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變故來得極快，如果不是杉拉爾一直密切關注秦樹的動靜，他很可能都躲不開這一箭。
    只是他雖然躲開了這一箭，內心的震驚卻是巨大的。
    秦樹大聲道：“我去你娘的蒼天已死！”
    “華老爺說了，他生是秦州人，死是秦州魂，他做那么多，就是要弄死你們這群狗臨淵人！”
    這句話是他自己想的。
    原因很簡單，他既然要將功折罪，那么就要做到最好。
    如果在這個時候讓杉拉爾懷疑華老爺和臨淵合作的誠意，那么華老爺后續的布置全部會落空。
    往后不管華老爺做什么，都很難彌補這一次的裂痕。
    杉拉爾氣得臉色發青，在心里狂罵華老爺是個老匹夫！
    他方才雖然躲開了秦樹的那一箭，但是他身邊的人卻沒能躲開。
    那些箭射殺了他不少的親衛。
    打仗講究士氣，此時秦州的兵馬如此兇悍，橫穿了大半個兵營，現在連他們的王差點被殺！
    再加上寧孤舟留在臨淵士兵心里的巨大陰影，他們不自覺地就生出了退意。
    當這種念頭在千萬個士兵心里生出來的時候，他們的士氣立即就弱了。
    士氣一弱，原本有些膠著的戰局，立即就開始傾斜。
    寧孤舟騎在馬上，手里的長劍一橫，冷聲道：“殺！”
    他此時身上染了不少敵人的鮮血，眼神冰冷了，殺氣騰騰。
    他再一夾馬肚朝杉拉爾的方向沖殺過來，四周便是一片慌亂的叫聲：
    “保護皇上！”
    “秦王殺來了，快跑！”
    “別亂跑啊，迎敵！”
    寧孤舟知道這是進攻的最佳時機，手里的劍一蕩，便連殺數個臨淵人。
    剎那間，臨淵人的士氣更弱，秦州士兵則一個個嗷嗷亂吼，不要命地往前沖。
    杉拉爾之前聽說過寧孤舟的勇猛，卻并沒有親見。
    此時他親眼看到，他的心情極為復雜。
    臨淵的兵馬此時雖然有所損失，卻還沒有到敗的時候。
    杉拉爾不覺得自己比寧孤舟差，他只在心里狂罵華老爺太過狡詐，竟敢騙他！
    等這次戰事結束之后，他一定要將華老爺碎尸萬段！
    黑木依應變極快，知道此時不能逃。
    他當即大聲喊道：“所有人聽令，反攻！”
    “拿出我臨淵兒郎的勇氣來，殺了寧孤舟，秦州就是我們的！”
    他這樣一喊，凝聚了不少的人心，臨淵的士兵又重新聚集起來，準備反擊。
    黑木依的心里卻有些無奈。
    臨淵人最強的是弓馬，杉拉爾為了殺寧孤舟，故意把寧孤舟放進大營，想讓秦樹殺寧孤舟。
    可是秦樹是詐降，此時不但沒有殺了寧孤舟，反而把他們引入險境。
    畢竟和秦州的士兵這樣拼殺的話，他們的優勢便完全消失了。
    黑木依看著那些倒下去的士兵，他心在滴血，只能盡他最大的力量挽救。
    眼見得他的身邊聚攏了一波士兵，正準備反殺回去的時候，卻聽到身后傳來了極為凌厲的喊殺聲。
    黑木依問道：“后面是怎么回事？”
    一個士兵跑過來道：“我們后面來了一隊騎兵，他們十分兇殘。”
    “他們列出來的軍陣猶如利刀，闖入者必死無疑！”
    黑木依聽到這句話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他怒道：“那隊騎兵哪里來的？”
    士兵回答：“不知道。”
    他們就像是突然從大營的后方出現的，根本就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黑木依反倒想起了一件事情，寧孤舟前幾年親自練出一支軍隊。
    這支軍隊一共只有五千余人，卻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寧孤舟不在秦州的這段時間，這支兵馬數次將臨淵的兵馬打敗。
    這一次寧孤舟親自上陣，所有人都覺得這支兵馬一定跟在寧孤舟的身邊，由他親自指揮。
    黑木依此時才發現，那支兵馬并沒有跟在寧孤舟的身邊！
    此時從背后進攻他們的，一定是那支兵馬！
    只是黑木依想不明白，除了寧孤舟，還有誰能指揮得了那支兵馬？
    他知道此時不是想這件事情的時候。
    他方才好不容易聚攏的士氣，在聽說他們的后路被包抄的時候，那些士氣就又散了大半。
    原來寧孤舟早早就做了好些準備，不是正面進攻，不是夜襲大營，而是三面夾擊。
    他們的士氣在秦樹帶著兵馬橫穿半個大營的時候散了些，再被寧孤舟親自領兵再散了些。
    黑木依知道這種情況，這仗沒法再打了。
    暫時撤退以保存實力是他們目前最好的方式。
    他咬著牙道：“撤！”
    黑木依明白的事情，杉拉爾自然也是明白的。
    只是杉拉爾為了這一場戰事準備良久，費了極大的心血。
    現在就這樣撤退他心有不甘，且他回去之后，必定會被人質問，很可能還會讓他失去民心。
    杉拉爾還想再堅持，黑木依已經讓來尋他，拉著他往后撤退。
    在撤退的過程中，黑木依終于遠遠地見到了那只列著軍陣如人命收割機一般的那支兵馬。
    他隔得遠，看不真切，只覺得領頭的那人個子嬌小，似乎是個女子。
    黑木依以前多少有些看不起女人，棠妙心給他上了一課，如今書秀給他上了另一課。
    在他發現書秀的那一刻，書秀也發現了他。
    書秀的手一抬，她身后整支軍隊便立即改換陣型，如同一支利箭般朝他們砍殺過去。
    書秀一邊砍一邊喊：“杉拉爾已死！”
    這句話不過是她喊來用以亂臨淵的軍心的。
    在這個時候，四周散開的士兵很難弄清楚這件事情的真假，造謠不過是碰碰嘴皮子的事。
    書秀喊完，她身后的士兵跟著大喊，然后就變成了整個秦州的兵馬都這么喊。
    杉拉爾的臉色十分難看，他還沒死了！
    書秀嘴里喊著話，手里的動作卻沒有閑著。
    她雖然不如寧長平兇猛，但是武功也不低，再加上她身后全是精銳士兵，便能在戰場上橫沖直撞。
    再配合她自己琢磨的軍陣，這支兵馬所到之處，臨淵無人能擋其鋒！
    杉拉爾問黑木依：“那個女人哪來的？”
    黑木依在聽到書秀的聲音時，隱約認出了她，便道：“她似乎是秦王妃身邊的一個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