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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貴少爺vs薄情姐夫


  心中駭然一驚,可冷靜下來白悅清又疑心自己想多了,他正欲出聲,浴室中卻徒然泄出一陣幅度較淺的拍打聲,像某種冷血動物在狩獵過程中因極度興奮而發出的細微動靜。

  似乎隨時都會破門而出,不怕獵物發現,甚至有意縱容獵物去發現,少年人莫名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給嚇到了,他魔怔般握住浴室門把手竟一時無法動彈……

  就在心一橫準備打開時,身后一道不合時宜的通訊器響聲驟然響起,白悅清瞬間被激出一身冷汗,而此刻厲諸也聞聲從浴室內走了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厲諸見到少年雖有幾分詫異但很快柔和了眉眼:“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晚上又睡不著了?”

  這副溫和模樣和那雙人類雙腿都讓白悅清很快放松了下來,他抱著懷中抱枕暗道自己想多了:“你說過的,如果我做噩夢感到害怕可以來找你。”

  【信任交付值:百分之八十五。另:因午夜噩夢而克服恐懼來尋找你,我又怎會懷疑你?】

  這番親昵依賴的語氣使厲諸正轉身拿通訊器的腳步一頓,他抬頭看了眼面前像乖貓一樣抱著玩具滿眼信任他的少年,然后垂眸按下了手中通訊器……

  通訊器那頭明顯傳來嘈雜尖銳的喊叫聲,厲諸面色瞬間變得難看:“好,我馬上過去!”

  一旁白悅清則有些犯困的將下巴擱置在抱枕上:“出什么事了?你又要出任務么?”

  厲諸猶豫片刻,可終究這件事根本無法隱瞞少年:“東鹿路發生了一場特大爆炸案,鐘離老爺子也被牽扯其中。”

  “什么?不可能……”宛若一道晴天霹靂震的白悅清踉蹌后退,懷中抱枕被丟棄在地,他第一時間就想往外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

  厲諸立刻攔住赤腳就想往外跑的少年:“乖,我們穿好鞋就出發,鐘離老爺子也不想你受傷,一切都會沒事的。”

  “是啊,爺爺也不想看到我這么狼狽的去見他。”不知不覺紅了眼眶的少年忍不住反復確定道:“爺爺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對吧?一定會沒事的!”

  “放心,會沒事的。”單膝跪地的高大男人細心給那截細白玉足套上鞋襪,垂眸毫不吝惜安慰字眼道:“一定會安然無恙!”

  鐘離老爺子在少年生命中所占份量太過沉重,那給予庇護的堅實后盾無法被撼動,那遮風擋雨的溫暖港灣亦無法被取代,“家”這個詞堪稱是無私親情下是最具溫馨柔軟的詞匯。

  不過沒關系,鳥兒都會經歷從舊巢到新巢的過程。

  盡管一路上做了諸多準備,可當真正到達醫院后白悅清所有心理防線在剎那間坍塌,他近乎目眥欲裂的看著地上那被血污覆蓋的熟悉面龐,踉蹌跪地握住老人那雙血跡斑斑的枯瘦雙手

  “為什么沒人救他?你們怎么可以把他晾在地上?救他,救他啊……”

  那曾無所不能的堅實依靠就這樣孤零無助的倒在白悅清面前,殘忍到讓人連心臟都發出陣陣悲鳴,淚水不知什么時候流了滿臉。

  “逝者已逝,這輛車在被發現時里面老人就已經死了,而目前正在急救室中搶救的鐘離月女士也因雙腿遭到重物碾壓……”

  耳鼓嗡鳴下少年根本聽不清這人在說什么,只猛然起身拽住面前人衣領:“什么一死一傷?你個庸醫不要胡說八道,我爺爺還活著,你們快救他,快救他啊!”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這位確實沒了生命特征,請節哀。”白大褂醫生推了推眼睛,聲音帶著見慣生死的平淡。

  此刻陸陸續續趕到醫院的鐘離旁支也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主家唯一剩下來的那位嫡系少爺發瘋,互相對視一眼后假惺惺地開始勸說:“鐘離少爺別為難人家了,請節哀。”

  “節哀順變啊。”

  “是啊,人死不能復生嘛。“

  牢牢鎮壓在他們頭上的老家主已經死了,現今掌權的那位鐘離大小姐還在急救室里生死不知,就算好運能救回來,據說那雙腿也保不住……

  諾大鐘離家就只剩下來這么一個除了吃喝玩樂什么都不會的廢物少爺,呵,老家主聰明一世,卻在自己唯一孫兒身上狠不下心,一個無法撐起家業的廢物注定不被人放在眼里,

  這塊無主蛋糕吸引而來的并不只有這一批人,還有心思叵測的家族元老和各路股東們,他們煞有介事的開始長吁短嘆:“哎,逝者為大,我們本不應該在此討論這些,可一日無主,家族很多事情都需要決策……”

  “是啊,還有公司那一大攤子總不能撂那不管吧?現在人心惶惶,鐘離少爺您又什么都不懂,我覺得應該推舉出一人來暫替家主之位……”

  “鐘離少爺您拿那么多股份也發揮不出最大用處,不如……”

  財帛利益動人心,如今誰又不想趁亂瓜分一杯羹?那嗅著血腥味尋過來的豺狼鬣狗圍追堵截,只恨不得將眼前獵物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絲利用價值,一瞬間人性丑惡被發揮到了極致。

  處于風暴中央有意無意被眾人圍堵起來的少年恨到全身發抖:“如今爺爺尸骨未寒,姐姐在急救室生死未知,你們這群人竟然就打算坐地分贓?”

  “這副豺狼吃相可真難看,滾!都給本少爺滾開……”白悅清推搡著試圖趕人,可近期本就精神衰弱還沒來的及調養過來,再加上周圍人群擁擠空氣稀薄,氣急攻心下他竟直接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此刻厲諸也姍姍來遲,他此行是以執行官身份來插手這件事的,自然需要先去了解案件前因后果,卻沒想到一個錯眼少年就被人欺負成了這個樣子。

  他以執行官身份將地上那昏迷不醒的人抱起,本該是錦衣玉食養大的金貴少爺,可如今卻一朝失勢墻倒眾人推,真可憐呢……

  ——

  當白悅清再次睜眼時亂糟糟的腦子讓他無法理清思緒,渙散眸子望著空中某一處靜靜發呆,甚至連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也未驚擾到他。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身子吃不消,來,來,這是我親手為你煮的粥。”一聲輕嘆,厲諸端著一碗白粥好言勸道

  白悅清這才慢半拍抬頭:“我做了一場好逼真的夢,爺爺?姐姐呢?我在哪里?我要回家……回家去找他們…回家。”

  語無倫次念叨著要回家的尾音略帶顫抖,可厲諸卻殘忍開口將一切期翼擊碎:“逝者已逝,鐘離老爺子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般難過,活著的人還在等你,振作起來好不好。”

  “刺啦”一聲隨著瓷器碎裂聲那精心熬煮幾個時辰的粥灑了一地,白悅清失控般抓著面前男人的衣襟:“是誰?告訴我殺人兇手是誰?對了,那名曾綁架過我的污染者就拿爺爺威脅過我,是不是他?那個該死的低賤雜種你們為什么還沒有抓到?”

  “冷靜一點好不好。”厲諸好脾氣的任由拉扯,同時手掌一下又一下的拍撫著懷中幼獸偏激不穩的情緒:“相信我,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公道?可再大的公道也換不回我爺爺的命。”痛失至親的嘶喊聲是那樣壓抑,白悅清任由自己在這個溫暖又可靠的懷抱中哭出了聲。

  月光下這個似親似友的擁抱似乎不含一絲雜質,可灑落在地上的暗色剪影卻無聲將純白拖入地獄,飼養者以陪伴者的身份操控手中鎖鏈,他精準把控節奏,張弛有度的每一步拉扯都經過千百遍運算。

  “我的少爺別難過了,現在你姐姐鐘離月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她現在需要你,堅強起來好不好。”厲諸溫柔而有耐心的低聲勸道。

  “姐姐,對,我還有姐姐,姐姐……”親人尚存于世的消息重新點燃了那雙黑亮眸子里的生機,白悅清滿心自責:“都是我不好,我不僅在關鍵時刻暈了過去,還因……姐姐她如今怎么樣了?還好嗎?”

  “你暫時無法見到鐘離月,她現在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可精神重創下依舊昏迷不醒,目前只能用各種昂貴藥物來維持生命特征,然后躺在療養倉中溫愈神經元。”厲諸嗓音平淡的不像是在訴說自己未婚妻,反而像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這其中關于藥物消耗和每日療養倉的費用就是一筆天文數字,可從小到大都不曾為錢發愁的少年卻不懂這句話的深意,他大起大落的心臟只唯慶幸:“只要還活著,還活著就好,我會養她的,一直到姐姐徹底清醒的那一天。”

  可頭頂卻恍惚傳來男人一聲輕笑:“那你要拿什么來養她?如今鐘離家內憂外患,群龍無首下趁亂牟利者不在少數,以你能力根本守不住自己財富。”

  “什…什么?”戳人肺腑的嗓音將一切高傲打碎,不知所措的被否定感使白悅清瞪大了眼,他呆呆抬頭,不明白剛才還給予自己溫暖庇護的男人為何突然變的這般陌生冷酷。

  華麗短暫的美夢下是殘酷冰冷的現實,厲諸一字一句開口:“你知道嗎?在鐘離家族事出不超過五小時的內部博弈和對外掣肘下,你姐姐鐘離月的醫療花銷就已經斷了,后續所有費用是由我補上去的,而你現在連她的醫療費用都負擔不起,如今又何談“養”之一字。”

  “不!絕對不可能,鐘離家什么時候淪到一群旁支長老來指手畫腳了?姐姐和我才是主家嫡系,如今姐姐雖然出事但是還有我,家族那些事我不會可以學,我……”白悅清磕磕巴巴的開始整理自己思緒。

  “可你現在學太晚了,那并不是隨意拿一家公司來給你練手,而是要制衡各方勢力統領于主位,首先你了解鐘離家內部的各方派系嗎?”厲諸一針見血的開始進行考校。

  “……”

  【白悅清:舉手手,這句話簡單翻譯過來就是你了解自家旁支親戚各個都是做什么工作,管理什么事務的嗎?】

  氣氛突然陷入沉默,平日恣意快活的鐘離少爺哪里需要了解這些雜事?

  眸色漸淡,厲諸唇角笑意隱約帶了一絲譏諷:“你如今空有一個嫡系少爺的身份,卻猶如小兒抱金行鬧市般沒有相與之匹配的能力,到時你連自己都保不住,又何談其他?”

  直白殘酷的現實讓人不能接受,那不服輸的少年銳意尚未磨鈍,白悅清滿眼不甘道:“我不服!我主家嫡系都沒開口,那群旁支憑什么就擅自斷了姐姐一切醫療供給,他們怎么敢!”

  面前這個執拗又乖張的少年每一寸都能激起心中那蝕骨征服欲,男人藏在陰影下的尾指因這副勾人摧折的神情而攣縮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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