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日子過得很快。
    接下來的幾日，林思音一刻也閑不住。
    將行宮附近的幾座大山全都轉(zhuǎn)悠了個遍。
    盡管這北方的山不比南方的物產(chǎn)豐富，山上也沒什么特別貴重的藥材，甚至連普通藥材都被附近的百姓采了個干凈。
    但她還是很高興。
    并且，比在廣南的時候上山采到百年老參還高興。
    可能是因為身邊有心上人相陪。
    也可能因為太久沒出來了，哪怕見到荒山也是高興的。
    當(dāng)然。
    最有可能的是……趙啟辰的弓箭厲害，將山那些肥肥的山雞野兔逮了好幾只，讓她也能有幸嘗嘗這山里的野味。
    這日他們上山。
    她什么還沒看見，趙啟辰就已經(jīng)神情嚴(yán)肅地拉弓射箭。
    只聽嗖地一聲，遠(yuǎn)處被積雪覆蓋了的枯草叢里傳出一聲動物慘叫。
    她愣了愣連忙跑過去查看。
    只見那積雪叢里一只灰毛野兔已經(jīng)栽倒在地，后背的箭一箭穿心，野兔身上流淌著的熱血還在隱隱冒著熱氣。
    “嘶……這么遠(yuǎn)的距離！這都能射中？”
    趙啟辰雙眼微瞇，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自信。
    “這算什么？”
    野兔這么大的目標(biāo)，要是再射不中。
    他老師時將軍怕是要被氣死了，又該絮絮叨叨耳提面命什么，戰(zhàn)場上只有等死的份了。
    想起時將軍他現(xiàn)已年邁。
    他心下就打算等過了年親自去瞧瞧他，順便再看看樂兒。
    不過此刻。
    看著眼前小女人一臉的不可思議，他覺得很有意思。
    “怎么？你要不要試試？”
    林思音趕緊搖頭。
    “我試什么？我又不會射箭！”
    她從小到大可沒什么老師教的，祖父也只教她怎么采藥，怎么看方子！別的可……
    正尋思著，那邊兒趙啟辰又已經(jīng)拔了弓。
    只聽‘嗖嗖’連著兩聲過后，一只野雞從隱秘的樹梢上掉了下來。
    那兩只不算大的弓箭不偏不倚，正好插在它的兩只翅膀上，鮮血順著羽毛低落下來。
    “這是活的！”
    “剛才那只野兔我沒發(fā)揮好，被它死掉了！”
    趙啟辰說得輕描淡寫。
    林思音腦瓜里卻像是炸開了花。
    ‘剛才那是沒發(fā)揮好？這個才是？？？’
    天吶，她的夫君，該不會是后羿托生的吧，這箭法也太……
    最關(guān)鍵的是，他眼神兒好像也比自己的好。
    野雞和野兔，她壓根連個影兒都還沒看見好嗎？？
    “嗯……皇上！”
    “我覺得您這么個打獵法，這山上的小動物們就不用活了！”
    “要不咱們還是……采藥吧！”
    趙啟辰看著她溫柔一笑。
    “采什么藥？你想要什么，御藥房里取就是了！”
    “這里沒什么的，都被附近的村民采光了！”
    林思音就有些納悶。
    “那附近的村民就不進山打獵嗎？”意思是，你怎么還打得到獵物？
    趙啟辰又燦然一笑。
    “他們水平粗淺，自然不值一提！”
    “行了，我陪你在這山上看看雪景，我們就回去吧！”
    林思音：“……”
    行吧，您水平高，您說了算！
    想到有難得的野味吃，她又恢復(fù)了心情。
    大大咧咧跟在趙啟辰屁股后面在大山里轉(zhuǎn)悠起來。
    ……
    北方的冬天要比南方冷上許多。
    雖然有最厚實的狐裘披風(fēng)，最上好的雕銅手爐，最精致淡淡金絲銀炭，林思音還是被凍傷了。
    手上，腳上，甚至臉蛋上，一到晚上就發(fā)紅發(fā)癢，像是要出凍瘡。
    “凍瘡？”
    “這是什么病？”
    趙啟辰很慌。
    從小到大，他還從未聽說過這種病。
    母后和妹妹養(yǎng)尊處優(yōu)不會有，身邊的宮女……關(guān)他什么事。
    所出他就覺得很嚴(yán)重，很受罪！
    林思音倒是鎮(zhèn)定得多，仔細(xì)對著燭光對著鏡子看了看手腳和臉。
    她就一臉苦笑：“還挺嚴(yán)重，我明明沒覺得多冷啊！”
    趙啟辰邁著大步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聽她這么說，詫異地回頭。
    “不冷？”
    “南方才多冷，北方怎么可能不冷！”
    “都怪我，沒考慮這么多，現(xiàn)在怎么辦？”
    “不如我召幾個太醫(yī)前來？”
    林思音哭笑不得連忙阻止。
    “不不，不用了！”
    “這凍瘡啊基本沒得治，只能控制一下，等來年天氣暖和了自然就好了！”
    “我自己就有藥膏，只需涂抹上就行了，不用麻煩太醫(yī)！”
    “不過我可能要破相了哎！”
    “你會不會嫌棄我？！”臉蛋上這一塊已經(jīng)凍傷了，不可能逆轉(zhuǎn)了。
    她眨眨眼看著他，一臉期待。
    沒辦法，從小見識短淺的她，對著心上人怎么也敬畏不起來，哪怕他是皇帝。
    趙啟辰?jīng)]聽見后面她說什么。
    只聽見一句‘基本沒得治’，整個人就已經(jīng)徹底呆住。
    基本沒得治？
    沒得治？
    沒治？
    “……”
    良久的沉默過后，趙啟辰忽然表情嚴(yán)肅地抱起她，大步流星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神情哀泣悲壯。
    “音音你放心，我哪怕尋遍天下，也一定要治好你！”
    他本來也不相信凍傷會沒得治的。
    可他忽然想起來某一年北方鬧雪災(zāi)，凍死了好些人。
    他立刻就汗毛倒豎半分也不敢懷疑了。
    原來，凍傷真的會死人！
    想到此他又抱緊了懷中人，順便撈起自己最厚實的狐裘披風(fēng)給她包裹嚴(yán)實，腳步也不自覺地加快了些。
    “哎呀！”
    “咳咳，你干嘛！”
    林思音簡直郁悶，不可思議。
    明明她前一刻還在溫暖的房間里對著鏡子查看傷口，打算涂抹藥膏呢。
    或者在等他說不嫌棄她。
    怎么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已經(jīng)被他抱著沖了出去，還走了這么遠(yuǎn)？！！
    “你要去哪兒？”
    她忍不住掙扎。
    不小心把狐裘披風(fēng)踢開了，一陣爆冷的空氣襲來，她趕緊又裹住了自己，可謂求生欲滿滿。
    她冷得瑟瑟發(fā)抖，扯著他的衣角又問。
    “你要去哪兒？！”
    “這山里那么冷，咱們快回去吧！”
    趙啟辰嚴(yán)肅而動情地看著她。
    “不行！”
    “你別亂動，你現(xiàn)在很危險！！”
    “我一定會找人治好你，你放心！”
    說完繼續(xù)往前走。
    林思音更懵圈了：“危險？”
    “我哪兒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