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暖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想伸手往身邊一探,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動不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竟然發現陸琛握著她的手,靠在床頭就這么睡著了,身上的衣服也沒脫,是昨晚參加宴會時穿的那一套。</br> 他這樣坐了一夜?發生了什么?</br> 莫暖完全沒把這事情和自己聯系起來,忍不住輕輕搖了一下陸琛,“陸琛,醒醒。”</br> 陸琛一向淺眠,莫暖一搖,他就醒了,只是整個人似乎比較疲憊,聲音也有些沙啞,“暖暖。”</br> “陸琛,發生什么了?你是不是一夜沒誰?”莫暖有些擔憂的道。</br> 陸琛認真的看著莫暖,輕輕捧著她的臉,低低的道:“對不起,暖暖,我又給你帶來困擾了。”</br> 莫暖頓了一下,很快就和昨晚的事情聯系起來,除了陸梓潼那個人精,她暫時想不到誰會這么快就讓陸琛知道,“梓潼告訴你的?”</br> 陸琛點點頭,然后捏了一下莫暖的臉,“你這丫頭,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我不是和你說過有什么事情要親自問我嗎?”</br> 莫暖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br> “暖暖,阿離剛開始死的那段時間,我確實很長一段時間精神都有些崩潰,我總是在深夜一次次撥打她的電話號碼,有一次關機了,我把宋智罵了一頓,之后宋智就會隔一段時間就給這個號碼充值,這樣的時間大概持續了將近一年,一年之后我才漸漸緩過來,不會頻繁的打電話,只有太過難受的時候打一次,后面我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強迫自己戒掉了這個習慣,也刪除了她的號碼,開始慢慢回歸正常的生活。”</br> 莫暖心頭酸酸澀澀的疼,她清楚的知道,她在心疼他。</br> 果然最深的痛從外表是看不到的,尤其是陸琛這樣內斂的人。</br> 莫暖輕輕抱著他的手臂,疑惑的問,“那為什么她的號碼會再次出現在你的手機上?而且還沒有停機?”</br> 陸琛沒有隱瞞,說道:“我昨晚問過宋智,他說他當初一次性充值了很多錢在里面,至于那個號碼為什么會再出現在我的手機里,應該是有人刻意安排的。”</br> 聞言,莫暖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季櫻語。</br> 那個女人怎么這么陰魂不散,實在太過可惡,總能給她耍這么多花招,還每次都是借用自己的姐姐,就不能有點新意。</br> 她還真差點上當了,果真是低估了她的戰斗力,就跟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br> 陸梓潼說的一點都不錯,那真是白蓮花的升級版,小櫻花。</br> 莫暖的突然沉默,讓陸琛的心頭猛地一緊,以為這樣的解釋還是換不得莫暖的原諒,眸光漸漸的暗淡了下來。</br> “暖暖。”陸琛輕輕叫了一聲。</br> 莫暖依舊沒出聲,而是直接拿起手機撥通了季櫻語的電話,順便開了擴音,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傳來季櫻語輕快的聲音,“嫂子,這么早怎么會給我打電話?”</br> “季櫻語。”莫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無喜無怒,里面的情緒有些難以琢磨。</br> 季櫻語此刻正在穿衣服,聞言嘴角輕輕劃過一絲笑意,“嫂子,你怎么了?怎么聽著情緒有些不對?”</br>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再偽裝,用你平時和我說話的腔調就行。”莫暖開門見山的道。</br>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鐘,只聽見里面傳來讓莫暖十分厭惡的聲音。</br> “嫂子,上次在陸家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哥已經教訓過我了,我想了好幾天,也想通了,我不該對你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吧,仔細想想,我對陸大哥的感情并不是什么男女之情,是我自己誤解了。”</br> 莫暖看了一眼陸琛,忍不住擰了一下他的手臂。</br> 陸琛始終寵溺的看著莫暖,隱約有些明白她的用意,安靜的坐在一旁沒出聲。</br> “哦,怎么個誤解法?我自認為陸琛不是那種喜歡搞曖昧的人。”莫暖挑了挑眉。</br> 季櫻語笑了笑,“陸大哥確實不是這樣的人,這點嫂子說的挺對的。我這樣給嫂子解釋吧,我姐死后,陸大哥身邊就沒有什么異性,他一直對我挺好的,我也習慣依賴他了,可突然你成了他心尖上的人,他為了你還刻意疏遠我,就像一個心愛的玩具,突然被搶走,心頭總會不甘和不舒服,我應該就是這種心理,錯把占有欲當成了愛情。”</br> 錯把占有欲當成愛情?孩子對玩具的占有?莫暖簡直想大笑了,對于她口中的解釋一個字都不相信。</br> 愛情和占有欲兩者的關系本來就很微妙,精神戀愛在現實生活中是有,但是不多。</br> 普通人要是有愛情,肯定就會有占有欲。</br> 就拿她對陸琛來說,就因為她愛上他,才會對他有占有欲,才會越來越計較。</br> “你不小了,沒道理連這么個簡單的關系都理不清。”</br> “不管嫂子相不相信,這是我反思的結果,我對陸大哥的確實不是愛情,我昨天也給陸大哥發短息道歉了,今天我也趁著機會給你道歉,還希望嫂子你不要和我計較,我做錯了。”季櫻語真誠的道。</br> 聽著季櫻語的這些話,莫暖氣得渾身都在輕顫,季櫻語還真是長教訓了,竟然這么的滴水不漏,似乎又回到了剛開始的狀態,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br> 看來,她的這個婚姻保衛戰才剛剛拉響,以后還有得玩。</br> 好,既然想玩,那她就奉陪到底,要是把陸琛玩沒了,那算她無能,怨不得別人。</br> 虛與委蛇,她不屑,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會。</br> 莫暖一直都有一股執拗勁,被季櫻語這么一刺激,也完全被激發出來。</br> 只見她慢慢恢復成冷靜的模樣,嘴角溢出一絲輕笑,“你給我老公發的短信我也看到了,他沒有隱瞞我,你要真這么想,那也是好事一樁,希望我們以后好好相處,不要讓我老公和家里人為難。”</br> 聽著莫暖口中陰陽怪調的“老公”二字,陸琛只覺得頭更疼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