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爺走了,搖光也走了。</br> 土地廟中,只剩下了李斗。</br> 這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br> 李斗有點茫然:“人呢?”</br> 怎么麻煞不見了?</br> 怎么色狗也不見了?</br> 怎么鬼面也一去不復返了?</br> 難道……</br> 難道他們覺得為師太瘋狂了,做的事情太危險了,因此不辭而別,趁機逃走了?</br> 李斗想到這里,頓時心中大喜: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呢?我自由了?</br> 他提著葫蘆,興沖沖的就要向外面走。</br> 這時候,被困在神像當中的三個厲鬼都有點著急了。</br> 他們想要叫住李斗,可是根本開不了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斗向外面走去。</br> 三個厲鬼努力的沖破土地爺的封印,想要出來叫住李斗。</br> 就在這時候,麻煞身上的封印最先松動了。</br> 剛才土地爺封印他們的時候,也只是隨手為之,并沒有用盡全力,因此這封印很容易被沖破。</br> 麻煞在三個徒弟當中,實力最弱,所以他的封印也最簡陋。</br> 再加上麻煞這人,心思單純,做事的時候比較專注,所以最先沖破了封印。</br> 咣當一聲,關押麻煞的塑像倒在了地上。</br> 這聲音把李斗嚇了一跳,他猛地回過頭來,看見麻煞正狼狽的從塑像當中爬出來。</br> 李斗:“……”</br> 大失所望啊。</br> 原來麻煞還在啊。</br> 緊接著,關押色狗的塑像也碎了,色狗從里面也爬了出來。</br> 李斗嘆了口氣,心想:萬萬沒想到,還是落在你們手中了啊。</br> 這時候,麻煞和色狗兩個人,又開始搖光第三個塑像。</br> 十秒鐘后,鬼面也出來了。</br> 李斗看見鬼面之后,頓時愣住了:嗯?不對啊,鬼面怎么在這里?如果鬼面在這里,那剛才的土地爺豈不是……</br> 我焯?!</br> 李斗忽然后怕起來了。</br> 色狗一臉諂媚的走過來,對李斗說道:“師父,您老人家太厲害了,直接打了土地爺的臉。”</br> “我敢說,整個傀州成,啊不,整個人間的厲鬼,都沒有人有這么大的膽量。”</br> 李斗一腳踹在色狗身上:“焯!所以你們是故意把為師騙過來,讓為師硬剛土地爺的?”</br> “你們真是孝順啊。”</br> 李斗開始挨個痛揍徒弟。</br> 鬼面一臉慚愧的跪倒在地,對李斗說道:“師父,當時我發信號的時候,土地爺還沒有前來。”</br> “是我考慮不周,差點闖下大禍,師父責罰我吧。”</br> 李斗聽到責罰兩個字,就有點把持不住。</br> 他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責罰你的事,回頭再說吧。現在辦正事要緊,為師得留一點精力。”</br> 隨后,李斗讓鬼面師徒三人,收起了迷魂陣,把這里的布置都復原了,然后趕往郁家老宅。</br> 李斗還在路上的時候,搖光已經回到了道門。</br> 她緊急拜見了紅袍道長。</br> 紅袍道長一臉道貌岸然,淡淡的問道:“搖光啊。這么著急的見我,有什么事嗎?”</br> 搖光急切的說道:“師祖,李斗偷走的紅葫蘆,里面裝的是什么?”</br> 紅袍道長都懵了:“紅葫蘆?什么紅葫蘆?”</br> 搖光也愣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師祖……沒有丟東西?”</br> 紅袍道長哈哈大笑:“李斗算是什么東西?他何德何能,哪里有本事從我這里偷走東西?”</br> 搖光咦了一聲,奇怪的說道:“難道他是在撒謊?”</br> 紅袍道長問道:“究竟是什么事?”</br> 搖光把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br> 紅袍道長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再睜開眼的時候,雙目碩碩放光。</br> 他有些興奮地說道:“李斗,確實沒有從我這里偷東西,但是他肯定從道冢當中偷東西了。”</br> “這樣東西,應該很重要。否則的話,厲鬼不至于爭搶。”</br> “對了,你聽那厲鬼說,他是……”</br> 搖光說道:“他是巫魁。”</br> 紅袍道人哦了一聲,說道:“就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巫魁?”</br> 搖光點了點頭:“沒錯,他是這么自稱的。”</br> 紅袍道人嗯了一聲,說道:“據說這個巫魁已經加入了鬼門。”</br> “可是他又自稱是為陰司判官做事的。”</br> “既然他是為陰司做事,偏偏打了受陰司管轄的土地。”</br> “呵呵,這個巫魁行事,真的是無所顧忌,沒有章法。”</br> 紅袍道人想了想,對搖光說道:“你可知道巫魁現在到了什么地方?”</br> 搖光有些得意的說道:“師祖,在他們拿走葫蘆之前,我在葫蘆上面做了魂魄標記。”</br> “葫蘆到什么地方,我是有感應的。”</br> 紅袍道人拍了一下手,說道:“好!很好。你現在立刻出發,去暗中跟蹤,看看他們要這葫蘆做什么。”</br> 搖光愣了一下,說道:“我自己嗎?”</br> 紅袍道人低聲說道:“本座會在附近幫你掠陣,如果你遇到了生死大關,自然可以向我求救。”</br> “如果你能通過葫蘆,找到那樣寶物,那東西可就是你的了。不必經由道門分配了。”</br> 搖光聽到這里,激動地眼含熱淚,連連點頭,向紅袍道人說道:“謝謝師祖,謝謝師祖。”</br> 紅袍道人微微一笑,溫言說道:“本座的親人門人,七零八落,不剩下幾個了。”</br> “你天賦最高,是可造之材。本座有意好好栽培你,你可不要讓本座失望啊。”</br> 搖光使勁點了點頭。</br> 紅袍道人拿出來一張道符,遞給搖光說道:“此符,關鍵時刻,可以提升你的實力。”</br> “你記住我的話,你在暗,他們在明。關鍵時刻,你才能出手搶寶,明白嗎?”</br> 搖光接過符咒,應了一聲。</br> 紅袍道人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去吧。萬事小心。”</br> 搖光急匆匆的走了。</br> 紅袍道人想了想,把黃門叫過來了。</br> 他對黃門說道:“你立刻在傀州城,散布出去一個消息。就說鬼門的巫魁,掌摑土地公。”</br> 黃門一愣,說道:“這是真的?”</br> 紅袍道人嗯了一聲,說道:“自然是真的。鬼門和陰司,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他們狗咬狗。”</br> 黃門點了點頭,也走了。</br> 而紅袍道人站起身來,開始查看道門中的寶物。</br> 他看來看去,找來找去,實在有點想不明白,李斗究竟偷走了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