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司意喝了酒, 頭埋在她頸間一言不發(fā),呼吸陣陣熱氣傳來,雙手把她緊鎖在懷里。
緩了一陣, 祝時雨意識漸漸恢復(fù)清醒, 她轉(zhuǎn)身輕動了下,側(cè)過臉努力睜開眼看他, “你喝酒了?”
話音有幾許軟糯,帶著未褪睡意。孟司意反應(yīng)很慢,遲鈍“嗯”了聲。
“去哪喝的?”祝時雨徹底醒了,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樓下便利店。”
“?”
“一個人嗎?”
孟司意好像醉得不輕, 臉壓著她肩膀, 含混咕噥道:“后來叫了小周。”
小周是醫(yī)院另一個醫(yī)生,和孟司意是大學(xué)舍友,祝時雨見過他幾面。
她眼前好像浮現(xiàn)了兩個男人坐在便利店門口借酒消愁的畫面。
不知為何,祝時雨從他拖長的腔調(diào)中隱約聽出了委屈。
“下次不要再喝了。”她有點心疼, 摸摸他的臉,卻不料,孟司意很快抬起頭,抓住她的手腕往下按住。
他胡亂含著她的唇輾轉(zhuǎn)吸吮著,酒氣有些熏人, 讓她仿佛也中了酒精的毒,愈見頭昏腦漲。
“別鬧。”
她掙扎的效力堪稱微弱, 在孟司意的壓制之下,沒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他的氣息重而沉,就如同此刻壓在她身上的軀體, 落下來的吻也比起往常更加深入有力,偶爾冒出一點刺痛。
仿佛要把積壓了整晚的難受和悶氣通過動作宣泄出來。
他是混亂而溫柔的, 即便行為莽撞,相比平日帶了幾分強硬,但仍然顧及著她,哪怕此刻已經(jīng)醉得不輕。
一結(jié)束,他便趴在她肩上,沉沉睡去。
外面夜依舊墨色濃重,祝時雨也支撐不住,視線盡頭,是窗簾背后,天邊隱約亮起的一顆啟明星。
罕見的,第二天早晨醒來時,孟司意還在旁邊睡著。
他睡姿已經(jīng)自發(fā)調(diào)整的規(guī)矩,安靜躺著,絲毫沒有昨晚的擾人清夢,半張臉埋在枕頭里,面朝著她,身體本能靠近。
除了一只橫在她身上的手臂外,面容稱得上安靜溫順,莫名乖巧。
祝時雨難得看到這一幕,不由抱了被子,轉(zhuǎn)了個身,靜靜打量著他的睡顏,半晌未動。
時針不知不覺走向十點,孟司意才遲遲醒來,他睡夢中仿佛未曾察覺到她的注視,一睜開眼,驟地對上她的眼睛,瞳孔中有朦朧睡意,意識未回籠,臉上先露出笑意,朝她靠過來。
“時雨”他的吻落在她臉頰,昨晚的記憶才盡數(shù)涌來,包括兩人冷戰(zhàn)前的爭吵,孟司意身體微微一僵,很快退開,掀被坐起,下床。
祝時雨躺在原地,望著他飛快離開的身影,隱約看出了兩分懊惱的倉促而逃。
等她洗漱完出去時,孟司意已經(jīng)坐在餐桌前,今天的早餐格外簡單,甚至是簡陋,兩片烤吐司和煎蛋便打發(fā),邊上勉強給她熱了一杯牛奶。
祝時雨看見頓了頓,才拖開椅子坐下,什么都沒說,拿起吐司啃了一口。
焦脆噎人。
她連忙端起旁邊牛奶杯,小心偷看孟司意一眼,垂下視線。
一頓悄無聲息的早餐吃完,兩人各自收拾面前餐具,祝時雨端起盤子去洗,孟司意已經(jīng)站在水槽前,沖刷著手中白凈瓷盤。
她低垂著頭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早上起床她還穿著睡衣,柔軟輕薄的兩件套,衣服褲子布料上印著粉色水蜜桃,卡通可愛。
衣服是敞開的翻領(lǐng),領(lǐng)口寬松,一低頭,白皙脖頸上的紅色痕跡顯露無疑。
都是他昨晚不知輕重留下的。
孟司意不自然撇開眼,想說什么,又被熟悉的悶氣堵了回去。
他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洗完擦干凈手,轉(zhuǎn)身離開。
孟司意和她足足冷戰(zhàn)了一天。
他今天沒去醫(yī)院,好像是請假了,早飯過后,就把自己關(guān)進了書房。
一直等到中午。
兩人的午飯也十分的湊合,他熱的是昨天祝時雨用保鮮膜封好放進冰箱的剩菜,味道自然不用說,有些難以下咽。祝時雨一邊挑著碗里的飯,一邊偷眼打量他。
對面的人端著碗吃得面色無波,眉眼間甚至帶著一絲冷意,就好像,在用這樣的方式懲罰她。
“”
祝時雨被自己的腦補心塞到,但是卻終于找到了機會同他說話。
她猶豫了下,小心開口:“你還在生氣嗎?”
孟司意沒有答話,卻是特意抬眸看她一眼,其含義不言而喻。
祝時雨想了想,握緊手中筷子:“你為什么這么介意陸戈?”
“我已經(jīng)把他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了。”
孟司意臉色似乎稍緩,他稍作停頓,終于愿意開口說話了。
“他是你前男友這一條還不夠我討厭他嗎?”
“可是這是遇到你之前的事情。”祝時雨有些無力,那時,孟司意并未對她表露出其他的特別,對她而言,他只是普通連關(guān)系都算不上熟悉的男同學(xué)。
“但是你們昨天見面了。”
孟司意靜靜闡述。
這令祝時雨無法反駁,她甚至無法說出解釋的理由。
她的啞然顯然讓他的心情更推上一個低谷,孟司意重重放下筷子,轉(zhuǎn)身回房。
接下來,她想了很多關(guān)于緩和兩人關(guān)系的方法。
日頭茂盛的下午時刻,外頭突然傳來一聲清脆聲響,伴隨著慌亂驚呼,孟司意合起電腦,推開椅子走出去。
客廳地面,和廚房連接處,碎開了一只玻璃花瓶,是祝時雨有次和他出去散步時,在夜市攤上99買的那只。
她此時正慌張蹲在那兒,在一地玻璃碎片中,捂著手,眉頭緊蹙。
“哪里受傷了?我看看。”孟司意心頭一凜,快步走過去,抓起她的手。
白嫩的食指尖,被一道血色劃痕刺破,凝成滴的鮮血正要順著指腹緩緩流下。
孟司意眉眼頓時冷肅,捏著她的手起身,穿過一地碎片往沙發(fā)處走去。
醫(yī)藥箱就放在墻邊柜子里,孟司意取來,在她面前蹲下,熟練取出碘酒給她消毒。
清涼的棉簽挨過來,傷口刺痛,祝時雨本能夠往后一縮,“嘶”了聲。
“馬上就好了。”孟司意此時不由緩了口吻,習(xí)慣性哄道,“別怕。”
淡黃色碘酒擦干凈肌膚,撒上藥粉,最后再用透氣紗布輕輕纏好封住。
其實這個傷口不大,創(chuàng)口貼足夠,但是最近天熱,以防萬一,孟司意還是給她用了止血藥粉和更專業(yè)的包扎。
他過程也很干凈利落,不出兩分鐘,就已經(jīng)把傷口處理好,開始低頭收拾藥箱。
祝時雨見狀,心中焦急,見他要準(zhǔn)備起身離開時,動了動手指,嘴里輕呼一聲。
“痛。”
孟司意動作頓住,抬頭,漆黑眼眸濕亮:“還很痛嗎?”
“嗯。”祝時雨點點腦袋。
“我給你吹下。”孟司意沒有猶豫太久,說完,低下頭握著她指尖輕輕吹了幾口氣。
輕緩微涼的氣息,拂過此時發(fā)熱微痛的傷口,疼痛奇異被緩解。
孟司意吹了一會,感覺差不多了,正準(zhǔn)備收回手。
祝時雨受傷的那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纏著紗布的食指下,沒受傷的那三根手指合攏,握住他手掌。
“孟司意。”低低叫著他的嗓音里,委屈可憐,帶著一絲祈求。
“你別生氣了。”
孟司意霎時間弄明白了她這一串莫名的行為,他都已經(jīng)開始不確定那個花瓶是自己摔碎還是人為的,這個可能性讓他心中更惱。
孟司意眼神冷下來,沒再看她,拿起藥箱起身。
他關(guān)好柜門后,又拿起掃帚拖把,把地面清理干凈,嚴(yán)密檢查確認(rèn)過沒有錯漏一個玻璃碎片。
他才重新洗干凈手,回書房。
從頭到尾,沒有再和祝時雨說一句話。
她站在原地,咬咬唇,懊惱皺眉。
這個下午仿佛無聲而漫長,光線由明亮變?nèi)岷停饾u西斜時,孟司意房門被敲響,沒幾秒,讓人推開了一條縫。
他望去的視線中,探進來一個腦袋,祝時雨小心翼翼握著門把,舔了舔唇。
“孟司意我電腦壞了,你能幫我修修嗎?”
片刻后,兩人并排坐在電腦桌前,孟司意盯著面前正在運行安全軟件消毒清理垃圾的電腦,淡淡告知旁邊的人。
“你的電腦沒有任何問題,就是太久沒清理了,垃圾有點多。”
“哦哦,原來是這樣。”祝時雨心不在焉,附和著。
“我還以為哪里出問題了。”
兩人心照不宣沒有挑破其中的小心思,孟司意只拉開椅子,看著自己的電腦,沒再說話。
祝時雨靜坐一會,面前的電腦軟件運行結(jié)束,冒出大大綠色字體,顯示您的電腦目前一百分。
她好像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祝時雨看了看孟司意,視線又轉(zhuǎn)向自己電腦,須臾,默默過去抱起。
“那我先出去了?”她試探問,抱存最后一絲希望。
“嗯。”孟司意頭也不抬答。
她失望,低垂著頭走到門邊,正要離開。
“對了。”
她眼中死灰復(fù)燃,滿含期待望去。
“記得把門帶上。”孟司意說。
祝時雨再度希望落空,大起大落的感覺讓人愈發(fā)心中難受,她眨眨酸澀眼眶,有點想哭。
空闊的客廳,只剩她一人獨坐在沙發(fā)上,時間仿佛靜止,夕陽終于破窗而入,落在她腳下。
祝時雨仿佛下定某種決心,手握拳,最后朝臥室走去。
床頭柜,書桌,梳妝臺,以及衣柜整個房間幾乎都被翻遍了,祝時雨仍舊沒找到想要的那個東西。
孟司意進來時,只看到她趴在地板上伸頭往床底下看的模樣,女生毫無形象,幾縷頭發(fā)沿著臉側(cè)掉落,都快要蹭到地面。
他忍不住出聲:“你在干什么?”
跪坐在那的人抬起頭來,形容狼狽,臉頰微紅,唯有那雙眼睛格外明亮,抿唇可憐巴巴望著他。
“我找不到那本筆記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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