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一聲獵哨吹響，周圍人群相繼呈扇形入林搜索獵物，而白悅清心中有氣不愿與對方為伍，只隨意尋了一處方向去狩獵於菟……
可奈何鄔焱卻痞性不改強行與之并驅爭先：“喂，督公大人你不會生氣了吧？我一蠻族人不會說話也很正常，您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畢竟你長的跟個娘們兒似的，萬一……”
“閉嘴！”一層金戈殺意覆在尾端，白悅清拈弓搭箭直指對方…馬匹，語含濃濃威脅：“你這馬兒不錯，至少不像它的主人一樣聒噪！”
馬兒感受到威脅般四蹄發出焦躁踢踏聲，可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漢子騎術自不必說，鄔焱手撫底下馬兒的紅色鬃毛，他歪頭露出一口寒光森森的白牙
“多謝督公大人賞識，自古公馬性烈，而為使馬匹溫順臣服，就需割騸去勢變成閹馬，才能使其增強耐痛性和服從性，若督公喜歡我自當雙手奉上，介時咱們還可以一同探討養馬心得呢。”
極具影射性的話語精確刺中人心傷疤，白悅清身居高位多年斷斷不能忍受這等羞辱，他直接撕破臉，箭尖急轉直指男人心臟：“作死的東西，今天本督主就成全你！”
面對這支破空之箭，鄔焱那雙銅綠瞳孔隱約束成一線，他躬身一蹬恍若狩獵雄獅般徒手接箭，然后一個借力外翻跨坐在美人馬后：“督公大人待我冷心冷肺，我卻贈以香車寶馬以配美人身價，如此以德報怨可當得起美人一笑？”
“錚”的一聲那支箭被牢牢釘死在一顆樹上，身后那毛骨悚然的吐息聲讓人發怵，可白悅清也不是好惹的，他腰身下彎隨即馬鞭一甩：“你這頭愚鈍粗鄙的無方盲流，給本督主滾下去！香車寶馬四字從你口中說出來只憑白惹人厭嫌。”
“真怪，你們南啟不是有一句話叫香車寶馬配美人嗎？怎就你這個閹人如此嫌東嫌西得嘴不饒人？”身上傷口早已崩裂，可鄔焱卻絲毫不覺得自己送香脂和閹馬的舉動有什么不對，他只覺得懷中人脾氣大又規矩多。
雙方馬上過招勁風呼嘯，白悅清代表理智的那根弦早已崩斷，他只覺得這頭未開化的蠻子當真粗俗到惹人生厭：“泥豬癩狗似的下作蠻畜，你…啊……松口。”
如咬住獵物就不肯放松的大貓，鄔焱側頭一口狠咬在那玉白頸骨上，一邊貪婪吮吸著美人甜腥香軟的血液，另一只手下意識掐按著那異于常人的精致喉結……這是北國猛禽捕獲獵物后拖拽使其窒息的標準進食動作。
【白悅清：還咬人臥槽，你踏馬屬狗的啊。】
兩人交頸相纏間一縷嫣紅血液洇洇淌入那漂亮鎖骨里，白悅清在那一股蠻力的撕咬拖拽下被迫與對方一同卷下馬腹，然后兩人抱摔在落葉枯木中……
“狗東西，看來你是不想要解藥了是吧？”細白頸項上青紫血管蜿蜒可見，白悅清當初將人放走自然有所依仗，可如今他仿若斷氣般疼的直抽抽：“聽到沒有，要么松口！要么去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鄔焱總算用對了一句詩詞，他犬牙微松低頭烙上一個個血吻：“督公大人可知這苑場里由專人蓄養的獵物殺起來是多么無趣？無趣到讓我連拿弓的興致都提不起來。”
自小在荒漠原野上長大的北國漢子只有最兇猛的獅虎雄鷹才配作為追逐對手，可現在他掐著對方那細窄腰身滿是激性癲狂的渴欲：“唯你這等自膏腴中堆砌出來的美人不一樣，你是這座花團錦簇的獵場中最漂亮頂尖的獵物，天生就適合被囚于股掌之上任人賞玩。”
奈何回應他的只有一根尖銳箭矢刺破胸腔，白悅清殘忍握住斷箭直指男人心臟：“既然聽不懂人話，那你現在就直接去死吧！”
如野獸般慵懶瞇眼，鄔焱似乎察覺不到胸口愈發逼近心臟的箭，只食髓知味般喜歡上了這個將人激怒后再慢慢順毛的游戲：“我接到了一封北國密信，你們南啟邊境布防圖泄露，而北國右鷹派勢力將于今月十日突襲塔門城。”
“督公大人難道不想知道內奸是誰？想知道的話就大發慈悲饒在下一條小命如何？畢竟您的入幕之賓眾多想來也不差我一個，只是嘗嘗味道還沒上床呢，也不必做這等矯情貞烈的模樣吧？”
看似誠懇的語氣下透著一絲劣性不改的刁頑，輕賤鄙夷的瞳色是世間任何一個正常男人對殘缺閹人的慣有卑視，鄔焱縱然將人輕薄了個夠，也能無情表示這種貨色也配？
“你…你……”一口郁氣堵在心頭上不來下不去，白悅清顫抖捂著自己脖頸處的刻骨咬痕，他攥著箭矢的指骨幾欲青白，可卻因太多顧忌而遲遲不敢下殺手……
而此時苑場翎衛也姍姍來遲，看到面前這上下相擁圖窮匕首的一幕皆面色駭然：“九千歲息怒，這北國使者……”殺不得啊。
狹長森冷的一瞥就瞬間止住了翎衛接下來的話，白悅清狼狽從地上爬起，畢竟他被當做惡人也習慣了：“北國使者在苑場不幸遇刺身受重傷，立刻封鎖此地全面緝拿刺客。”
如此黑白顛倒的捉賊一幕讓周圍有片刻凝滯，而九門之下白悅清手掌殺生之柄，翎衛就是自己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如今正好借著刺客名義誅鋤異己，再排查一下是否真的有人通敵叛國。
“謹遵九千歲之命！”隨著這一聲令下，整個南啟上下都要全面配合翎衛行事，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為了驛站使者們的安全，白悅清特賜翎衛以保護名義行監視之舉……
從頭到尾鄔焱都老神在在的做好了受害者模樣，他單手撐著下巴側臥在殷紅血泊中：“感謝九千歲特賜翎衛保護我安全，可惜在下被賊人所傷起不來身，還請您務怪啊。”
白悅清隨意扯了一塊布帛遮住頸上咬痕，然后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就急步離去，他現在需要騰出手來去提前部署塔門城戰局……
——
絲竹靡靡之音飄散在華殿上空，殿內珠箔銀屏，斜倚榻上的主人認真翻看著手中奏折，而周圍伶官們則弄玉吹簫，揉肩奉茶極盡侍奉之道……
畢竟除卻陰狠毒辣的手段，督公大人驕奢淫逸的名聲也狼藉在外，世人皆知謝檀在宮中豢養了一群伶官專為彈琴奏樂之用，其糜爛.淫.亂的程度另人發指。
【對此白悅清表示：嘖，又沒工具，只不過和俊俏弟弟們一起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罷了，如果我有工具……那這個世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開后宮了。】
“督公大人何必如此辛苦呢？”一模樣白凈不帶一絲脂粉味的少年伶官將腦袋磕在塌邊語帶不解的看著塌上批改奏則的人。
“哦？辛苦？你可知這看似辛苦的工作確是萬乘之尊不亞于天子的榮耀？”
榻上那腰金曳紫的美人眉眼開合間比這一室伶官都要治艷，他翻閱著來自塔門城的捷報，在自己提前部署下塔門城反將一軍將來犯敵人全部殲滅，可謂甕中捉鱉不費一兵一卒的大勝。
“奴不清楚，奴只知道督公大人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沒有一個人會感激。”少年伶官乖乖搖頭，就像這次的塔門城捷報，世人都會稱贊塔門城的守城將領有多厲害，卻忽略了督公大人連日連夜的幾日部署。
豢養伶官為自己彈琴奏樂是白悅清這些年來為數不多的喜好，而在深宮中日漸腐朽的自己喜歡看少年們年輕朝氣的模樣，所以他并未過多苛責眼前人的無禮。
只輕描淡寫道：“當身處這高不可登的位置上時本督主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畢竟一介權閹本就是國家蠹蛀般的存在，而在我力所能及下所做的一切“雜事”也不過是出于對自己地盤的占有維護欲罷了。”
白悅清并不掩飾自己身為宦官權臣的極端掌控欲，畢竟他的閹人身份是超越性別與國界的一種另類攻訐對象，若非說愛國情懷也談不上，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或許只有擁有太少的人才會迫不及待的抓住一切事物試圖證明自己存在過吧。”
這句幾不可微的嘆息讓少年伶官懵懂抬頭不解其意，他平日除了彈唱舞樂外從未受過太多苛責，只滿眼全是信任與崇拜道：“不論生死，奴只愿一生都隨侍在督公大人身側。”
白悅清搖頭并未答話，突兀半卷珠簾外一翎衛無聲無息的跪在地上回稟：“回督公大人，北國使者那邊一切如常，今日還參加了馬球比賽。”
“打馬球？當真是好生清閑啊！”白悅清指尖一錯，他雖特意安排人時刻監視北國使者的動向，可對方這已經不算是行動正常了，簡直就是在他南啟逍遙快活到起飛的節奏啊。。
“瞧你年歲尚小想也沒見過宮外世面，今日本督主帶你去開開眼界如何？”僅憑剛剛白悅清言語縱容的模樣就知道面前伶官是他平日最得寵的存在，所以自然不介意再寵慣三分
“奴都聽督公大人的。”被親自指名的殊榮讓少年喜不自勝，那張精致又不帶女氣的俊秀面容恰到好處的符合白悅清的一切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