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來說這是獨一無二的殊榮,可對白悅清來說卻是一種不幸,胸前那枚鎏金校徽無形彰顯尊貴階級,幾乎一夜之間整個帝都學院都知道宮家多出了一位“溪少爺”。
奢華教室內(nèi),宮堰俯身幫小娃娃理了理胸前的鎏金校徽,霸氣宣告主權:“你是我的人,有我給你撐腰你盡管憑著自己心意肆意玩鬧,不用擔心得罪任何人。”
其中蘊含的絕對慣縱之意足以在整間教室內(nèi)起到威懾作用,畢竟身為玩伴最重要的職責就是要時刻隨侍在主人身邊,所以上學也是必不可的一部分。
如果單單如此的話那教室里的權貴子弟們自然無話可說,畢竟玩伴陪讀之類的小玩意兒誰身邊沒養(yǎng)幾個?可唯一特殊之處在于……
“哎呀,宮少這話說的有失偏頗,畢竟鎏金校徽都能強越階級給人整了一個同款,現(xiàn)在又有誰敢欺負你新養(yǎng)的這位…嗯哈…溪少爺呢。”復古剪裁的高奢制服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布萊恩玩轉(zhuǎn)著手中的華麗金筆,他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嬉笑道。
畢竟制度森嚴的帝都學院一共分為鎏金、赤紅、青橙、黑鐵等四大等級,絕對權威統(tǒng)治下無人膽敢跨越階級,你就算真怕人在外受欺負也不至于整個和他們平起平坐的鎏金校徽吧?倒可真是“費心”了!
白悅清迷茫遲鈍的抬頭,他傻乎乎的望著眼前一幕:“桃花眼哥哥,你剛剛是在叫溪溪嗎?”
“噗……小家伙真可愛,宮堰這樣欺負你實在太不應該了。”生來長著一雙桃花眼的布萊恩整個仰靠在交椅上,明明這對普通人來說是一步登天的鴻福大運,可他卻偏偏用了極不妥當?shù)摹捌圬摗倍帧?br />
在教室里一眾或譏嘲或晦暗的視線中,白悅清皺著小臉不自覺開始為其辯解道:“雖然溪溪現(xiàn)在要學習很多東西,但犯錯后接受懲罰也是應該的,壞哥哥平日對溪溪很好,他沒有欺負我!”
聽聞此言,宮堰滿意的勾起一道弧度,他猶如馴獸師般獎勵性的揉了揉那頭栗色軟發(fā),貼心囑咐道:“真乖,不過下次小冷溪不要見到什么人都喊哥哥,畢竟在這里你可只有我一個哥哥,懂嗎?”
“當然,溪溪也只有你一個壞哥哥了。”雖然對比他其余的哥哥姐姐們,眼前這個壞哥哥確實是里面最差勁的一個,但白悅清還是在孤立無援的陌生環(huán)境下不自覺依賴著會在犯錯時鞭打他,可卻會在事后送他各種美食珍玩的壞哥哥。
是的,直至如今他都單純以為父母是將自己送過來學習的,所以在經(jīng)過最開始的短暫鬧騰后,他不自覺沉浸在帝都紛奢浮靡的新奇世界中,像不歸家的小孩一樣在外玩的忘乎所以。
“錚”的一聲手中玩轉(zhuǎn)著的華麗金筆跌落在地,布萊恩整個笑倒在交椅上:“小家伙這么可愛不如來跟我吧,同為好友我可不比宮堰差,畢竟我喜新厭舊的速度可是……。”
一雙大掌不由分說的捂住那對軟乎乎的小耳朵,宮堰揚威側眸:“別胡說八道,小心把我家小冷溪給帶壞了。”
“只是說說而已,畢竟宮少的興致誰人敢不開眼的破壞?”布萊恩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室里其他貴族學子們,然后漫不經(jīng)心的接過一名跟班呈上來的金筆。
宮家和布萊家之間的合作不在少數(shù),所以他們勉強也能稱得上一句好友關系,他還不會為了一個小玩意兒和宮堰撕破臉,也不至于沒品的搶別人玩具,不過是率先承認其現(xiàn)狀并迎合趨勢為之張目罷了,防止一些蠢貨真去欺負新來的小朋友。
畢竟這所謂的“溪少爺”并不屬于帝都任何貴族階層,僅僅因為得了宮少青眼就擁有鎏金校徽一越上流階級,如此一步登天的夸張程度難保不會惹人嫉恨,所以布萊恩就順著宮堰的心思當了個出頭鳥,
嘖,真看不出來宮堰對自家小玩具還挺上心的,明明前兩個也沒這樣啊。
鎏金校徽所帶來的一場風暴被輕描淡寫的化解,當氣質(zhì)優(yōu)雅的老師走進來上課時,白悅清還一頭霧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很快他就遵從學生本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好聽課……
可下一秒臺上晦澀深奧的內(nèi)容讓他瞪圓了眼睛,精致小臉慢慢垮下,身為同桌的宮堰看著這表情豐富的小家伙只覺得可樂:“怎么了?今天小冷溪第一天上學不高興嗎?”
白悅清滿眼沮喪的看著一旁耐心詢問他的少年,他要哭不哭道:“你說溪溪是不是很笨?不止規(guī)矩學不明白,就連現(xiàn)在臺上老師講的東西我也一個字都聽不懂。”
“原來是被自己給笨哭了啊。”炫目耳釘隨著宮堰歪頭的動作挈著一絲傲慢弧光:“不過沒關系,你聽不懂哥哥可以慢慢教你,學識、規(guī)矩、禮儀……一切的一切哥哥都會親自教給你。”
兇戾寡恩是宮家嫡系骨血里的特性,他們相差三歲,所以太過超前的學習范疇是冷溪難以填補的空白,可那又如何?對待自己“私有物”或仁慈或嚴苛都不需要別人多加置喙。
大男孩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貓兒的栗色軟發(fā),畢竟一枚享有無數(shù)階級特權的鎏金校徽還不足以證明什么嗎?一切慷慨大方的饋贈早在暗處就被標好了價格,鞭子和糖果之間的游戲規(guī)則總會讓人習慣并沉迷其中的。
白悅清低頭愣愣的看著桌面,他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偏偏笨嘴拙舌的無法準確將之表達出來,半響只悶悶嗯了一聲。
“好了,哥哥不嫌棄小溪笨,現(xiàn)在你既然不開心,那咱們一起出去散散心如何?”在這種近乎玩物喪志的捧殺下,局中人只要心性稍微不穩(wěn)就容易被外界的五色糖衣所腐化。
【白悅清不由砸嘴:刻意營造天堂與地獄的落差感,待把人捧的很高后再重重摔下,真是頗有乃父遺風啊,想當初我也喜歡這樣玩弄各色小美人~教得他(她)們樂不思蜀,顧影自憐。】
“這第一天上學…不好吧?”清澈眸子被人寄養(yǎng)在掌心任之描抹,在過多接受外界各種誘惑下,白悅清有些搖擺不定的小聲拒絕道。
——
下一刻在光怪陸離的欲之天堂中,白悅清雙手托腮晃蕩著小短腿坐在沙發(fā)上,他聽著門外嘈雜紛奢的人群吵鬧聲不由生起了幾分陌生和排斥,本以為是帶他去游樂園玩的,結果……
【結果少兒頻道一下轉(zhuǎn)到了成年頻道,拜托!我還是個小孩子啊,所以某些極限制畫面請千萬不要略過我。】
琥珀酒液在杯中旋轉(zhuǎn)出一道旖麗弧度,宮堰明顯看出小家伙的不適:“小冷溪不喜歡這里嗎?還是覺得太吵了?”
“嘖,當真是捏在掌心怕碎了。”一旁布萊恩翹著二郎腿有點看不過眼:“這打眼一瞧還以為是宮少給自己養(yǎng)的童養(yǎng)媳呢,和個寶貝疙瘩似的就怕磕著碰著一絲。”
是的,看到倆人都翹課了,布萊恩自然也正大光明的跟了上來,呦,還別說,這童養(yǎng)媳一詞確實用的有幾分刁鉆,畢竟誰家玩伴嬌生慣養(yǎng)的和什么似的。
宮堰眉頭一皺,正待開口卻被一旁白悅清好奇搶話道:“童養(yǎng)媳是什么意思啊?”
“童養(yǎng)媳的意思就是你從小吃住都在男方家,然后等你長大后要將一輩子賠給男方以做回報的。”布萊恩完全無視了宮堰臉色,他笑瞇瞇的逗弄著雪團子一樣的可愛娃娃,心想自己要不要也專門養(yǎng)一只小玩意兒陪自己解悶。
“一輩子?”白悅清震驚瞪大眼,然后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行!溪溪可是要回家的,才不要給人做什么童養(yǎng)媳。”
整個氣氛徒然一凝,做人玩伴自然有一套苛刻規(guī)矩,說是典身賣命也不為過,以后能成為主家的心腹家臣更是玩伴陪讀們的最高成就,這還從來沒聽說過半途回家的。
布萊恩敏銳察覺到了身后暗潮洶涌的可怖威壓,可他依舊面不改色的繼續(xù)說笑道:“小冷溪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知道你父母都不要你了,以后做你宮哥哥家的童養(yǎng)媳也算有個依靠。”
“你胡說!爸爸媽媽沒有不要溪溪,只要溪溪學有所成就可以回家了。”白悅清仰著頭仿若一只被觸及底線的憤怒小獅子,半步不退的捍衛(wèi)自己領地。
“要知道回家兩字那都是騙小孩玩的,你爸爸媽媽就是不要…臥槽……”一句話梗在喉口還沒未說完,迎面一個酒杯就直直朝布萊恩腦袋砸過來,伴隨著呲拉一聲在額角處劃破一道血口子。
是的,繼上回用小拳頭砸壞哥哥被拎起來的慘痛教訓,這回白悅清聰明的學會了用工具來砸人,他宛若砸地鼠一樣將桌上一枚枚酒杯朝布萊恩腦袋招呼過去……
布萊恩脾氣還沒好到被當眾打臉還無動于衷的地步,他劈手將迎空襲來的杯子打落一旁,被激怒的血腥眉眼不由帶了一絲殺意:“再敢砸一個,你死了!”
“你以為我怕你嗎!”白悅清跳到水晶酒桌上不甘示弱的還嘴,然后將兜了半衣服的酒杯餐叉之類的器具一股腦的朝對方丟砸過去……
在噼里啪啦的刺耳聲響中,他像泥鰍一樣溜下酒桌,然后一把躲到宮堰身后,仰頭委屈告狀道:“壞哥哥他欺負我!他壞,他壞,他還說溪溪沒人要,你幫我揍他,幫我揍他嘛!”
【系統(tǒng):艸泥馬,請問得罪宮堰的好友對你來說有什么好處?嫌自己日子過太好了也不是這個作法吧?”
【白悅清:我不管,我不管,我是小孩子全世界都應該讓著我!】
眾所周知熊孩子背后都有一個熊家長,宮堰看著一身臟污面色陰沉的布萊恩,又看了眼抱著自己大腿委屈撒嬌的小家伙:“何必跟小孩子計較,這小家伙玩性大到都敢騎在我脖子上撒野,本身性子就不好你又何必故意逗他。”
“對!沒錯,所以都是你活該被砸!”白悅清有恃無恐的探頭做了個鬼臉,然后尤嫌不夠的小聲嘟囔道:“壞哥哥你給溪溪做主好不好?他壞,你揍他,揍他!”
修長指骨不輕不重的敲了敲小孩額心,宮堰滿眼縱容:“你都稱呼我為壞哥哥了還指望我給你做主?一言不合就動手,這脾性到是挺大,回去記得領罰。”
“咔嚓”一聲地上那枚玉白酒杯被硬生生碾成粉末,布萊恩轉(zhuǎn)身回眸,暗色陰影中的那一點血光讓人不禁心驚肉跳:“真是惡趣味的游戲,我到要看看你宮堰最后能養(yǎng)出個什么玩意兒出來。”
白悅清對這句話懵懂不知其意,只隱約感覺有幾分不安的求證道:“壞哥哥我才不要當你的童養(yǎng)媳,到時候溪溪是要回家的,要回家的!”
“尊貴驕人的地位,華靡紛奢的錦玩玉食……難道小冷溪嫌哥哥招待不周嗎?這么著急回家想擺脫我?”
“不…不是,只是…只是……”白悅清一下子被問懵了,他支吾半天脫口而出道:“只是你每次拿鞭子懲罰溪溪,溪溪都會很疼,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再受罰了,我想回家!”
潛意識里不甘被壓迫的憤怒從胸腔中投射而出,出口那一瞬白悅清甚至茫然于自己的真實想法竟這般傷人,畢竟壞哥哥雖然壞,但他確實對自己予取予求……
“原來是害怕接下來回家的懲罰啊,還真是個小沒良心的,只能記住哥哥對你的壞,卻記不得哥哥對你的好。”宮堰微笑面具下的冰冷逼迫感讓人心中發(fā)怵。
可他動作卻極其親昵的刮了刮孩童的挺翹鼻尖:“接下來你的禮儀課業(yè)再加重一倍,看你還有沒有精力再胡思亂想,導致被人帶壞。”
馴化、依賴,將之殖入臣服并奉自己為全新信仰,可怖獨占欲在長身玉立的少年眼里初顯端倪,他從未有如此喜歡過一樣事物,所以一直留在他身邊不好嗎?
犯錯后接受懲罰無疑是天經(jīng)地義的…白悅清無助茫然的接受這條規(guī)則枷鎖,卻無法忽略布萊恩那句話中存在的疑種,突兀胸前的鎏金校徽映入眼底,一個大膽念頭漸漸在腦海中盤聚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