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又一幅的畫面,全都美好的不可思議,她嘴角都忍不住彎了又彎。</br> 可是想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只是想想罷了,她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事實,只是她臆想出來的。</br> 呵呵。</br> 蘭老太太笑了笑,猛地抬起了頭,特別認真的道:“行之,你叫我一聲媽媽可好,我真的好久沒聽到了,你從小就那么聰明能干,是我的驕傲,是我的小心肝。”</br> 蘭行之看著她這樣子,本能的想張嘴,可是這一聲媽卻是怎么都叫不出口。</br> 真的是太長時間沒喊了,根本就喊不出來。</br> 他都已經是做外公的人了。</br> 老太太眼中的光亮一點點消失,放開了蘭行之的褲管,怔怔的坐在床上。</br> “我就知道你們不會原諒我了,但我還是抱著一丁點的希望,終究是我奢望了,我犯的錯真的是無法饒恕,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怎么能讓別人原諒我呢。”</br> 老太太自責的去扯自己的頭發,帽子被她扯下來。</br> 上面依稀只有一點點頭發,都快變成禿頭了。</br> “啊啊啊,我的帽子,我要戴上帽子,我變得太丑了。”</br> 老太太抓狂的去找自己的帽子,但是越急越是找不到,反而身子一歪,差點就栽下床。</br> 蘭行之立馬扶住她的身子,幫她把帽子好好戴上,然后摟著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懷里,輕輕拍了拍,“在兒子的心中,現在的你比任何時候更美。”</br>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br> 能認識到自己錯誤的人,說明心靈得到了洗滌,外貌那些都不重要了。</br> 老太太哭倒在了蘭行之的懷里,感受著兒子的體溫和氣味,一發不可收拾,“兒子,你是不是還承認我是你的親媽?”</br> “血緣關系豈是說斷就能斷了。”蘭行之輕嘆。</br> “嗚嗚嗚,兒子呀,媽媽真的很高興,很高興你還承認是我的兒子,我以為你會為是我的兒子感到恥辱,我現在這樣子哪里像是你的媽媽,我的兒子從小就擔得起風華絕代四個字。”</br> “兒不嫌母丑。”</br> 老太太面色大喜,立馬追問,“那這么說你是原諒我了嗎?”</br> “我能不原諒你嗎?”</br> “行之啊,我的兒子,媽媽的乖兒子。”老太太緊緊的擁著蘭行之,怎么都舍不得放開。</br> 蘭行之一直沒有出聲,沉默的擁著老太太,這老太太還真的是瘦得不成樣子了,身上一點肉都沒有,抱著都覺得咯手的很。</br> 和前段時間見的完全不一樣。</br> 江蔓看著他們這樣,一直在努力的吸鼻子,生怕自己會哭出來。</br> 陸銘始終緊緊的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br> 老太太哭夠了,抬眼朝著江蔓看過來,江蔓很不自在,本能的別開眼。</br> 老太太面色一暗,小心翼翼的問道:“蔓蔓,你過來讓奶奶看看,奶奶想和你說說話,好嗎?”</br> 江蔓站在原地沒動,老太太再次朝著她招招手。</br> 陸銘鼓勵的捏了捏江蔓的手,老太太這樣子,其實看起來更像是回光返照了,沒有多長時間了。</br> 既然岳父大人都松口了,那就沒必要再計較過去的事情了,人都要死了,計較太多反而會讓自己更累。</br> 江蔓看了陸銘一眼,最終朝著老太太走過去。</br> 老太太猛地抓住江蔓的手,江蔓小手一縮,老太太的手一點溫度都沒有。</br> 老太太害怕江蔓掙脫,握緊了她的手,紅著眼看著酷似兒子的孫女,更加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br> 我</br> “蔓蔓,奶奶當年就是太糊涂了,我怎么會想著要對你這么美麗的孩子下手,奶奶知道自己錯的離譜,我知道錯誤已經造成,這些年你也吃了很多的苦,我現在再來說這些都于事無補了。”道歉這種事情,說了第一次,以后說起來就順暢了。</br> “既然于事無補,那就不要提了,我們大家都不要提了,就當是一場噩夢,現在夢已經醒了,不會再有那么多的黑暗。”江蔓安撫道。</br> 江蔓的懂事,愈發讓老太太無地自容,痛恨自己所犯下的錯。</br> “是啊,這就是一場噩夢,老天都看不過眼了,所以親自來懲罰我了。”</br> 江蔓看著老太太這生無可戀的樣子,只覺得喉頭像是哽著什么東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實在是難受。</br> “奶奶你先別想這些,現在的醫療技術這么發達,只要你堅持下去,總會好起來的,別說這種喪氣話。”</br> 聽到孫女承認自己是奶奶。</br> 老太太高興的拍了拍江蔓的孫女,開始交代起了后事,“我已經讓律師準備了一份遺囑,你是我蘭家堂堂正正的嫡女,蘭家的一切本都是屬于你的,但是我畢竟收養了一個孫子,白默這個孫媳婦照顧我也是勞心勞力,尤其是這段時間,她對我沒有一絲嫌棄,還有我身邊的鐘管家,也是個衷心的人,蘭家的財產我分了好幾份,等我死后,律師會交代你們,我就不細說了。”</br> “奶奶,你別說這種喪氣的話。”</br> “這不是喪氣話,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么回事,這些東西與行之給你的不能比,但是我蘭家也是百年大家,雖然衰落了些,但是底蘊還是很足的,家里多的是奇珍異寶,古畫藏書,不會給你丟臉的,就當是奶奶送給你的新婚禮物。”</br> “呵呵,我都看到你們結婚的照片了,你和陸銘真的很般配,男俊女俏,陸銘不是那種喜歡花哨的人,是個會過家的男人,你們夫妻以后不管面對什么事情,一定要有商有量的,尤其在處理兒女的婚事問題上,千萬別像我,聽不進別人的意見,最終害慘了自己,也連累到身邊的親人。”</br> “雖然奶奶說這樣的話很沒立場,但這是我用一輩子換來的教訓,奶奶希望我走過的彎路,你們不要重復到,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奶奶衷心的希望我們蘭家的子孫個個都愛情事業雙豐收,好好的享受人生。”不要像她一樣,落了個自食苦果的下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