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2章
    原本十分不相信的他，不得不保留一分的懷疑。
    是的，只要有一丁點兒的可能，他都不能拿兒子的性命開玩笑。
    “罷了，先回去，此時從長再議，咳咳……”
    話音未落，他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猝不及防一口鮮血也隨之吐了出來。
    “噗……”
    迎著海風，那鮮血仿佛一朵最絢爛的罌粟花在他胸前綻放。
    “太上皇！”
    李德明驚叫一聲。
    “來人，宣太醫(yī)，宣太醫(yī)！”
    他一邊喊一邊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太上皇。
    “您慢點兒，甲板上風冷，咱們先下船艙里去吧！”
    趙君堯只覺得自己頭有些暈。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一大片鮮艷刺目的紅，腦海里瞬間一片空白。
    等他回過神，李德明已經(jīng)將他扶到船艙里。
    幾名太醫(yī)已經(jīng)跪在他的榻前替他診脈。
    看著太醫(yī)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眉頭緊皺的凝重神色，看著李德明哭喪得不能再哭喪的臉。
    趙君堯忽然輕笑了一聲。
    “都不必緊張，不過是頑疾而已！”
    李德明不敢說話，太醫(yī)們也沒了主心骨，面面相覷。
    趙君堯又道。
    “此處也沒什么外人，你們有什么結(jié)果不妨直說！我不會怪罪你們的！”
    李德明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泣道。
    “太上皇，您可千萬別這么說，您……”
    趙君堯揮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又看向那幾個太醫(yī)。
    “你們說！”
    那幾個太醫(yī)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最終還是一名稍顯年輕的軍醫(yī)站了出來，毫不猶豫道。
    “回太上皇，您這個……多則兩年，少則一年……”
    其余太醫(yī)聞言震驚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紛紛低下頭去。
    震驚的不是他的答案，而是他的直接。
    ‘雖說事實如此，可你總要說的長一些啊’
    ‘直接說出來讓太上皇怎么接受？這人真是，懂不懂規(guī)矩啊’
    沒想到趙君堯忽然輕笑。
    “還剩一兩年嗎？”
    “足夠了！”
    卿卿，看來我還要好好努力才能陪你多一點！
    你放心，等這件事結(jié)束，我一定好好陪你！
    哪怕天塌下來，我也不會再扔下你不管了。
    ……
    返程的船行駛的很快。
    天還未黑他們就已經(jīng)回到廣南城。
    當夜，趙君堯沒有去找夏如卿，而是直接回了趙啟辰的小院子里。
    來不及做其他，趙君堯直接下令讓所有心腹將領(lǐng)到院中聽令。
    李德明應(yīng)聲去了，心里卻是很擔憂。
    ‘太上皇已經(jīng)奔波勞累的一整天，晚膳和藥都沒用幾口，這么熬下去身體可怎么受得住啊！’
    ‘偏偏這緊要關(guān)頭，他還不敢勸！’
    通知完各部將領(lǐng)。
    李德明索性也沒什么事，就轉(zhuǎn)身去找小廚房和太醫(yī)。
    “太上皇今兒個還沒用膳，你們給做點兒清淡可口的，記得千萬不要油膩！”
    “是！李公公！”
    小廚房的人恭敬應(yīng)了。
    李德明滿意地點頭，轉(zhuǎn)身又去找太醫(yī)。
    太醫(yī)們得了囑咐，雖然束手無策，但這上好的補藥還是能供應(yīng)上的。
    當即就安慰李德明。
    “公公放心，咱們藥材充足，各種名貴藥材只要太上皇需要，咱們立刻就能拿出來！”
    李德明這才放了心。
    夜?jié)u深。
    李德明守在書房門外，看著里邊兒燈火通明人來人往，聽著里面此起彼伏的說話聲。
    他忽然心里深深長嘆。
    ‘自古成王敗寇！’
    ‘別看帝王家平日里有多風光，可你看看現(xiàn)在這情況！’
    ‘若不是太上皇拼命苦撐，這一整個江山……還有誰能負擔起來’
    ……
    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李德明都支撐不住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幾個將軍從書房走了出去。
    一直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書房總算安靜下來。
    李德明腦門兒立刻清醒，一邊給下人們打眼色示意他們趕緊把膳食和藥端上來，一邊自己推門而入。
    “太上皇！”
    剛一踏進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
    李德明嚇得心緒大亂連忙撲過去。
    只見不久前才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的太上皇此刻胸口又是一大片鮮血。
    他臉色煞白，嘴唇發(fā)紫，整個人毫無一絲血色，像是被抽干了靈魂一樣癱在書桌前的椅子上。
    姿勢極其別扭，可他仿佛又沒力氣起身。
    整個人半瞇著眼重重喘著粗氣，仿佛剛剛結(jié)束一場苦戰(zhàn)似的。
    “太上皇，您怎么了？來人！太醫(yī)！！太醫(yī)！”
    李德明嚇得后背直冒汗，連忙去扶他。
    趙君堯帶著鮮紅血跡的唇角掛著一絲欣慰的笑，仿佛自言自語似的。
    “我……”
    “我安排好了一切，只等著翁中捉鱉！”
    “這一次那索布諾他……在劫難逃！”
    敢拿兒子的性命威脅他，不然是不是真的。
    索布諾，我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李德明顧不上許多連忙叫人一起扶他在床上躺下來。
    太醫(yī)這會兒也聞聲到了。
    一番把脈施針灌藥過后，趙君堯終于沉沉昏睡了過去。
    太醫(yī)們跪在地上，誰也不好說話。
    事實就是這樣，多說無益，他們唯有盡力就是了。
    李德明看太上皇睡安穩(wěn)了，這才松了口氣。
    “各位大人，太上皇他……一天沒用膳了，可還撐得住？”
    一個太醫(yī)連忙道。
    “李公公不必擔心，我等給太上皇用的都是最溫補的藥材，暫時無礙！”
    “只是明天起，還是要飲食規(guī)律，按時用膳用藥！”
    人是鐵飯是鋼，再名貴溫補的藥材也不能代替飯食啊！
    “是！”李德明應(yīng)了一聲。
    太醫(yī)們退下，這座小小的院子終于安靜了下來。
    ……
    當晚趙君堯睡得極沉，夏如卿卻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
    “紫月，你說……皇上的病……”
    她話一剛開口又覺得晦氣，索性閉嘴不再說。
    紫月笑道。
    “娘娘您放心吧，太醫(yī)說只要不動氣不受寒不受濕氣，太上皇的身體總會平平安安的！”
    夏如卿苦笑。
    呵呵，可是他不可能不動氣不受寒不受濕啊！
    ……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索布諾果然依言帶著大部隊浩浩蕩蕩往廣南而來。
    趙君堯坐在廣南城最南端的城樓上，悠閑地瞇著眼看著遠處漸行漸近的旗幟，手邊不停地撫摸一只精巧的匣子。
    里面裝的是趙啟辰的一雙紫金龍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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