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季櫻語笑得張揚,“那是自然的,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奮斗目標,在我還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想法了,這種念頭隨著時間像是瘋草一樣蔓延,我已經很久沒這么快意了。”</br> “為什么?”馮成祥定定的看著她,這幾天,他一直在想,始終想不明白原因,他自認為對她不錯,這個世上,這是最后一個他付出真心的人,沒想到卻因此栽了個大跟頭。</br> “你現在都落到這個地步了,我也不忍心再吊你胃口,因為我這輩子所有的痛苦都是你加在我身上的,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我是自己母親受辱而生下的孩子,我的母親在我出生的時候恨不得掐死我,我在她厭惡的目光中漸漸長大,她一直覺得我完全得到你的真傳,從小就心機深沉,在她的眼中,我就是你,他有多恨你,就有多恨我,我平白無故代替你承受了她那么多的怒火,你覺得我不該向你討回來嗎?”</br> 也許是因為這件事情說的次數多了,她現在已經麻木了,不再像剛開始那么激動。</br> 聞言,馮成祥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的看著季櫻語,“你很早就知道了?”季家夫婦已經死了,他以為這件事情沒人知道了,沒想到季櫻語竟然知道。</br> 季櫻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見她臉上出現一抹詭異的笑容,自顧自的說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給你設想了很多種不同的死法,我都全部畫在了本子上,整整這么一厚本?!?lt;/br> 季櫻語說著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那臉上的笑怎么看怎么瘆人,像是一個患有精神病的人,“后面我突然發現,再慘烈的死法也只是幾分鐘的事情,遠遠不夠消除我對你的恨,我要你活著,活的生不如死,這對你來說才是最致命的?!?lt;/br> 明明語氣很平靜,卻讓人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來。</br> 馮成祥沒想到季櫻語的內心這么陰暗,而她在他的面前,竟然很少表露出來,“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br> 他一直以為季櫻語有個快樂的童年,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在陽光下笑的天真可愛,和他最愛的那個女人少女時期一模一樣,幾乎一眼就抓住了他的心神,卻沒想到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br> 而這一切,竟然是他造成的,一瞬間,馮成祥的只覺得心疼的抽搐。</br> “你看到的只不過是假象而已,我從小裝到大,你自然看不出來,我只有假裝我過的很好我才能徹底的忽視周圍異樣的眼光。當我聽到爸爸媽媽死亡的消息,我哭了,因為那個男人雖然不是我的親爸爸,但他對我是真的好。哭過之后我就大笑起來,我從未有一刻那么高興過,我終于擺脫那個女人,不用再面對她那張死人臉,那是我第一次喝酒,我都把自己喝醉了。”</br> 說到這,季櫻語放聲大笑出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只是臉上的悲愴那么的明顯。</br> “孩子,我是真心拿你當女兒的?!?lt;/br> “哈哈,馮成祥,到現在你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懺悔嗎?還是你想讓我撤銷對你的指控,我告訴你,你休想,你這輩子就在監獄里面好好反省吧,好好想一想你到底造了多少孽?!?lt;/br> 馮成祥閉上了眼睛,可是說出的話卻是那么的惡毒,“那又怎么樣,我不好過,你這輩子又能好過到哪兒,我就算死也已經拉著陸琛陪葬了,新聞你看到了嗎?陸琛現在依舊沒有下落,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那個河水有多急,他才落下去,整個人就沒影了。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拉著你最愛的男人陪葬了?!?lt;/br> “胡說,陸大哥不會出事的?!奔緳颜Z顫著嘴唇,突然猛地醒悟過來,手指著馮成祥,“是你害的陸大哥?”</br> “那當然,你以為在我知道你舉報了我,我還會讓你好過?!瘪T成祥也不可抑制的笑出聲來。</br> 父女倆瘋癲起來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br> “你這個畜生,到現在了還不知道反省?!奔緳颜Z死死的捏緊了拳頭,她本來是想來刺激他的,沒想到最后反而被他弄得情緒失控,忍不住拿起旁邊的杯子用力砸到了他的臉上。</br> 馮成祥沒有及時的躲開,杯子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很快他的臉上就紅腫起來,杯子直接落到了地上,發出“嘭”的一聲響。</br> 兩個警察剛準備進去,就被陸南哲擋住了去路,只見他若無其事的說道:“好好在外面守著就是,又死不了人,進去做什么?!?lt;/br> 兩個警察對望了一眼,然后點點頭。</br> 馮成祥掙扎著想要起來,可是雙腿上的疼痛讓他根本就動彈不得,只能朝著季櫻語低吼道:“季櫻語,你這種打自己父親行為就不怕天打雷劈?!?lt;/br> “我有什么好怕的,像你這樣禽獸不如的人都沒死,怎么可能輪到我,老天還沒有這么不長眼。何況打算什么,你要記住,是我親手將你送進監獄的?!?lt;/br> 說著,季櫻語又將一個杯子砸在了他的身上,馮成祥疼的直冒冷汗,卻偏偏什么都做不了。</br> 只能雙目噴火的瞪著季櫻語,季櫻語冷笑道:“看什么看,我這是讓你體會一下什么是打臉的滋味,怎么樣,是不是火辣辣的,爽死了。”</br> “季櫻語。”</br> “別叫了,再叫我也是姓季?!奔緳颜Z涼涼的道。</br> 季櫻語把能打的東西全部砸在了馮成祥的身上,馮成祥忍不住朝著外面的人低喊,“來人?!?lt;/br> 可是外面的兩個人根本就不理會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外。</br> “這只是熱身,你自己先體會一下,要是陸大哥出了什么事,你后半輩子過的都是這種生活?!?lt;/br> “別那么看著我,這讓我覺得你還沒被打爽?!?lt;/br> 陸南哲一直站在門外,里面的聲音很大,他聽得一清二楚,看著這父女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一個老變態和一個小變態。”</br> 只是季櫻語,她也別想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