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我一心只想著把事業做好做大,把八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上面,我學會了圓滑,學會了世故,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各種各樣的應酬接踵而至,我陪你的媽媽的時間開始變少了,每次回家的時候你媽媽已經等不了睡著了,我起來的時候你媽媽又早早的去了公司。</br>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你媽媽一向習慣了自信自立,我當時并不知道她的情緒不對勁。</br> 現在回想一下,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媽媽就已經了患上抑郁癥。</br> 要是我能早點注意,你媽媽或許不會走到自殺的地步。</br> 有一次,你韓叔叔都察覺到不對勁,提醒我了,我也準備回去和她好好談一談,但是這個時候宋雪怡找了過來,說是當年的那晚她懷上了我的孩子,現在這個孩子已經十多歲了。</br> 我當時是震驚的,五雷轟頂。</br> 因為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有些事情做沒做多少是有些感覺的,我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但是她似乎早有準備,給我帶來了照片,也帶來了紫曦的頭發。</br> 我一眼就被照片上的那雙眼睛吸引了注意力,像我,也像你,我們三個人的眼睛如出一轍,我根本否定不了。</br> 我做了一個親子鑒定,結果和我猜想的一樣,那個孩子竟然真的是我的女兒,而且還是我在你媽媽懷孕期間出軌造成的。</br> 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打從心里排斥這個事實,也知道你媽媽的性格,不敢將這件事情告訴她,我拿了一筆錢將宋雪怡打發了,讓她不要再來了。</br> 因為心中藏著這個秘密,一段時間我害怕見到你媽媽,我害怕對上她那毫無保留信任的眼光,我總是以工作太忙為由,每天都等她睡著了才回家,好幾次我都發現她其實并沒有睡著,是她故意裝的。</br> 我們本來是無所不談的夫妻,因為這個秘密而有了距離,你媽媽應該后面也察覺到了我的刻意逃避,她也什么都不問,我更不會主動告訴她。</br> 我后面覺得這樣下去我們夫妻肯定會出問題,所以我改變了對她的態度,加倍的對她好,試著回到我們剛結婚時那樣的狀態。</br> 我們也確實回到了最初的那種狀態,只是平靜的日子并沒過了多久,紫曦在學校和人打架的事情就傳到了我這里,當時明知道她受了不輕的傷,我依舊狠下心沒有理睬。</br> 到最后我還是忍不住偷偷去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釀成了無法挽回的結果。</br> 當時我和樹仁一起去的時候,見到了紫曦,那孩子面黃肌瘦,一看就知道是長期營養不良,都上高一的人了個子還跟個小學生一樣。</br> 當時的她一只手吊著繃帶,正被幾個男孩子圍在一起,那些男孩子嘴中是各種惡毒的字眼,都在罵她是殺人犯的女兒,有娘生沒爹養,她當時氣極了,不顧受傷的手,和那些男孩扭打在了一起,最后倒在了地上依舊一邊哭一邊解釋,“說那是不是她的親爸爸,她的親爸爸不是那樣的人,她的親爸爸是一個公司的老總,他是一個很很優秀的人。”</br> 我內心無比的掙扎,我也是從那種生活過來的,我知道那種生活的痛楚,我曾經發誓過要當好一個父親,不讓我的孩子受這樣的苦,可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讓我的另一個女兒走了和我一樣的老路。</br> 所以最后讓樹仁出手了,那孩子以為樹仁就是她的親爸爸,頓時抱住了樹仁的腿,大聲哭喊道:“爸爸,救救我。”</br> 說完整個人就暈過去了,我和樹仁只能將她帶到了A市的醫院治療,我也想明白了,這個女兒我不能不管,不然我這輩子都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關,所以將她留在了A市。</br> 宋雪怡自然是不會讓紫曦一個人在這邊,沒過多久她也跟著過來了,她表現得很安分,再三保證不會去破壞我的家庭,我思考再三,也覺得紫曦還需要人照顧,終于決定將她們安置在一處稍微偏遠一點的房子里。</br>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我看事情無法再隱瞞下去,準備好好跟你媽媽解釋這件事。</br> 只是我沒料到,你媽媽在我還沒解釋之前,就選擇了自殺。</br> 這個世界上我對不起的人就是她了,她是我最愛的人,但是我卻辜負了她。</br> 直到死,他都沒有聽到我的一聲對不起,也沒親耳聽到我的解釋,如果時間還可以重來,我一定在知道外面還有一個女兒的時候,立馬就和她溝通,哪怕她怨我恨我,要和我離婚,我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她渾身是血的死在我的面前。</br> 她是我這輩子的溫暖,我哪怕傷害自己也不愿意傷害到她。</br> 后來看了她的日記我才知道,宋雪怡找過她,也知道她早就患上了抑郁癥。</br> 但是我了解她,這些都不是她自殺的最主要原因,她只是在用這么一個決絕的方式在報復我,報復我的出軌我的背叛。</br> 莫暖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低低的啜泣出聲,紙上的字跡很重,都快把紙張弄壞,似乎書寫的人在這一句話上用了極大的力氣。</br> 你媽媽死后,我一度消沉,不是工作,就是抽煙。</br> 沒過多久,你和紫曦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奄奄一息,紫曦的雙腿也慘遭截肢,要不是我堅持,她現在應該只能在輪椅上度過。</br> 那段時間我真的很亂,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偷偷在你病房外面徘徊,才會去和你說說話,聽到你蘇醒的消息我比誰都高興。</br> 宋雪怡堅持要去起訴你,我不相信車禍的事情是你一手主導的,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什么性格我比誰都清楚,也就小打小鬧一下,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一向很理智。</br> 我動用了所有的關系去查,可惜什么都查不到,真相背后的力量遠遠超乎我的想象,那時我才驚覺,我還不夠強大,在這種時候竟然不能為自己的女兒洗刷冤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