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喬只是看著兒子,沒有出聲。</br> 木容冷著臉,一臉嚴肅,“你錯過的是快樂,你自己把自己耽擱了,要是當初你選擇跟我回外公家,和木家斷的干干凈凈,如今你可能已經找到另一個疼你愛你的男人,你不用獨守空房,不用去那些你不喜歡的場合,你可以按著自己的喜歡的方式來過活,說不定現在我還會有個弟弟或者是妹妹。”</br> “哪怕是同母異父,我也一定會當一個好大哥。”</br> 程喬抬手遮住自己的臉龐,眼淚一直往下滾,無聲的啜泣著,“木容,你別說了。”</br> 木容殘忍的拉下程喬的手,“我就問你悔不悔?”</br> “木容,你現在問我這些有什么意義?”程喬失聲道。</br> “怎么會沒有意義,你現在要是想找個合適的對象過日子,那也是可以的。”</br> “木容。”程喬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副見鬼的樣子。</br> “別這么吃驚,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了,你現在42歲,還不算晚,但是到了五十歲,那就真的晚了。”</br> “你今晚見到的這些夫妻,你就不羨慕嗎?”</br> 程喬還沒有回答,木容又說道:“你不羨慕我羨慕,我羨慕那樣的家庭,期望有那樣的父母,他們那些人,都是恩愛了一輩子的夫妻,只是看他們的眼神,就能感同身受。”</br> “別人能這樣,你為什么不能這樣,你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在那樣的家族里呆著你覺得有意義嗎?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不是等著它來找你。”</br> 意義,這個問題程喬又怎么會沒想過,都混到這個份上了,她是以爛為爛了。</br> 她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能什么都讓那男人如意。</br> 僅此而已。</br>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為這么多年我沒有打算嗎?木家的繼承權我會拿到,不用你幫我守著。”</br> “什么,你真的是這樣想的?”程喬激動的站起來,沒想到是在車上,撞了一下腦袋,疼的捂住了腦袋。</br> 看著雙眼紅腫的母親,木容終究是攤牌了,“木家的一切那本就屬于我,我沒那么高尚,會拱手讓人。”</br> “這就對了,我們母子齊心協力,一定會心想事成。”</br> “不,你退出,我來。”</br> 程喬眨眨眼,有些不明白的看著木容,“兒子,你什么意思?”</br>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這事情由我去解決,你放手。”</br> 程喬愣了幾秒鐘,“兒子呀,你一個人怎么行,你都離家多少年了,族里的長輩們你都多少年沒去探望了,很多人際關系你都沒打理,只有你一個人怎么成,這事情必須我出面,否則我這么多年的努力不是打水漂了嗎?”</br> “木家雖然是富貴之家,但是封建思想濃厚,就憑我是木家的嫡長子我就贏了一大半了,我那兩個弟弟是什么樣的人,我心知肚明,就是沒腦子的廢物,我要是想爭,是輕而易舉的事情。”</br> “他們要是想木家長長久久,就該做出最明智的抉擇。”</br> 對兒子的能力,程喬是不懷疑的。</br> 兒子能夠用短短幾年的時間在A市白手起家,比那兩個只會吃喝玩樂睡女人的廢物強多了。</br> 但凡是長點眼睛的,都知道把家業交在誰的手中才是長久之計。</br> 可是要讓她完全撒手不管,她自然是做不到的。</br> 這么多年她習慣了那樣的生活,讓她改變,她還真的是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br> “媽媽知道你有本事,但你也別孤立媽媽呀,你什么都不讓媽媽做,那媽媽接下來做什么呀,媽媽總不能每天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吧。”</br> 木容也是無語了,他都說的這么明白了,她這個媽竟然還沒理解,“你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去找個人談戀愛吧,合適了就結婚,趁著年輕,還可以再生個孩子,其它的事情你別跟著瞎折騰了。”</br> 程喬不可置信的看著木容,沒想到這樣的話是從自己兒子口中說出來的,但是她不得不提醒他一個事實,“兒子,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和你爸還沒離婚,我是有夫之婦,我哪里能去談戀愛。”</br> “離婚多簡單的事情,改天我讓會讓公司起草一份離婚協議書,寄回去給那個老家伙。”</br> 離婚協議書。</br> 程喬只覺得心情復雜的很,真的要和那個男人離婚嗎?</br> “木容,這事情還是緩緩吧,等你拿到了木家的繼承權在說,我現在離婚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br> “一緩可能就是三五年了,我說了這么多,你到底有沒有聽明白?”木容涌起一陣無力,他好不容易說這么多話,可說來說去自己這個媽卻一直轉不過彎來。</br> “可是,你爸不一定就同意離婚呀?他那個人那么好面子,這么大歲數離婚他能同意嗎?”</br>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我會解決好。”</br> “可是我找誰談戀愛?”</br> “明天我會安排你去相親,總會碰到一個看得順眼的。”</br> 相親。</br> 程喬真的想哭了,相親那是年輕人的事情,她這么大歲數了還去相親,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而且還頂著有夫之婦的頭銜去。</br> “兒子,我不去。”</br> “不去你就給我回新加坡,我這里沒有你的位置。”木容無情的道。</br> “兒子,我才剛來。”</br> “這些不是我考慮的事情,不聽我的話你就給我回去。”</br> “兒子,那我們能不能不去相親?”</br> “不去相親,你能自己找到對象嗎?”</br> 不知怎么的,程喬腦中閃過林佑的臉,陸念一說過,林佑還是單身,他那樣的男人,她一點都不討厭。</br> 看著兒子咄咄逼人的目光,程喬軟了聲音,“我試試吧,應該能找到。”</br> “那你就在A市找一個吧,繼承家業之后,我會讓木家的產業全部上市,聘請專業的團隊管理公司,以后我會在A市發展。”</br> “你不回新加坡了?”</br> “不回。”</br> 程喬嘆了口氣,“不回就不回吧,我對那個地方也沒什么感情,反正你外公外婆也過世了,也算沒什么牽掛了,以后兒子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和你分開了。”</br> “你能這樣想就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