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面,陸念一趴在床上,小腳丫子一蹬一蹬的,一手還拿著電話,不知道正在笑什么。</br> 從側臉都可以看出她一臉歡快,看起來還真的是沒受到影響。</br> 木容突然有些嫉妒起電話那邊的人了,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本事,可以把這丫頭逗成這樣。</br> 他還真沒看到過她笑成這樣,自在,又輕松愜意。</br> 就連他進門,她都沒發現,這是有多投入。</br> 木容不想去破壞她的快樂,站在一邊默默的看著她。</br> “老爸,你可真討厭,我想吃你做的泡菜魚了,我后天晚上要回家吃飯,你把時間空出來給我做好不好?對了,蟹黃粉絲、小蔥拌豆腐也要,多做幾個家常小菜,哎呀,我嘴饞死了,你隨便做吧,你做的我都喜歡,沒有人的廚藝能與你相比了。”提起吃的,陸念一真的是可以說上三天三夜,高帽子一頂一頂往陸琛的腦袋上戴。</br> “嗚嗚,把安安也叫過來吧,咱們倆姐妹有福同享,哎喲,老爸,好喜歡你怎么辦。”</br> 木容恍然大悟,原來是和自己的爸爸打電話,怪不得這么開心。</br> 陸念一又說了好大一會,覺得喉嚨都有些燥熱了,這才不舍的掛斷電話。</br> 一抬頭就看到木容站在她的床前,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斂了起來。</br> “你怎么進來的?”</br> “我刷房卡進來的。”木容晃了晃手中的房卡,在陸念一的床邊坐下。</br> “都沒經過我的允許。”</br> “我們是男女朋友,這種事情不用太計較了,不過以后要是一個人住賓館了要謹慎些,像你這樣大意是要不得的。”</br> “尋常人哪會像你這樣進來。”</br> 木容笑了笑,摸了摸陸念一的頭發,“一一,對不起。”</br> 陸念一撇撇嘴,“你又沒做錯什么,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br> “她是我媽,她做錯了,我自然是要代替她道歉的。她是一個固執又沒有安全感的女人,她從來不相信別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本性不壞,只是太過高傲,她失敗的婚姻讓她對那些小三深惡痛絕,所以今天激動了些,以后我會慢慢引導她的。”</br> 自己媽其實算是個很有善心的女人,她這幾十年來贊助了不少的學生,慈善方面的事情也沒少做。</br> 陳黎就是其中一個,還是她一手養大的。</br> 只可惜對感情的事情太過執著,一直放不下,以至于得不到解脫。</br> “這事情不用解釋了,我也只相信自己,接觸多了,我對她這個人自然會做出一個理性的判斷,你說太多也是沒用的。”</br> 木容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他真的是很擔心這個丫頭反悔了,畢竟他這個媽稱得上極品了,以她傲氣的性子,肯定會覺得受不了。</br> “你的意思是不分手?”</br> 陸念一白了木容一眼,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沒有安全感,她是那種喜歡出爾反爾的人嗎?</br> 就因為一點小事就要放棄,她有那么經不起風雨嗎?</br> 好吧,她自我反省一下,以后讓他有安全感一點。</br> “如果你要和我分手也不是不可以。”她微微抿著唇。</br> “不要,我胡說的,你不要當真,我一點都不愿意。”木容立馬摟緊了陸念一,霸道又強勢。</br> 唉,怎么就喜歡上這么個木頭。</br> 突然想起什么,木容小心翼翼的求證道:“對了,你爸爸是姓陸?”</br> “廢話不是,我姓陸,我爸爸自然是姓陸的,你這都什么白癡問題。”陸念一有些無語的道。</br> 木容激動的抓著陸念一的肩膀,黑色的瞳孔閃閃發光,像是琉璃一樣,“那你爸是不是陸琛?”</br> 這木呆子,關鍵時候不呆嘛。</br> 這么快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了。</br> 事到如此,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br> 她也是真心想和他談戀愛的。</br> 陸念一點點頭,很平靜的道:“沒錯啊,我爸就是叫陸琛。”</br> 很寡淡的聲音卻是在木容的心中砸下了一道驚雷,他倏地站起身來,震驚的看著陸念一,一動不動,一副被嚇傻的樣子。</br> 陸念一看著他這樣,只覺得好笑,她家老爸有這么嚇人嗎?看把人嚇成這樣。</br> 好半天,木容才顫著聲音問道:“你是他的女兒?”</br> “當然,你不覺得我完全遺傳了他的智慧和美貌嗎?”陸念一打趣道。</br> 陸念一還沒出聲,只見木容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自己樂呵呵,卻又氣惱的道:“我還真是蠢,竟然這么長時間才猜到,前不久我讓人去查的時候就該想到了,整個A市,也只有你們陸家能把一個人的身份信息捂得嚴嚴實實,我竟然都沒聯想起來。”</br> 還真別說,她的眉宇之間和陸董事長有幾分相像,那可是他一直望塵莫及的人呀。</br> 沒想到竟然是陸念一的父親,他真的是太幸運了。</br> 他羨慕陸琛那樣的人,不僅僅因為他事業有成,更是因為他對待感情忠貞不移,幾十年如一日。</br> 見慣了家族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從小就向往這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婚姻。</br> 每次他攜手妻子露面,都給人一種驚艷了時光的感覺,那種畫面真的是難以言喻。</br> 和他的父親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一個是天,一個是地。</br> 他一直都朝著那樣的人靠近,沒想到他竟是這么幸運的人,喜歡上的人正好就是他的女兒。</br> 想到這樣的人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岳父大人,她激動的把陸念一打橫抱起,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玩起了拋高高的游戲。</br> 陸念一被嚇個半死,小心臟噗通噗通的跳,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砸個底朝天。m.</br> 木容臂力驚人,陸念一并不重,所以陸念一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br> “木容,你魔怔了,我是個大人,你小心拉傷你自己的手臂。”陸念一擔憂的道。</br> 木容詞窮了,已經找不到詞來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他停止了動作,低頭用臉頰磨蹭著她的小臉。</br> 陸念一唇角都抽起來了,這男人,到底還有多少惡趣味。</br>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樣對待她了,怎么感覺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