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閻羅廟是假的,廟里面的閻羅王、判官、牛頭馬面,都是假的。</br> 是李斗逼著鬼面幻化出來的。</br> 李斗決定要在這里,名正言順的審判刀疤,然后把他給殺了。</br> 色狗悄悄地把鬼面請到角落里,低聲說道:“大師姐,這可不行啊,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啊。”</br> 鬼面淡淡的說道:“所以呢?你有什么好主意沒有?師父做的決定,誰敢違背?”</br> 色狗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是啊,師父已經決定的事情,誰也不敢說什么。可關鍵是……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br> “大師姐,你幫忙給想個辦法啊。這次陣仗這么大,陰司肯定是要查的。萬一把我們查出來……”</br> 鬼面幽幽的說道:“我忽然覺得啊,師父說的好像也沒有錯。”</br> “咱們厲鬼,為什么要一直寄人籬下呢?為什么要對陰司唯唯諾諾呢?”</br> 色狗:“……”</br> 鬼面笑了笑,說道:“你放心吧,我早就想好對策了。”</br> 色狗說道:“怎么說?”</br> 鬼面說道:“你是不是忘記鬼門了?鬼門一直獨/立于陰司和道門之外。”</br> “鬼門的力量雖然不是特別強,但是也算是一股強大的勢力了。”</br> “無論是道門還是陰司,都要給鬼門幾分面子。”</br> “而我們鬧得越厲害,鬼門就越想招納我們,好增強他們的力量。”</br> “所以,如果日后陰司真要追殺我們,我們就讓鬼門庇護我們好了。”</br> “看在鬼門的面子上,陰司不會怎么樣的。”</br> 色狗說道:“大師姐,你是不是失憶了?上次鬼門邀請我們,師父并沒有答應啊。”</br> 鬼面微微一笑,說道:“上次師父沒有答應,你想不想答應?”</br> 色狗說道:“我想答應,誰不想加入鬼門啊。”</br> 鬼面說道:“那就對了。”</br> “上次師父為什么不答應?無非是覺得沒有必要加入罷了。”</br> “師父覺得,他本領高強,沒有必要受到鬼門的庇護。進了道門,反而束手束腳。”</br> “可是現在呢?如果我們在這里假扮城隍,干預因果報應,陰司是一定會追捕我們的。”</br> “而師父發覺走投無路之后,就會同意加入鬼門了,我們的目的不就達到了嗎?”</br> 色狗愣了一會,然后恍然大悟。</br> 他沖鬼面豎了豎大拇指,說道:“大師姐,你真是太高明了,連師父都被你算計了,我怎么沒有想到這一層呢?”</br> “怪不得你剛才幫著師父布置幻境,原來還有這一層道理在里面啊。”</br> 鬼面微微一笑,說道:“凡事多動動腦子,別慌。”</br> 色狗連連點頭:“明白,明白。”</br> 隨后,他又有些緊張的說道:“可是……上次師父對那個鬼使好像不太客氣……”</br> 鬼面冷笑了一聲,說道:“那鬼使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個送信的郵差罷了。”</br> “居然耀武揚威,狐假虎威,對師父如此無禮。連我都想要揍他了。”</br> “你放心,鬼門有意招攬我們,一個鬼使算不得什么。”</br> 色狗點了點頭,開心的說道:“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br> …………</br> 與此同時,幾個小混混正站在閻羅廟的門口。</br> 其中一個小混混說道:“我怎么記得,這里是一堵墻啊,怎么出現了一座廟?”</br> 另一個小混混說道:“是墻啊,墻后面是女澡堂子,昨晚上我還趴在墻頭上看了倆鐘頭呢。怎么變成廟了?”</br> 又有一個小混混說道:“而且這還是閻王廟,這有點晦氣啊。咱們還追不追了?”</br> 小混混們都看向刀疤。</br> 刀疤冷笑了一聲,說道:“追,當然要追了,為什么不追?”</br> 小混混說道:“大哥,這里面太晦氣了,咱們整天打打殺殺的,一旦沾上霉運,那容易出事啊。”</br> 刀疤罵道:“出個屁事,老子身上有厲鬼吊墜,越是晦氣我越是能飛黃騰達。這里算個屁。”</br> 小混混敬畏的說道:“連閻王廟都能闖?”</br> 刀疤冷笑了一聲:“怎么不能?這吊墜是我爺爺傳給我的。他當了一輩子老實人,臨死的時候,躺在床上跟我說,只有干壞事,這吊墜才能發揮作用。”</br> “他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放著這寶貝不用,讓人欺負了一輩子。”</br> “這人啊,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br> “我爺爺說了,讓我百無禁忌,不用有心理負擔。”</br> “踏馬的,我也算是大孝子了,把我爺爺的遺囑執行的明明白白的。”</br> 隨后,他一腳把門踹開,一馬當先走進去了。</br> 李斗看見刀疤來了,頓時樂了,扭頭對鬼面幾個人說道:“他自己送上門來了。”</br> “咱們大伙都開動腦筋,看看一會怎么審審他。”</br> 李斗說這話的時候,四個厲鬼都飄在半空中,并沒有現身,刀疤等人并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br> 鬼面說道:“師父,照我說不用那么麻煩了,直接一刀殺了算了。”</br> “反正閻羅廟的幻覺已經立起來了,也就不用走那么多形式了。”</br> 李斗說道:“這也有道理。”</br> 上次審問李天銘,是想看看有沒有找錯人。</br> 而這個刀疤,是李天銘親自供出來的,連照片都有,肯定錯不了。</br> 因此,李斗擺了擺手,對麻煞說道:“去,殺了他。”</br> 麻煞開心的答應了一聲,向刀疤沖過去了。</br> 忽然,鬼面驚呼了一聲:“等等。”</br> 麻煞回過頭來,問道:“怎么了?”</br> 鬼面咬了咬嘴唇,對李斗說道:“師父,這刀疤不能殺。刀疤是鬼門的甕人,殺了刀疤,就和鬼門結仇了。”</br> 李斗納悶的問道:“甕人?什么是甕人?”</br> …………</br> “咱們的甕人怎么樣了?”黑暗中,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br> 跪在地下的厲鬼緊張的咽了口吐沫,鬼門門主雖然是女鬼,但是兇狠程度,比男鬼有過之而無不及。</br> 凡是來見她的厲鬼,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的。</br> 他小心翼翼的說道:“回門主,甕人的情況都不錯。”</br> “最后一個甕人也快要裝滿了,裝滿之后,就可以帶回鬼門了。”</br> 鬼門門主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很好。很好。那最后一只甕,居然也要裝滿了嗎?這次倒是很快啊。”</br> 厲鬼說道:“是。那人無惡不作,沒有羞恥之心,和咱們的吊墜配合的天衣無縫。”</br> “他雖然出生的比較晚,但是壞事做盡,從活人身上收集到的戾氣、怨氣、煞氣特別多。”</br> “我估計再有一個月,就可以裝滿了。”</br> 鬼門門主滿意的說道:“好。等他們全部裝滿之后,就帶回鬼門。咱們就可以祭祀了。”</br> 厲鬼顫/抖了一下,有些激動地說道:“我們鬼門,要興旺發達了?”</br> 鬼門門主冷笑了一聲,說道:“當然。這傀州城,不是活人的天下,也不是陰司的天下。必定是屬于我們鬼門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