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蔓忍不住笑出聲來,這男人,簡直是一肚子壞水,“陸銘,你怎么那么壞心眼,可真是好算計,竟然要我和爸爸去媽媽面前扮可憐。”</br> “不是扮可憐,也不是算計,是靈活出事,再說這充其量算是本色出演,你和爸爸以前本來就過的不好,給媽媽坦白沒什么難的,不要太逞強了,在家人面前無需如此。”</br> 在家人面前不用逞強,這句話似乎他對她說過好幾次了。</br> “媽媽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難受。”江蔓是個陽光的人,過去的事情她不會去死死的揪著不放,只會盡量放開,然后瀟灑的向前看。</br> 就比如她和陸銘的那件事,難受歸難受,她還懂得理解和體諒,懂得向前看。</br> “都是過去的事情,媽媽什么沒經歷過,你們說的這點事情她能承受的,告訴她會讓她堅定留在你們身邊的決心。”</br> 也對,喪父,喪女,車禍毀容,和丈夫生生分離,哪一件事都不是小事,可是媽媽拖著孱弱的身體扛過來了,還事業有成,成了全球頂尖的設計師。</br> 這足以說明她內心的強大,是她多想了。</br> “行,我知道該怎么做了。”</br> 兩人打掃房間出來的時候,南夕正拿著小家伙的一件外套站在浴室門口,神色看起來有些不安。</br> 江蔓走了過去,“媽,你站在這里做什么?你身體還沒恢復,要好好休息。”</br> “堯堯這孩子也是的,說什么男女有別,不讓我進去幫忙,這都把自己關浴室十多分鐘了,也不知道怎么樣了。”</br> 原來是為這事,嚇她一跳。</br> 江蔓拉著她的手走到沙發邊,”媽,這你不用擔心了,堯堯還不到五歲就自己洗澡了,放心好了,他能自己洗干凈的。”</br> “五歲,這么小?”她記得,Jim一直到十歲還是她給他洗的澡。</br> 江蔓點點頭,有些感嘆的道:“是啊,他還小的時候我一直忙著掙錢,太忙的時候還請過一個保姆,那段時間保姆照顧的要多一些,等我稍微穩定下來,他已經四歲多的樣子,我突然發現好多事情這小家伙都能自己搞定了,有一天我要給他洗澡,卻被他趕了出來,說什么也不讓我進去,那一刻我這心情復雜極了。”</br> “原來是這樣,可我從來沒給你洗過澡,也沒幫你穿過衣服,更甚至你沒吃過我的一頓飯,我的蔓蔓就這么長大了,我這個做母親的一點都不合格。“</br> “媽,你怎么又想這些了,你不是已經和我住在一起了嗎?我想吃你的飯還不簡單,我和陸銘還沒辦婚禮,你還可以給我設計婚紗,只要你在我身邊,你什么都可以為我做,沒什么可遺憾的,當然,洗澡這件事還是算了,我畢竟是個大姑娘了,不過搓背還是可以的。”</br> “你這孩子,就會逗我開心,蔓蔓,媽媽會彌補你的,我一定會讓你成為這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南夕看著江蔓的眼睛,認真的道。</br> “謝謝媽媽。”</br> 就在這時,陸堯從浴室里出來了,小家伙穿戴得整整齊齊,小臉紅撲撲的,頭發拉聳著,腳踩著江蔓特地買的小熊毛拖鞋,看起來軟萌的很。</br> 只見他徑直走了過來,把毛巾遞給了南夕,“外婆,你可以幫堯堯擦頭發嗎?”</br> 南夕立馬接過毛巾,“當然可以。”這小家伙真的是太貼心了,故意給她找事做,想讓她不那么耿耿于懷。</br> “堯堯,你期中考試考的怎么樣?”</br> “太簡單了,我前段時間說的話還算數,肯定是雙百。”陸堯自信的道。</br> 小家伙不說,江蔓都快忘記了,前段時間小家伙要翹課去看蘭行之,她阻止他就放話說要考雙百,“數學都考了什么,你這么自信?”</br> 陸堯想了想道:“有一道題是這樣的,你參加賽跑,追過第二名,你是第幾名?”</br> 江蔓毫不猶豫的道:“果然很簡單,追過第二名,當然是第一名,這也太小看孩子們的智商了吧。”</br> 陸堯,“……”</br> 看著江蔓信誓旦旦的樣子,陸堯無奈的搖搖頭,重新點燃幾分希望看向南夕,“外婆,你也覺得是第一名?”</br> “你媽媽說的對呀,是第一名,難道堯堯你寫的不是這個?”</br> “我當然不寫這個,我寫這個我的雙百就飛了。”陸堯輕輕哼了一聲。</br> 江蔓眨眨眼,“那你寫的是什么。”</br> “超過第二名,也就是取代了第二名,當然還是第二名。”</br> 江蔓和南夕對視一眼,老臉都忍不住一紅,好像小家伙說的更有道理一些。</br> “媽媽,你確定你小的時候真的參加過數學競賽嗎?”</br> 江蔓輕輕咳了一下,有些無賴的道:“我那個年代的考試題目還沒有這么變態,還有媽媽剛才沒聽清楚題目。”</br> “行,那我再問你們一道題,是剛剛那道題的變形,你參加賽跑,你追過最后一名,你是第幾名?”</br> 這次,江蔓不再沖動,她仔細的想了一下才回答道:“倒是第二名。”</br> “外婆你呢?”</br> “我和你媽媽的看法一樣。”</br> 陸堯已經不知道說什么了,也懶得解釋了,對于家里這兩個女人的智商佩服的五體投地。</br> 江蔓一看兒子這個表情,就知道又掉坑里了,“堯堯,難道媽媽和你外婆又回答錯了?”</br> 這時,蘭行之大笑著從書房里走了出來,“老婆,女兒,你們長點心吧,你們怎能追過最后一名呢。”竟然連這么簡單的問題都回答錯,這智商真的是夠了,他以后再也不說她的智商完全得他真傳這樣的話了。</br> “還是外公聰明。”</br> “你這臭小子,你這都什么問題,你誠心耍我們呢,我就不信學校考試會出這樣的題目。”</br> “媽媽,麻煩你去翻一下我書架最下面那本腦經急轉彎,好像是兩年前你給我買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道題就在25頁。”</br> “那個,堯堯,外婆數學本來就不好。”南夕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br> “這點我可以作證,你外婆是數學白癡。”蘭行之笑道。</br> “可是我讀書的時候不差呀,我大一那一年還學過高數呢,就是那什么微積分,線性代數什么的。”</br> “蔓蔓,你上的那是選修課吧,我記得你的專業和高數完全不沾邊。”陸銘聽到他們的談話,忍不住插嘴。</br> 大家走知道,大學里的必修課和選修課性質是完全不同的,選修課那就是去混學分的,沒幾個會認真學。</br> 江蔓看到陸銘,立馬站了起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你多嘴。”她這個當媽的,在兒子面前丟臉都大了,偏生這個男人也要過來拆臺。</br> 她本來還想說,她只過得去大江大海,卻經常在小河溝里淹死,這是她粗心大意導致的。</br> 結果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他破壞了。</br> 看著他們夫妻大眼瞪小眼,蘭行之爽朗的笑出聲來,南夕和小家伙眼里也盡是笑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