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蔓被陸堯說的一頭霧水,忍不住搭話,“你玉墜子上哪有麒麟?”</br> “媽媽你也不知道嗎?墜子上那個動物爸爸說是麒麟,上古神獸。”</br> 說著無心,聽著有意,陸銘擰著眉心,似乎在考慮這二者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br> “我看看。”</br> 陸堯把脖子上的墜子摘了下來遞給江蔓,陸銘說道:“蔓蔓,放在光下看要清晰些。”</br> 江蔓依言放在光下,確實比較清晰,這墜子其實她戴的時間并不長,當初江橙一直眼饞,她為了不被搶走就謊稱丟了,其實被她藏了起來,離開江家的時候她才帶出來,后面小家伙出生,她就掛在他脖子上了,還真沒仔細研究過,沒想到這上面竟有麒麟的圖案。</br> 現在再來看卻是另一番心境,這畢竟是她的親生父母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了。</br> “堯堯,這是媽媽很重要的東西,你要好好保管,不要弄丟了。”</br> “知道了,堯堯很喜歡的,會好好保管的。”</br> 蘭家,賓客一直到了晚上十二點才散盡,蘭老太太很長時間沒這么勞累過,覺得身子特別的疲憊,在鄭管家的攙扶下回了房間,無力的躺在太妃椅上。</br> 鄭管家看看著她,有些話不知道該怎么說。</br> 老太太特別了解這個管家的性子,“老鄭,什么時候你在我面前也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話就說。”</br> “老夫人你今晚好像很高興。”</br> “蔓蔓那孩子長得和行之很像,堯堯的脾性也和行之一模一樣,我看到他們就像看到行之一樣,好多年沒這么開心了。”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有些感傷的道。</br> “陸夫人確實長得和二少爺很像。”</br> “也許這是上天待我不薄,知道我思念行之,故意安排他們出現在我的生活里。”</br> “老夫人,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br> “什么事情?”</br> 鄭管家一咬牙,直截了當的道:“當年二少爺和那個女人的孩子有可能沒死。”</br> 老太太眼睛一下子睜開,激動的道:“老鄭,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可能沒有死?”</br> 鄭管家猛地跪在了地上,“老夫人,當年我背著你做了一些事。”</br> “你說,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當初明明看著她斷氣的。”蘭老太太全身都在顫抖,牙齒咬得緊緊的,那看著鄭管家的目光特別的復雜。</br> “我舍不得對那孩子下手,所以我抱了一個患了重病的嬰兒過來,死的那個是我從別處抱過來的,不過那個孩子那時候身體確實不好,醫生說在母體里面沒有吸足營養,加上又是早產,活下來的幾率只有10%,我剛開始在外面慢慢養著她,生怕你發現,我把她送人了,送給隔壁縣一對沒有孩子的夫妻撫養。”</br> “你你你,這么多年你為什么不說。”蘭老太太哆嗦著手指,一副隨時都要暈厥的樣子。</br> “老夫人,我后來去找過,當年那對夫妻已經不再了,他們的鄰居告訴我,那家的小孩死了,所以父母傷心就搬家了,我當時真的以為孩子已經死了。”要不是今晚看到江蔓,他也不會萌發這樣的念想,江蔓長得實在和二少爺太像了,由不得她多想。</br> “你難道不知道這么多年我已經后悔了嗎?難不成我還真會要她的命嗎?我當初只是被那個女人氣的,我只是被氣糊涂了。”蘭老太太激動的敲著桌子,往事歷歷在目,每次想起都會讓她痛不欲生。</br> 當年她確實是想要對那個孩子小手的,但是看到她小小的模樣,她終究是不忍,看著她在她的面前斷氣,她反而特別的難受。</br> “老太太,你別激動,你冷靜下來。”</br> “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要是早點告訴我該多好,說不定我早就找到她了,我的孫女啊,流落到外面這么多年了。”老太太揪著鄭管家的衣袖,一邊流淚一邊道。</br> “老夫人,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早點找到人。”</br> “對對對,現在可不是我傷心的時候,那是行之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我一定要找到她,你趕緊讓人去找,一定要讓人把我的孫女找到。”</br> “老夫人,其實我覺得江蔓有可能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哪有兩個人平白無故長這么像的。”</br> “你說什么,你說蔓蔓那孩子可能就是我的孫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堯堯可不就是她的曾外孫,一想到那個機靈鬼,她就激動得不能自已。</br> 鄭管家看老夫人這么高興,不由得提醒,“老夫人,你先別高興,我也不確定,一切只是我的猜測,你和他們這么投緣,有可能是血緣的關系。”</br> “你讓我怎么能不激動,我以為我已經沒有親人了,哪里想到我的孫女還活著,她還活著啊。”</br> 鄭管家嘆了一口氣,“老夫人,要是那孩子知道我們對她,還有對她親生母親做的事情,她未必肯原諒我們。”</br> 說到這,老太太臉色一片慘白,她怎么可能忘記當年那個女人是怎么死的,她的兒子又是怎么悲痛離開的,要是她的孫女兒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又怎么可能原諒她。</br> 怎么可能。</br> 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br> 這一刻,蘭老太太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得毫無形象。</br> 這個頂起一個家族的女人,終究被最后剩下的一點點親情擊垮了。</br> 強勢和凌冽過后,這也只是一個孤苦伶仃的老太太。</br> 鄭管家一直默默的站在一邊,什么都沒說,他很慶幸自己當年做出了那樣的決定,沒有拿那個孩子的性命來賭。</br> 只可惜,二少爺不知是死是活。</br> 蘭老太太畢竟是一個經歷了幾十年風雨的人,哭過之后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朝著鄭管家道:“你讓人悄悄去調查江蔓的身份,不要驚動她,我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br> “好的,我知道該怎么做了。”</br> “不管最后能不能讓她認祖歸宗,至少我能知道在這世界上我還有一個親人。”</br> 這一夜,蘭老太太徹夜不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