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到底是誰。”李斗站在黃門面前,淡淡的問道。</br> 其實關于黃門的身份,李斗已經問過一次了。</br> 但是上一次問的時候,用的是厲鬼身。這一次問,用的是活人身。</br> 萬一,能有什么不同的回答呢?</br> 為了引/誘黃門說實話,李斗笑瞇瞇的說道:“如果你老實交代,我可以幫你脫困。”</br> “回到道門,也不成問題。”</br> 黃門抬起頭來,一臉悲哀的看著李斗,說道:“李道友,你真的覺得,回到道門還有希望嗎?”</br> 李斗一愣,納悶的說道:“你這么快就放棄了?”</br> 黃門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我放棄了道門,是道門放棄了我啊。”</br> “我有心回到道門,可是……道門會接納我嗎?”</br> “他們已經找了一個替身。道門當中,已經有另一個黃門了。”</br> “我就算強行回去,也不會受到歡迎。既然另一個是真的,那我就是假的了。”</br> 李斗說道:“那你把那個假的干掉,你不就是真的了?”</br> 黃門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倒是想,可是……我這種人回去之后,紅袍道長會信任我嗎?”</br> “道門的諸位長老會信任我嗎?”</br> “我回去之后,他們肯定會死死的防備著我。”</br> “甚至,他們會找個機會殺了我。”</br> “我就算賭咒發誓,說我不恨他們,他們能相信嗎?”</br> 黃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到:“我在這里,還有一線生機,我一旦回去了,那必定是死路一條啊。”</br> 李斗好奇的問道:“你在這里備受折/磨,不是經常想死嗎?怎么你現在又……”</br> 黃門苦笑了一聲,說道:“我現在不是沒有被折/磨嗎?”</br> “當我被折/磨的時候,我恨不得立刻就死。但是當我沒有被折/磨的時候,我又舍不得死了。”</br> 李斗:“……”</br> 好家伙,這人倒是挺現實啊。</br> 黃門說道:“李兄,你不用再勸我了,我肯定不會回到道門了。”</br> “但是,你記住我一句話,我沒有對不起道門,是道門對不起我。”</br> “至于你,我勸你也不要回去了。”</br> “你雖然風頭正盛,但是你能得意幾年?”</br> “明那啥易躲,暗箭難防啊。”</br> 李斗沒有說話。</br> 他發現當黃門決定要背叛道門的時候,真的是背叛的很徹底啊。</br> 他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你執意要離開道門,那我也無話可說了。”</br> 李斗搖了搖頭離開了。</br> 而黃門坐在大牢當中,兩眼望天。</br> 他在思考自己的未來,然后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什么未來可言。</br> 而李斗出了地牢之后,心想:看來,這小子是不肯加入道門了。難道讓他加入鬼門?</br> 加不加入的,那是另一回事,我得用鬼門副門主的身份引/誘他,得到一些內幕消息。</br> 其實,黃門是不是真的黃門,李斗心里早就有數了。</br> 他只不過想要問出來道門的秘密罷了。</br> 幾分鐘后,李斗見到了于甘勾。</br> 他故意打了個哈欠,說道:“這入定,真的是很爽啊,我都恨不得再入定一次了。”</br> 于甘勾有些無語的說道:“李道友啊,這入定和睡覺,還是有些不同的吧?”</br> “怎么你的入定,表現得那么像是睡覺呢?”</br> 李斗嘿嘿笑了一聲,說道:“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睡夢羅漢。”</br> “在睡夢中紫紅,就能修成正果,成為羅漢了。”</br> 于甘勾:“……”</br> 他有些無奈的說道:“原來如此厲害啊。萬萬沒想到,竟然是我孤陋寡聞了。”</br> 李斗說道:“行了,我不跟你說了。聊閑天耽誤我修煉,我去入定了。”</br> 李斗說完,徑直向吳思的房間走去。</br> 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吳思的床比較軟,有利于入定。”</br> 于甘勾:“……”</br> 他干咳了一聲,說道:“李道友,你的屋子,也換了新床墊。其實……”</br> 李斗說道:“新的哪有舊的好用?”</br> 這時候,他已經推開門,躺在了吳思床上。</br> 于甘勾一臉無語的看著吳思的房門。</br> 于甘勾不由得想:李道友,不會是有某種見不得人的癖好吧?</br> 不會,不會,李道友實力高強,那必定道德也很高啊。</br> 他肯定是在掩飾自己的實力,因此做出這種放蕩不羈的樣子來。嗯!一定是這樣的。</br> 而李斗躺在吳思的床上,嗅著床上的香氣,不由得心中大喜。</br> 他閉著眼睛,貪婪地嗅了兩口。</br> 他忽然發現,這張床實在是太妙了。簡直妙的人無法入睡。</br> 不過李斗爽了一會,還是強行自己睡過去了。</br> 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師徒三人正圍在旁邊,疑惑的盯著他。</br> 李斗盡量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來,問道:“怎么了?都這么看著為師做什么?”</br> 鬼面干咳了一聲,說道:“師父,你剛才睡覺的時候,面色潮/紅,喉嚨里還發出古怪的聲音。就像是……”</br> 色狗在旁邊說道:“師父,你是不是做春/夢了?”</br> 李斗:“……”</br> 他忽然狠狠的向鬼面抓了一把:“還不都是因為你?整天穿的這么暴露,在為師面前晃來晃去。”</br> 鬼面:“……”</br>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的衣服……</br> 一點都沒有露啊。</br> 而且自己的臉還被面具遮住了。</br> 就這樣還能勾/引到師父?</br> 是你太好/色了吧?</br> 李斗從床上坐起來,說道:“走吧,跟隨我去辦大事。”</br> 麻煞興奮地問道:“這次去殺誰啊。”</br> 李斗一腳踹過去:“殺個屁,你腦子里還有別的事嗎?”</br> 麻煞認真的想了很久,然后說道:“沒有了。”</br> 李斗:“……”</br> 他帶著三個徒弟,風風火火的趕到了于甘勾的道觀。</br> 于甘勾看見巫魁來了,心中不由得一沉。</br> 看來,自己的猜測真是越來越接近真相了啊。</br> 李斗,真的很有可能就是巫魁。</br> 不然的話,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br> 于甘勾沖巫魁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入定這么快就醒了?”</br> 李斗隨口說道:“那當然了。這入定,講究的是質量,不是時間。時間再長也沒用,一旦……”</br> 李斗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了。</br> 他干咳了一聲,說道:“怎么?我們厲鬼就不能入定了?只許你們道門入定?”</br> 旁邊的色都不知道李斗怎么回事,他只是看見師父做出一副辯論的樣子來,立刻在旁邊幫腔,說道:“就是,上次我們繳獲了很多道門的秘籍,現在我們厲鬼也會入定了。”</br> 于甘勾笑了笑,說道:“那很好啊。鬼門實力增強,我們聯手對付陰司,就更加有把握了。”</br> 他臉上在笑,眼睛里卻滿是憂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