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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行路難,行路難!

立即有人反唇相譏。

“作詩又如何?”

“他已經(jīng)落下太多,根本不可能贏了。”

“呵呵,我們揚州都要過線了。”

“何況,此人還被詩僧,搬運了太行山堵在大江之上,根本飛越不過去、動彈不得啊。”

“除非他修為,比詩僧更高,比五大才子更強數(shù)倍,才能后來者居上,反敗為勝!”

“機會,渺茫。”

不是這些外地人看不上杜預,實在是杜預落后太遠,追及太難。

院君冷哼一聲,尖酸道:“孩子死了奶來了!這時候作詩,太晚了!”

田洪鳳卻懟了回去:“院君,話可不能說太早。只要那邊龍舟,還沒有過線,只要杜預肯作詩,一切勝負難料。”

“哦?”

院君仿佛聽到天下最大笑話,皮笑肉不笑道:“你,對他這么有信心?”

林如海也罕見,站隊杜預:“何不走著瞧?”

院君冷哼:“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杜預慢悠悠,一指眼前的玉盤佳肴,吟誦出第二句:“玉盤珍羞直萬錢。”

貫休哈哈大笑:“事到如今,你如此落魄,竟然還有心思炫耀?這些酒菜的珍貴?”

遠處,正在激斗的伍喬、王倫等人,聽到了杜預的吟誦聲,卻突然臉色大變!

伍喬斷喝道:“不要打了,快走。”

王倫點點頭:“大家停戰(zhàn),停手,快向終點劃!”

兩人都吃夠了杜預詩詞的苦頭,畏之如虎,談之色變。

聽到杜預吟詩,兩人嚇得一激靈,應激性就要提桶跑路。

一聲令下,兩人連錦標都不爭了,向終點瘋狂劃去。

高翰林、徐士林、芃芃幾人,一臉茫然。

“不過是···那姓杜的做個詩而已,至于嗎?”

芃芃心高氣傲,皺眉道。

“不至于,不至于!”

高翰林也沒吃過虧,一臉自信。

徐士林卻一臉擔心:“可是,他們跑得很快,簡直比看見老虎還心虛。真的不要緊?”

“管他呢。你擔心,你也跑啊。”

芃芃一把搶過水中的錦標,呵呵笑道:“錦標是我的了!我贏了!”

“拿來!”

高翰林、徐士林又投入爭奪。

王倫和伍喬,兩個被社會毒打過的青年,回頭看著這些人還在爭奪錦標,竟然有一種智商碾壓的優(yōu)越感。

“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就搶吧。”

王倫心有余悸看著太行山那邊:“我橫豎要躲遠一點。杜預這小子,沒準兒!”

杜預慢悠悠,站起來:“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他長劍出鞘!

一道劍花,光寒大江!

挽出幾道劍花,嘯聚一口錦繡,滿腔抱負卻不得脫口而出!

杜預一臉惆悵,昂首立于龍船之首。

幾十萬人都感同身受,感受到杜預的迷茫。

金杯中的美酒一斗價十千,玉盤里的菜肴珍貴值萬錢。心中郁悶,我放下杯筷不愿進餐;拔出寶劍環(huán)顧四周,心里一片茫然。

“呵呵,看自己要輸了,郁悶吧?”

院君咯咯笑道。

薛濤也笑了,笑得很妖。

誰讓你與我作對?

人家有頂級朋友圈。

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我不過寫了幾個薛濤箋,就能召喚來詩僧貫休來扎場子!

教訓你。

讓你郁悶吐血。

你能奈我何?

黃劭、衛(wèi)琬、王文昭等聳然動容。

一旁,武三思幸災樂禍道:“父親,杜預這是要輸了。您押寶押錯了。”

武士彟閉目養(yǎng)神,品味著杜預詩詞中深沉、沉郁感情,一揮手:“閉上你狗嘴!”

武三思自討沒趣,悻悻然。

杜預突然激昂起來,在船頭一抖劍舞!

劍若游龍,舞姿矯健,光寒數(shù)州,江山色變!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杜預不得不感謝詩僧貫休。

若非貫休耗費絕大才氣,竟然將太行山憑空搬運數(shù)千里,橫斷在大江上阻斷杜預去路,杜預還無法作出李白這首千古名詩。

最妙的是,貫休將太行阻擋大江之上,龍船要過去,必須登頂太行,越過山岳,讓這首詩的意境貼切無比。

黃河、太行山,這兩個本來與長江風馬牛不相及、相隔千里萬里,卻被詩僧貫休給搬運而來。

而杜預的惆悵,便恰到好處、應景而出。

他要行路,要過江,要抵達終點,便要過翻山越嶺、千難萬險、翻越太行。

無奈,太行太高,大雪滿山。

過不去,根本過不去。

杜預一甩釣竿,悠然獨坐,吟道:“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這句,直接化用了兩個典故。

杜預垂釣,猶如姜尚垂釣溪,閑待東山再起;又像伊尹做夢,乘船經(jīng)過日邊。

姜尚、伊尹都是東周春秋人,圣元大陸歷史上確有其人。都是列圣。

眾人自然能聽懂這兩個著名的典故。

可惜,杜預這首詩才氣再高,也是遲了。

在眾人聽來,他作詩也只是發(fā)牢騷,于事無補。

院君和一幫文官,紛紛搖頭。

詩妖、詩僧,對視而笑。

“呵呵,再多牢騷也是無用。”

“無病呻/吟,為賦新詞強說愁!”

“臨淵慕魚,再多說也無用。”

詩僧貫休哈哈大笑道:“小子,莫要垂頭喪氣。只要龍舟賽一結束,我馬上收回太行山,將它搬運回北地去。到時候,你就可以過去了。不難,一點都不難。”

他戲謔道:“又或者,你馬上給薛道友磕三個頭。我就既往不咎,放你過去,如何?”

連瘋狂撤退的王倫、伍喬都紛紛停下腳步。

他們回頭看去,面面相覷。

難道,杜預真的不靈了?

要知道,這詩詞做到如今,根本一個字都沒提龍舟、風浪,更對提升速度、沖/刺終點沒有半分幫助啊。

難不成,真的是他們被杜預打怕了,反應過度?

“這小子,難道江郎才盡?”

王倫一臉疑惑。

伍喬漸漸得意起來,冷笑道:“他要過來,首先得過詩僧那一關。光是這太行山,就夠他愁的。”

“哼,我就說,不能輕易放棄。”

王倫翻身又殺回去,奪錦標。

伍喬也不甘人后,飛速而去。

看臺上,滁州人已經(jīng)失望了。

“杜案首,在做什么?”

“這詩詞,從頭到尾都在抒發(fā)惆悵之情,根本沒有龍舟啊?”

“是啊,我們搞龍舟詩會,不提龍舟、也要提風浪、龍這些字眼,他作這首詩又有何用?”

“唉,完了。一切都完了。”

院君撇撇嘴,一副不屑一顧。

誰知,異變陡生。

杜預醉眼朦朧,在龍舟上跌跌撞撞,雙眼迷茫,仰天舉杯。

“行路難!行路難!”

才氣,沖天!

這天,這地,這山,這江,這船,這人···

仿佛一瞬間,杜預與天地便融為一體。

整個天地之間,一切聲音都不見了。

鑼鼓聲、怒吼聲、加油聲、奮楫聲···

一切事物都不見了。

雪山、大江、龍舟、游人、堤壩、石橋···

一切空明洞不見,唯有杜預留其名!

這變化太過陡然,連院君、薛濤、貫休等人都猝不及防,更不要提文位不如他們的伍喬、王倫等人···

他們瞬間身處茫茫黑暗,頓時慌了神。

“發(fā)生了什么事?”

“杜預貌似說了兩句詩?”

“他在感慨行路難!”

“我們?yōu)槭裁磿裁匆部床灰姡俊?/p>

天地間,只剩下杜預的慷慨激昂聲音,還有他一劍光寒十四州的劍舞,飄蕩、回蕩、激蕩!

“多歧路,今安在?”

杜預身上的才氣,與天上的文曲星,已然天人合一,交相輝映。

杜預就是江山,江山就是杜預。

他之口,便是天口,他之心,便是天心。

他之意,就是天意,他之言,便是天言!

“不好!”

貫休目瞪口呆。

他突然覺得,自己腳下的雪山,十分危險!

這是詩僧對才氣本能的感應。

他不明白為何杜預區(qū)區(qū)秀才,能作出如此驚人的詩句?

但他知道,如果他呆立不動,與太行山一起橫斷在杜預面前,那一會橫斷的不是大江,不是杜預龍船,而是他!

還有太行山!

一起粉身碎骨!

貫休渾身上下的寒毛,根根倒豎而起。

他不知道這種危險至極的感覺,從何而來。

但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種野獸般的直覺,已經(jīng)無數(shù)次拯救貫休。

他足不點地,飛射而退!

他只能退,也唯有退。

看到大名鼎鼎、名躁天下的詩僧貫休,竟然在杜預的詩詞面前退了,無數(shù)人戰(zhàn)栗。

“這是?”

“貫休,慫了?”

“他為何要退?這詩詞至今什么也不是。”

“不懂,但必有緣故!”

薛濤也愣住了!

作為詩妖,堂堂的蜀國侍讀學士,她自然懂得,杜預這狀態(tài)根本是天人合一。

這才是詩詞最強狀態(tài)。

她只是不明白,為何杜預能做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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