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拼盡全身的力量翻了個身。</br> 原本以為翻身之后,能夠把自己給摔醒。</br> 誰知道掉在地上之后,腦門正好砸在一塊磚頭上,李斗頓時覺得頭暈目眩,然后不得不閉上了眼睛。</br>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煉丹爐當中。</br> 我焯?</br> 這踏馬的……</br> 旁邊的胡倀見李斗醒了,笑瞇瞇的說道:“后生,你挺有意思啊。閉上眼睛,瞇了兩個呼吸,就算是去過外面了?你騙鬼呢?”</br> 李斗張了張嘴,想要反駁,結果發現自己還是說不出話來。</br> 畢竟,他身上的本命燈火全都給于甘勾了,煉丹爐當中又關了幾只厲鬼,陰氣縱橫。</br> 他現在困倦的要命,按照系統的規定,現在應該穿越到厲鬼身上去才對。</br> 可是偏偏又穿越不過去,因此只能卡在這里了。</br> 李斗深吸了一口氣,積攢了一些力氣,勉強發出來了微弱的聲音:“老于,老于,你幫幫我?!?lt;/br> 于甘勾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道:“我幫你?你想讓我幫你干什么???”</br> 李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幫我睡覺?!?lt;/br> 胡倀在旁邊嘿嘿的樂。</br> 于甘勾撓了撓頭,說道:“幫你睡覺?我這也不會啊。”</br> 李斗:“……開動一下腦筋啊。老于,我現在力氣不夠,你別勾/引我說話了行不行?”</br> 于甘勾絞盡腦汁的想了一會,說道:“以前吳思睡不著的時候,我有個辦法倒是挺靈的,但是對你來說……能管用嗎?我覺得怪怪的?!?lt;/br> 李斗閉上眼睛,痛苦的說道:“試試!”</br> 于甘勾哦了一聲。</br> 他坐到李斗旁邊,伸出一只手來,開始輕輕地拍李斗的背。</br> 李斗:“……”</br> 我焯?</br> 你踏馬的……你這是在干啥?</br> 結果這還沒完,于甘勾又輕輕地吟唱起來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lt;/br> 全程不在調上,而且是老男人捏著嗓子裝溫柔。這感覺……</br> 這踏馬的……</br> 李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反而更加清醒了。</br> “哈哈哈哈哈……”旁邊的胡倀爆發了一陣大笑聲,像是狗熊一樣:“于甘勾,你真是個妙人。”</br> 于甘勾臉色通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李斗說道:“我早就說了,這個方法行不通?!?lt;/br> “那時候吳思才四歲,你都多大了?!?lt;/br> 李斗:“???”</br> 焯?怪我嘍?</br> 他閉上眼睛,攢了好一會力氣,然后對胡倀說道:“胡前輩,我覺得你足智多謀,你一定有辦法。你幫幫我,行不行?”</br> 胡倀笑瞇瞇的說道:“好啊。我最樂于助人了。讓你能睡著就行,是嗎?”</br> 李斗嗯了一聲:“正是。”</br> 只見胡倀兩手抓住李斗的腦袋,頂頂咣咣,對著煉丹爐撞了起來,簡直把李斗的頭當成了撞鐘槌。</br> 李斗:“我焯……你踏馬的……你給我等著……到時候別說我不尊老愛幼啊。我踏馬的記住你了?!?lt;/br> 李斗在心里罵罵咧咧。</br> 很快,他被撞得頭暈轉向,徹底暈死過去了。</br> 李斗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兇宅當中。</br> 三個徒弟七手八腳的把他抬回到了床上。</br> 色狗說道:“師父待我們恩重如山,上次我們懷疑師父的真偽,師父居然原諒了我們。這是多大的恩情?”</br> “現在師父睡覺都睡不安穩,居然從床上摔下來了,我們做徒弟的,于心何忍?”</br> 麻煞一邊用斧頭扇風一邊說道:“是啊,我們得像個辦法,讓師父睡得踏實一點啊?!?lt;/br> 旁邊的聞楹自告奮勇,說道:“我有辦法,我在陰司的時候,只要我一用手段,那些大人物不消一時三刻,全都睡過去了。”</br> 三個徒弟一聽這話,全都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快來試試?!?lt;/br> 聞楹大受鼓舞,上來就要解李斗的腰帶。</br> 鬼面忽然揚起手來,一個大耳光把聞楹抽的滾落到墻角:“滾,又是這些下三濫的東西。”</br> 聞楹躲在墻角,一臉委屈的說道:“我只會這些東西啊?!?lt;/br> 鬼面想了想,說道:“有誰會唱搖籃曲嗎?”</br> 麻煞和色狗都搖了搖頭。</br> 聞楹弱弱的舉起手來,說道:“小曲我會唱,是不是搖籃曲我就不知道了?!?lt;/br> 鬼面說道:“唱來聽聽,能催眠就行?!?lt;/br> 聞楹張嘴就唱:“伸手摸姐小足兒,小足細細上兄肩……”</br> 鬼面:“……就沒有一個正經的嗎?”</br> 李斗咬了咬舌尖,勉強讓自己清醒了一點,低聲說道:“不要唱了,再唱為師就真的要睡著了。”</br> 鬼面一愣,小聲說道:“師父,你不睡了?”</br> 李斗點了點頭,說道:“屋子里太熱了,弄點陰氣過來?!?lt;/br> 鬼面有些為難的說道:“現在是白天,兇宅當中,已經算是涼快的了。”</br> 李斗咬著牙說道:“想辦法。”</br> 鬼面哦了一聲。</br> 她把麻煞和色狗都派了出去。</br> 幾分鐘后,屋子里的氣溫開始陡然下降,隨著陰氣越來越充足,李斗的腦子也越來越清楚,終于徹底清醒過來了。</br> 等他醒過來之后,向周圍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br> 屋子當中,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厲鬼。</br> 簡直是群魔亂舞!</br> 忽然,有一只手摸到了李斗身上:“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頭啊……”</br> 李斗嚇得一哆嗦,一腳踹出去,把一個無頭厲鬼踹飛了,正好砸在一個淹死鬼身上。</br> 淹死鬼立刻像是噴泉一樣,向外面噴出河水來。</br> 李斗:“……”</br> 他從鬼堆里把三個徒弟找出來,一人賞了一個耳光:“你們這踏馬的是干什么呢?趕集呢?”</br> 三個徒弟委屈的說道:“只有這些厲鬼聚在一塊,陰氣才能重一點啊?!?lt;/br> 李斗說道:“那也不能把屋子占滿了啊?為師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了。”</br> 鬼面干咳了一聲,說道:“我有辦法,咱們去隔壁屋子里面。他們的陰氣應該也能透進來?!?lt;/br> 三個徒弟領著李斗進了內室。</br> 那些厲鬼則擠在外面,陣陣陰風吹進來,倒是也不錯。</br> 李斗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br> 色狗干咳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道:“師父,你怎么不睡了?”</br> 李斗一腳踹過去:“明天晚上就得把刀給陰間了。時間緊迫啊,我特/么/的睡得著嗎?”</br> 色狗諂媚的說道:“那師父……想到辦法了嗎?”</br> 李斗說道:“暫時有個辦法了。”</br> 色狗立刻拍馬屁:“師父果然智商超群,英明神武啊?!?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