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后面還有很多人排隊,幾人沒有在閑嘮嗑,莫暖重新拍了片子,檢查結果還是和幾年前一樣,腦袋里沒有血塊壓迫腦神經,初步判斷還是選擇性失憶。</br> 安德魯很果斷的給莫暖選擇了催眠,催眠是時下最流行的一種治療心理疾病的有效辦法,但是催眠的深度因個體的催眠感受性、催眠師的威信與技巧等的差異而不同。</br> 莫暖以前也進行過,但是什么都問不出來,一問到車禍的事情她就痛苦的直搖頭,最后甚至是突破極限自己清醒過來。</br> 安德魯先把莫暖帶到一件獨立的辦公室,那是五醫院專門為安德魯打造的催眠室,光線有幾分昏暗,但是溫馨舒適,隔音效果也很好,可以絕對避免外界的打擾。</br> 里面的擺設極其的簡單,只有一張木質桌子,還有兩把椅子,隱約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息。</br> 莫暖手心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陸琛忍不住握緊她的手,柔聲道:“暖暖,別擔心,一切有我,不管你的過去怎樣,你都是我認定的妻子,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br> 聞言,莫暖頷首,朝著她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我知道的。”</br> 要對一個患者進行催眠治療,最重要的是了解她是個什么性格的人,以確定要采用什么樣的方式最好,當然患者及家屬經過催眠想達到的效果也要考慮其中,但這些情況陸琛早就和安德魯詳細的溝通過,所以安德魯沒再多花時間再次詢問莫暖這些問題。</br> 等莫暖在房間適應了一會,安德魯便開始進行催眠治療,陸琛不放心,所以安德魯也允許他進入催眠室,但是過程中不允許發聲,否則會給患者帶來干擾,影響催眠指令的服從。</br> 莫暖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有幾分僵硬,心中忍不住好笑,這男人明明告訴她不要緊張,結果反而他比她還緊張。</br> 安德魯從衣服里掏出一塊銀色的懷表,然后用手拎著放在莫暖的眼前,“好了,暖暖,我們現在開始了,伸出你的雙臂,掌心相對,集中精力看向我手中的懷表,想象我就是你親密的人,是你無所不談的好朋友。”</br> 莫暖收住心神,排除一切雜念,視線盯緊安德魯手中的懷表,他的手表晃到哪她就看到哪。</br> “對,你這樣做得很對,你感覺一下你是不是很久沒睡覺了,眼皮很沉很沉,我是好人,你的丈夫陸琛也在,你可以很放心的閉上雙眼。”安德魯一步一步誘導。</br> 莫暖只覺得耳邊有一道輕柔的聲音,不知道是從哪里飄來的,總之像一道天籟一樣,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細細的聆聽。</br> 只見她眼皮輕輕一動,慢慢閉上了雙眼。</br> 陸琛忍不住輕蹙著眉心,他以前是不相信催眠術的,但是現在親眼看到莫暖這樣,內心不由得信了幾分。</br> “你做的很好,暖暖,想象你現在正處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花海中,你慢慢的躺下身子,舒展開雙手和雙腳,放松放松。你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天上的藍天和白云……”</br> 安德魯不愧是世界級的專家,只是一會,莫暖就進入了睡眠狀態,整個人安靜的躺著。</br> 嘀嗒……滴答……</br> 室內開始沉寂下來,安靜得只能聽到懷表發出的聲音。</br> 陸琛挑挑眉,用眼神問他,“這樣就行了?”</br> 安德魯輕點了下頭,然后朝著莫暖問道:“暖暖,你知道我是誰嗎?”</br> “你是我丈夫最信任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是來幫助我的……</br> 安德魯已經確定莫暖開始進入了深度睡眠,不再耽擱,開始發問,“暖暖,五年前的車禍到底發生了什么?訂婚宴明明是在市中心的大酒店,你們為什么跑到了那么偏的地方?”</br> 幾乎是安德魯的問題一出,莫暖的秀眉就緊緊的蹙在一起,眼皮跳個不停。</br> 安德魯眉心一沉,又重復了一遍相同的問題,“暖暖,別害怕,仔細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你們為什么跑到那么偏的地方?”</br> 莫暖仍是不答,整個身子有些輕顫,額頭和鼻尖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一副很痛苦的樣子。</br> 陸琛眉心皺的死死的,要極力克制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上前打斷。</br> “暖暖,你們為什么要去那里?”</br> 莫暖艱難的蠕動了一下嘴唇,過了許久才見她發出幾個微弱的字眼,“我自己去的。”</br> 聲音太小,安德魯聽得不是太清楚,又重復了一遍,“是你自己去的嗎?如果是你就動一下眼皮,不是就不要動。”</br> 聞言,莫暖眼皮輕輕動了一下,不明顯,但確實是動了。</br> 安德魯下一個問題又接踵而至,“你自己開的車嗎?”</br> “對。”這次莫暖回答得很直接,但是面色驟然發白。</br> “那你有沒有撞到人?”</br> 幾乎安德魯這話一出,莫暖身子和眼皮都在劇烈的顫抖,安德魯眉心一擰,“不好,她要醒來了。”</br> 果不其然,就在這時,莫暖倏地睜開了眼睛,陸琛立馬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整個手心都濕了。</br> “暖暖,有沒有感覺那里不舒服?”陸琛緊張的問道。</br> “頭悶悶的,心口跳得很快,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br> “安德魯,這樣沒問題嗎?”</br> 安德魯神色很嚴肅,這是他從業以來遇到的最大瓶頸,莫暖的意志力太強,以至于能突破催眠自己清醒過來,他以為她已經將她催眠的很深,哪料完全不是這樣,她只進入了淺度睡眠。</br> “這倒是小問題,休息一晚就沒事,只是催眠這種療法她是不能再用了,她本身意志力很強,根本就問不出什么來,強行進行催眠反而會傷害到她的身體,我不建議再進行這種治療。”</br> 莫暖失望的看向陸琛,“什么都沒問出來嗎?”</br> 陸琛搖搖頭,“沒有,我們只問了你為什么會把車子開到那邊去,你說是自己開車去的。”</br> 莫暖擰了擰眉,心情沒來由得沉重。</br> “暖暖,不急,我們慢慢來,你一定可以恢復正常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