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表情動作,讓李斗大吃了一驚。</br> 這種詭異的神色,李斗太熟悉了。這女人肯定是死人。</br> 剛才的陰差,就是來抓她的。</br> 李斗在心里默默的念叨,默默的告誡自己:不要慌,不要慌,這都是夢,都是假的。</br> 但是……于甘勾說了,自己在房韻的夢魘當中,也是會有危險的。</br> 既然如此,那夢和現實有什么區別?該死還是得死啊。</br>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房韻的夢境當中,李斗的一身本領根本發揮不出來。</br> 想到這里,李斗又害怕起來了。</br> 就在這時候,那女人又湊過來了。</br> 她盯著李斗,用更加詭異的聲音問道:“你覺得……我們兩個誰是死人呢?”</br> 生死關頭,李斗忽然福靈心至,腦子開竅了。</br> 既然這是一場夢,那就沒必要那么講邏輯。</br> 夢境是人的腦子無意識形成的,而外界的刺/激,也會讓大腦編織出相應的場景來。</br> 既然如此……</br> 李斗呵呵冷笑了一聲,用比女人陰森百倍,詭異百倍的聲音說道:“當然是我了。我就是死在這張床上的。”</br> 此言一出,旁邊的女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面色慘白色瑟縮在角落當中,一個勁的發抖。</br> 李斗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賭對了。</br> 床下的兩個人,一個扮演死人,一個扮演活人。既然自己演了死人,那么女人就只能是活人了。</br> 夢魘,也是夢嘛。在夢里面,邏輯就是這么簡單。</br> 不過,李斗生怕女人回過味來,再來糾纏自己。</br> 他從床底下鉆出來,拉開房門走出去了。</br> 當李斗走出去之后,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破舊的走廊當中。走廊旁邊是一扇扇門。</br> 每一扇門當中,都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發出來的。</br> 李斗并沒有趴上去看,誰知道里面會藏著什么?</br> 萬一看的走火入魔了,豈不是得不償失?</br> 走廊的天花板上,裝著一些電燈,但是這些天燈無一例外,全都損壞了。</br> 有的干脆直接不亮了,有的則時不時的閃一下。</br> 李斗緩緩地向前走,腳下時不時踩到什么東西,發出咯吱一聲。</br> 每當這一聲響起來的時候,走廊兩邊的木門都會被使勁拍響,好像有什么東西想要從里面鉆出來似的。</br> 李斗咬著牙,硬著頭皮往前走。</br> 前面終于出現了一扇門,李斗幾乎是跳著跑出去的。</br> 出了這扇門之后,就是一個天井一樣的地方。</br> 在天井四周,則是一排排的走廊和房間。</br> 天井不大,李斗抬頭能看到一角天空。</br> 今夜的天空烏云密布,到處黑沉沉的,唯獨在月亮附近,沒有云層。</br> 那一輪明月仿佛是一只睜開的怪眼,正在看著人間的一切。</br> 借著月光,李斗開始打量這個地方。</br> 很快,他發現院子正中有一道影背墻,墻上鑲嵌著不知道誰題的字。</br> 龍飛鳳舞一行大字:復/康精神病院。</br> 字跡有些已經脫落了,看來這里已經荒廢很久了。</br> “原來是精神病院啊,怪不得這么陰森詭異。”李斗嘆了口氣。</br> 李斗正琢磨這精神病院的時候,忽然身后傳來了一聲哀怨的哭腔:“思雨啊……”</br> 李斗聽得心臟都打了一個哆嗦:“有人在叫陳思雨的名字?是誰?”</br> 李斗猛的一轉身。</br> 他發現身后一共有三個房間,這三個房間同樣破敗。</br> 窗玻璃上滿是塵土,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br> 這時候,那一聲呼喚又響起來了:“思雨啊……”</br> 這聲音怎么聽怎么像是房韻發出來的,只不過凄慘了很多,詭異了很多。</br> 李斗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緩緩的走過去。</br> 他鎖定了其中一間屋子。</br> 他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里面的動靜。</br> 這一次,里面的人好像知道李斗在聽似的,他幾乎在李斗耳邊喊了一聲:“思雨啊……”</br> 李斗嚇了一跳,連忙向后退了一步。</br> 他看見門是被鎖著的。</br> 可是,鎖眼上面插著一把鑰匙,好像在引/誘李斗開門似的。</br> “這感覺真不妙啊。好像進了圈套似的。”李斗搖了搖頭。</br> 不過,他還是把手放在了鑰匙上面,輕輕轉動了一下。</br> 吧嗒一聲,門鎖被打開了。</br> 李斗深吸了一口氣,把鎖取下來了。</br> 輕輕一推門,那扇門發出吱拗吱拗的聲音,被推開了。</br> 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br> 李斗站在旁邊默默地等著。</br> 他不著急。</br> 很快,李斗的眼睛適應了里面的黑暗,他走了進去。</br> “思雨啊……”那一聲呼喚又響起來了。</br> 李斗扭頭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br> 他看到了房韻。</br> 無比詭異的房韻。</br> 房韻站在屋子正當中,兩手直直的向前平伸著,像是老電影里的僵尸一樣。</br> 她一邊呼喚,一邊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所走的方向,正是李斗呆的地方。</br> 李斗心里發毛,下意識的就想要退出去。</br> 可是他正要走的時候,忽然發現,房韻的兩只眼睛都被捂住了。</br> 被兩只慘白慘白的小手捂住了。</br> 這手是誰的?</br> 李斗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后背貼著墻,悄無聲息的向后滑了一下。</br> 他繞過房韻,來到房韻身后。</br> 這不看不知道,當時李斗只瞟了一眼,就出了一身白毛汗。</br> 在房韻后背上,趴著一個紙人。</br> 紙人身上穿著繡花的紅襖紅褲子,一雙腳卻是光/著的。</br> 難道……之前看到的繡花鞋,是它的?</br> 李斗正驚魂未定的時候,紙人忽然詭異的扭過頭來,朝李斗咧嘴一笑。</br> 李斗頭皮發麻,轉身想要離開,可這時候,房韻忽然猛地撲上來,兩手抓住了李斗的肩膀。</br> 萬萬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房韻,竟然有這么大的力氣,李斗的肩膀感覺都要被捏碎了。</br> 劇痛之下,他忍不住大吼了一聲:“韻姐,放手!我是李斗啊。”</br> 這一聲喊出來之后,房韻頓時愣了一下。</br> 緊接著,她忽然仰起頭來,痛苦的尖叫起來了。</br> 尖叫聲幾乎震破了李斗的耳膜,他感覺這整個世界都要被震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