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知道自己理虧,但是反過來一想,江蔓現在能如此幸福,可不是當年她視而不見成全的嗎?</br> 如果她當年阻止了這一切,江蔓能遇到如此完美的男人。</br> 一想起那個英俊冷漠,霸道深情,睥睨萬物的男人,她的心至今都會忍不住心跳加速,那男人高貴的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神,不可褻瀆。</br> 他是一個軍人,身材和體力自然不用說,被那樣的男人壓在身下狠狠的疼愛會是多么的暢快。</br> 要是能讓那樣的男人多看她一眼,就算是死了也會是一件很滿足的事情。</br> 江蔓能擁有那樣的男人,還有什么不滿足的,這是多少女人不能享受到的福分。</br> 想她努力了這么多年,最終嫁給的男人連給陸銘提鞋都不配,還是一個花花公子。</br> 江蔓,你該知足了。</br> 顧悅斂起眼中猶如野草瘋長的嫉妒,繼續軟著聲音哀求,“蔓蔓,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反正陸銘對你很好,你和他還生下了堯堯那么聰明懂事的孩子,我也算是你們之間的紅娘了,算是功過相抵了,我們忘記那件事好嗎?”</br> “顧悅。”</br> 江蔓忍不住低吼出聲,她實在沒想到顧悅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未真正了解過顧悅這個人,眼前的人陌生的人讓她心驚。</br> 要不是她親耳聽到她說出這番話,恐怕怎么都不會覺得這樣的話會從她的口中說出來。</br> 她一直以為她只是要強了點,作風比一般人大膽了一點,哪里想到她會是這樣的人。</br> 她一時間還真找不出恰當的形容詞來形容。</br> 功過相抵?</br> 試問她有功嗎?</br> 當年的事情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心里陰影,她作為她的好朋友,應該比誰都還清楚。</br> 而且因為那件事,她的生活一下子墜入了地獄,幾乎毀掉了她全部的生活。</br> 要是她遇上的人不是陸銘,她又該如何,一輩子帶著一個父不詳的孩子一起生活。</br> 是不是在她的心中,她所遭遇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她是有多無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br> “顧悅,我不覺得你有功。”江蔓一字一頓的道。</br> “蔓蔓,做人要知道滿足,你擁有了陸銘那樣的男人,還有什么不知足的,你還想怎么樣?”</br> “我想怎么樣,我倒是想問你怎么樣?”</br> 顧悅看江蔓態度太過堅決,一點也不像她認識的那個人,似乎她已經悄無聲息發生了變化。</br> 以前的她,一向心大,不會和她斤斤計較。</br> 現在她已經如此低聲下氣了,她竟然態度還一點都不松動。</br> 思及此,顧悅趴在桌子上,低低的啜泣起來,一遍哭一邊道:“蔓蔓,我真的錯了,我剛剛說的話都是口不擇言,我太害怕了,害怕你從此就不認我這個朋友,我說的一切都是無心的,這么多年我幫你照看堯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看在這點上,原諒我過去做的那件事吧,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br> 江蔓一愣,顧悅一向心高氣傲,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br> 她沒想到在這種公共場合她竟然會哭出聲來,還一邊哭一遍道。</br> 周圍異樣的目光傳來,江蔓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壓低聲音道:“顧悅,你用不著這樣,我不會因為你掉幾顆眼淚就原諒你,我不是男人,不會覺得你的眼淚有多讓人心疼。”這樣的她只會讓她生厭。</br> 顧悅抬頭,愣愣的看著江蔓。</br> 江蔓微微別開眼,“或許我們真的是價值觀不同,不再適合做朋友了,我們就這樣算了吧。”</br> 因為她曾經的見死不救,她沒法再坦然的和她做朋友。</br> 因為她曾經對他們母子的幫助,她無法狠下心來做些什么。</br> 就這樣算了,是最好的選擇。</br> 從此之后各走各的路,不要再有什么牽扯。</br> 顧悅一聽心慌了,她剛剛才把和前夫的那些事情整理干凈,她還沒有機會和陸銘多多接觸,怎么能和江蔓鬧掰。</br> 顧悅起身,蹲在江蔓的面前,拉著她的手,“蔓蔓,你打我吧,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會接受,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讓你承受了那么多,我錯了,你打我吧,如果狠狠打我一頓能讓你消氣,能挽回我們之間的姐妹情,我心甘情愿。”</br> 說著還真的拉著江蔓的手把往自己的臉上打去,這力氣下的也一點都不小,只聽見“啪”的一聲響。</br> 不僅是江蔓愣了,顧悅目光中也閃過了一絲詫異,她沒想到江蔓這么順從,竟然一點都不反抗,任由著她行事。</br> 臉上火辣辣的疼,既然苦肉計已經開始了,那自然就沒有停下來的理,不然她剛剛挨的打可就白費了。</br> 一咬牙,顧悅又拉著江蔓的手狠狠的打了自己幾下。</br> 江蔓始終看著顧悅,不言不語,目光里帶著幾分嘲諷,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br> 看著江蔓的表情,顧悅暗自咬了一下牙齒,這江蔓到底想怎么樣,她都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難道要她跪下來求她的嗎?</br> 這點她是絕對做不到的,她想都別想。</br> 她低下腦袋,不讓江蔓看清她此刻的面部表情,只見她有氣無力的道:“蔓蔓,我到底應該怎么做?我要怎么做你才可以原諒我。”</br> 餐廳里的看著江蔓的目光已經帶著幾分苛責,似是在責備她為什么自己的朋友已經如此道歉了,她還不依不饒。</br> 江蔓只覺得有口難言,顧悅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單純的撒了個小謊,而是背叛。</br> 對陷入危險的她視而不見,哪怕她擔心自己的危險,她也可以找警察求救。</br> 不僅如此,她還瞞了她這么多年,明明知道宋璉是罪魁禍首,卻一直不告訴她。</br> 這么多年在她身邊,她就沒有一丁點的沖動想要坦白嗎?非得等到紙包不住火了才來道歉。</br> 這樣的解釋和道歉有誠意嗎?</br> 但凡有點誠意,也不應該故意在公眾場合之下對她如此的相逼,讓別人認為她是不可理喻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