倒是也沒有生氣,他沉思了兩秒鐘,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br> “師兄,你懷疑的很有道理。”</br> 李斗說道:“這樣吧,為兄問你幾個私人問題,只有我們奇門眾人知道的問題。”</br> “你如果回答上來了,你就是真的。”</br> “如果你回答不上來,你就是鬼門的奸細。為兄就要挾持了你,從這里逃出去,如何?”</br> 祝由連連點頭,表示贊同。</br> 李斗說道:“這樣吧,為兄給你幾秒鐘時間,好好回顧一下自己的一生,免得過一會答錯了。”</br> “至于為兄呢,則稍稍休息一下,平復一下心境。”</br> 祝由應了一聲,開始思索。</br> 而李斗的意識,已經來到了奇門當中。</br> 他睜開眼睛,立刻聽到周圍有一群人欣喜的說道:“醒過來了,醒過來了。”</br> “大師兄,人醒過來了。”</br> 李斗睜開眼睛,看見大師兄正在擦汗。</br> 他微微一笑,說道:“祝由啊,為兄為了救你,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啊。”</br> “我將三成功力,都注入到你的身體當中了,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你終于醒過來了。”</br> 李斗一愣。</br> 他稍稍試了一下,發現自己體內有一股精純的能量。</br> 這……</br>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白勞呢?”</br> 有個奇門師兄說道:“師弟,我已經把白勞揍了一頓了,你放心。”</br> 李斗說道:“別,你把他叫過來,我要當面對質。”</br> 奇門師兄說道:“師弟,你剛剛從鬼門關上回來,還是先休息休息吧。”</br> 李斗搖了搖頭,說道:“立刻叫來,我快氣死了。我再不自證清白,我就活不了了。”</br> 大師兄無奈,嘆了口氣,說道:“把白勞到來吧。”</br> 白勞到了。</br> 李斗看見他眼睛已經腫了,看來確實挨了一頓打。</br> 他苦著臉對奇門眾人說道:“我就是順嘴一說,諸位師兄要是不愿意驗證,那就算了。”</br> 李斗說道:“你誣陷了我的清白,豈能算了?”</br> 李斗說道:“來吧,你們問吧。”</br> 大師兄嘆了口氣,問了李斗一個問題。</br> 這問題十分細節,比如師祖的畫像是掛在東墻還是掛在西墻。</br> 李斗當然不知道答案。</br> 他直接裝作體力不支,意識來到了牢房之中。</br> 李斗對祝由說道:“師弟,你準備好了嗎?為師可要問你了。”</br> 祝由點了點頭,說道:“我準備好了。”</br> 然后他又說道:“師兄,我忽然覺得,我是不是也應該謹慎一點?”</br> “不僅你要問我,我也得問你。”</br> “我們兩個彼此都得確定了身份才行。”</br> 李斗:“……”</br> 他點頭說道:“那也行。”</br> 祝由說道:“那請大師兄說,咱們師祖的畫像,是掛在東墻還是掛在西墻?”</br> 李斗:“……”</br> 臥槽?</br> 撞題了?</br> 這踏馬的怎么回答?</br> 他懵逼了好一會,然后對祝由說道:“師弟啊,你換個問題吧。”</br> 祝由很是懷疑的看著李斗,說道:“師兄,這個問題怎么了?”</br> 李斗幽幽的說道:“當初,為兄曾經答應師父,要振興奇門。”</br>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振興奇門,一點希望都看不到。”</br> “甚至我自己,都身陷囹圄。”</br> “每每想起此事,心如刀絞啊。”</br> “你現在問為兄師祖的畫像,為兄就忍不住潸然淚下,情難自已。這心里面……”</br> 祝由連忙說道:“師兄,對不起,我換個問題好了。”</br> 李斗干咳了一聲,說道:“不過,你先說說,師祖的畫像掛在哪面墻上?我看看你回答的對不對。”</br> 祝由愣了一下。</br> 他也沒有多想,就說道:“是掛在東墻上。”</br> 李斗嗯了一聲。</br> 然后,他回到了奇門當中。</br> 奇門眾人,顯然等的有點不耐煩了。</br> 白勞更是有點得意,他笑瞇瞇的說道:“祝由師兄,你是不是不知道啊?”</br> “看來,我這頓打挨得有點冤枉。”</br> 李斗淡淡的說道:“掛在東墻上。”</br> 白勞緊張的看向大師兄。</br> 大師兄淡淡的說道:“是掛在東墻上。”</br> 色狗立刻跳起來,一個大耳光甩在白勞臉上:“我讓你詆毀我師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