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對馬細作說道:“那郁鎮邪最終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知道嗎?”</br> 馬細作搖了搖頭,說道:“這樣的機密,我怎么可能知道?”</br> “不僅我不知道,連郁鎮邪的后人也不知道?!?lt;/br> 李斗說道:“這就奇怪了,你怎么知道郁鎮邪的后人不知道?”</br> 馬細作說道:“在郁鎮邪剛剛消失的時候,各大勢力都在尋找他的下落?!?lt;/br> “在遍尋無果之后,他們似乎達成了一個默契,大概認定郁鎮邪是出事了,八成不會再現身了?!?lt;/br> “于是,他們開始拉攏郁鎮邪的后人?!?lt;/br> “那意思是說,郁鎮邪可能在臨死前,把魔刀交給了他的后人。如果這些后人能夠把刀獻出來,那不是一樣的嗎?”</br> “因此,從那時候起,各大勢力就開展了一場搶人/大戰?!?lt;/br> “郁鎮邪后人當中,有些人已經死了。鬼門立刻找到了他們的魂魄,許諾了他們高/官厚祿,將他們拉攏到了鬼門當中。”</br> “還有一些后人還活著,道門就把他們請到了道門當中,悉心栽培,讓他們獲得了很多的優待。”</br> “目的也很明顯,就是想要從他們身上得到魔刀。”</br> “可惜,這些人都不知道魔刀的下落。”</br> “十來年后,道門和鬼門都失去了耐心。這些人的處境,也就不那么好了?!?lt;/br> “鬼門當中的郁家人,被逐出了鬼門,流落民間。”</br> “就是郁隸的先祖。這一枝越混越慘,又揮霍無度,只能不斷地變賣祖產?!?lt;/br> 李斗擺了擺手,說道:“你等等,一群死人,是怎么變賣祖產的?”</br> 馬細作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李斗。</br> 李斗忽然意識到,他很可能是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br> 幸好鬼面在旁邊主動幫著李斗解圍了。</br> 她對馬細作解釋說道:“上次我師父魂飛魄散,身受重傷,醒過來之后,有些事情記不得了?!?lt;/br> 馬細作哦了一聲:“原來如此。”</br> 魂飛魄散和身受重傷,這兩個詞是不可能同時出現的。</br> 但是放在李斗身上,眾人都覺得合情合理。</br> 馬細作貼心的向李斗解釋說:“人生在世,有陽財也有陰財?!?lt;/br> “所謂陽財,就是掙下來的家業,比如宅子,比如田地,比如金銀。可以一代一代,傳之子孫?!?lt;/br> “而陰財,除了德行之外。就是墳墓中的陪葬品了?!?lt;/br> “祖先的墓地加上陪葬品,就是陰財了?!?lt;/br> “畢竟祖先的魂魄也不是一直留在世上的,有的轉世了,有的散掉了,那么墓地就可以賣給其他的厲鬼居住了?!?lt;/br> “郁家人,就是這樣一路變賣。還了錢之后,就雇傭奴仆,講排場,講面子,最后越混越慘?!?lt;/br> 李斗點了點頭,心想:不久前見到郁隸的時候,坐著那么燒包的轎子,確實是個喜歡要面子的主。</br> 馬細作說道:“到郁隸這一代的時候,只剩下最破的一間墳墓了。”</br> “因為位置不好,又十分的破敗,所以沒有人買了?!?lt;/br> “就在郁隸父子走投無路的時候,陰司念念不忘,還想著那把刀的事情,所以來找他們聯姻了。”</br> 李斗愣了一下,說道:“陰司聯姻,不是為了打入人間嗎?”</br> 馬細作說道:“聯姻,肯定是為了打入人間。”</br> “但是找郁隸家聯姻,就是想順便得到那把刀了?!?lt;/br> “陰司因為有數十年的時間,都在查自家人,所以沒有顧上人間這回事?!?lt;/br> “他們不像是道門和鬼門,已經查了郁家人十幾年了,知道他們身上榨不出東西來,所以早早地放棄了?!?lt;/br> “陰司打算不撞南墻不回頭,和郁家聯姻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把刀的下落。”</br> 李斗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lt;/br> 看樣子,即便馬細作也不知道,郁鎮邪就藏在郁家最破的一間祖宅當中。</br> 甚至恐怕連郁隸自己都不知道。</br> 那么當日判官說,要郁隸三日之內把寶貝拿出來,其實是在虛言恫嚇了,郁隸根本拿不出來。</br> 也就是說,如果李斗是假的郁隸,直接把這話當放屁,判官應該也不會把他怎么樣?</br> 但是現在……</br> 郁隸的祖宅已經被他給折騰開了,現在就算要修補也來不及了。</br> 陰差都是高手,一眼就能看出來,那面墻動過。</br> 如果他們照著痕跡找過去,恐怕很快就能把那扇門給挖出來。</br> 如果李斗始終沒有找到寶刀也就罷了,找到了卻不上交,這就是大罪過了。</br> 李斗兩眼望天,開始沉思。</br> 鬼面智商最高,很快就明白了李斗的顧忌。</br> 她沉吟了幾秒鐘,低聲說道:“師父,我們去院子里商量吧?!?lt;/br> 李斗點了點頭。</br> 去院子里商量,是為了避開馬細作。</br> 這家伙知道的消息太多了,有太多人向他買消息了。</br> 關鍵是他的人品還不怎么樣,暴揍一頓就能把秘密說出來。</br> 得防著他點,得避著他點。</br> 麻煞和色狗跟在李斗身后。</br> 李斗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們就不用跟著了,你們回去給我看著那小鬼?!?lt;/br> 麻煞撓了撓頭,納悶的說道:“師父,不用我們幫你出出主意嗎?”</br> 李斗罵道:“你踏馬的能出什么主意?為師今天很忙,沒時間聽你的破主意用排除法。”</br> 麻煞干笑了一聲,轉身回屋了。</br> 小鬼在門口聽得清清楚楚,他小心翼翼的說道:“麻煞大人,你師父那么罵你,你怎么不生氣啊?”</br> 麻煞呵呵笑了一聲,說道:“習慣了,習慣了就好了。師父不罵我,我還不自在呢?!?lt;/br> 等說完之后,麻煞忽然又給了小鬼一個耳光:“你敢挑撥我們師徒關系?”</br> 色狗饒有興致的看著麻煞,心想:“都說老三傻,我看老三一點都不傻啊,這不是挺精明的嗎?”</br> 與此同時,李斗和鬼面走到了角落當中。</br> 鬼面低聲問道:“師父,那把刀關系重大,一旦落到陰司手中……后果不堪設想啊。”</br> 李斗淡淡的嗯了一聲。</br> 鬼面又說道:“咱們雖然是厲鬼,咱們雖然殺人放火。但是……大義還是在的?!?lt;/br> “如果陰司得到了這把刀,毀滅了人間。那我們……豈不是整個人間的大罪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