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吃了一驚,知道剛才因為金丹躁動而導致心神失守,來人進入院中,自己卻不得而知。
雖然如此,依然裝作早已知曉的樣子說道:“雖是盛夏時節(jié),但深夜寒涼,教主不如進屋喝杯酒,暖暖身子,屆時再舞刀弄槍拼個你死我活如何?”
齊日德澤轉過身來,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說道:“舞刀弄槍?拼個你死我活?你我二人好歹也算是當世高手,你嘴中說來卻像兩個潑皮無賴,當街廝打一般。我很擔心!”
“教主有何顧慮?”藍月睜大了眼睛,以他現(xiàn)在的武功,對付齊日德澤毫無勝算,索性便將生死放在一邊。
“我擔心你這里沒有什么好酒。”說完齊日德澤施施然走了進去。
二人像一對老友,一般對席而坐。
藍月斟滿酒,齊日德澤舉起酒杯道:“借花獻佛這杯酒給你送行!”說完,一飲而盡。
見藍月手捧酒杯,一臉發(fā)愣的樣子,齊日德澤道:“為何不喝?難道你在這酒里下了毒?”
“這不是身赴黃泉之前的斷頭酒吧?”
齊日德澤笑了:“剛才不是有人摟著公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生離死別,什么要去京師報仇來著?難道又改了主意明日不走了嗎?”
藍月嘆口氣道:“我們中原漢人有一句老話叫做非禮勿視,說實話,教主你屢次出現(xiàn)在我關鍵的時刻……我的內(nèi)心已經(jīng)落下陰影!”
“放心,死人的內(nèi)心就不會有陰影了。”齊日德澤淡淡的說道,同時又給自己和藍月各斟了一杯酒,“葡萄美酒夜光杯,酒雖不錯,但是沒有好杯來配,所以依然算不得好酒。”
藍月將酒杯拿在手中不停的轉動,好像是在欣賞酒的顏色,內(nèi)心其實在不停的計算的各種可能。
算到最后,心中終于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此刻無論怎樣計算,自己都不是齊日德澤的對手,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
藍月把心一橫,放下酒杯,對齊日德澤說道:“教主,你我這一戰(zhàn)能否延后呢?可否容我上京師,報完仇之后再來尋你?”
齊日德澤聞言站起身來踱了兩步,回頭對藍說道:“你為什么認定我一定要殺了你?”
“嗨,我今天剛剛斬殺了龍風,他好像也是貴教的弟子吧?還有就是墨門和拜火教的事……”
“我曾經(jīng)說過,我和墨門的恩怨已經(jīng)兩清,拜火教事實上已經(jīng)滅亡,再說我這個人恩怨分明,你并非拜火教門徒,我為何要動手殺你?還有我早說過,我并不介入國家之間的紛爭,你殺了龍風乃是例行公事,再說對我萬魔教來說少一個龍鳳,但多了一個藍月,且非得大于失?”
說完眼光灼灼的看著藍月,等著他表態(tài)。
齊日德澤對自己露出招攬之心,完全出乎藍月的意料之外。
“多謝教主賞識,但是藍月大仇未報,恕難從命。”
藍月如此回答,或許在齊日德澤的意料之內(nèi),因此他的臉上毫無不愉之色:“那你就是個死人。”
齊日德澤繼續(xù)解釋道:“以你一個人的力量去刺殺朱元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或許你沒有見到他時,你已經(jīng)死在他的手下。雖然劍神此刻還在萬里之外,否則你甚至到不了京師。”
“相反,如果你加入我教,我會動用我在京師暗藏的力量替你報仇。只有那樣你才有可能近得了朱元璋的身。”
藍月聞言心中一動,他猜測魔教一定在朱元璋的身邊安排了人手,而且此人離朱元璋應該特別的靠近,盡到能夠安排藍月接近朱元璋。
藍月的心怦怦的跳了起來。
他知道,只要此刻他答應加入魔教,齊日德澤必能助他報仇血恨。
要在幾天之前,藍月一定會迫不及待的答應,為了能夠報仇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剛才不久,他聽安克鐵木耳收到的情報說,朱元璋身體已經(jīng)每況逾下,或許時日無多。藍月之所以急著回京師,就是不想讓朱元璋死在老天爺?shù)氖掷铩?br/>
如果假手他人,這和朱元璋病重而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不,我必須親手殺了他!不能假手他人。”
藍月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
齊日德澤聽言,一言不發(fā),將杯中酒喝盡,往門外走去。
快到門口時,忽然轉身說道:“你不要別人的幫助,或許此物你能派上用場。”
說完一揮手,一物緩緩飛來。
藍月穩(wěn)穩(wěn)接在手中,細一看,正是道心種魔令牌,頓時心中不解,正欲抬頭問時,卻發(fā)現(xiàn)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人,齊日德澤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離去。
眼見著既無睡意,也無心練功,藍月便找到朱能和杜之江,將自己的意圖和計劃告訴二位。
兩人均表示愿一同前往京師,助他報仇雪恨。
藍月斷然拒絕。至于二人的去處,杜之江愿意留在哈密,而朱能愿意重回沙漠。
藍月不禁好奇,忙問究竟。
原來朱能從小便立志要建功立業(yè),認為馬革裹尸,決勝沙場,才是男兒志向,因此他寧愿在沙漠和草原上當馬賊,不愿意窩在哈密城中享福,因為前者可以幫他找回戰(zhàn)場上的感覺。
藍月理解那種感覺,不禁對朱能肅然起敬,是他的肩膀說道:“相信我,你會如愿以償?shù)摹!?br/>
凌晨時分,天還沒亮,城門早已經(jīng)打開。
藍月跟隨早起的商旅走出城門,往東而去。他走得如此匆忙,是因為他不想見到前來送行的安柔公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西域地帶多沙漠戈壁,但哈密城卻在一片綠洲之中。藍月騎著馬兒一路東行,此時天尚未大亮,四周一片寧靜,偶見稀疏的林中草叢中有宿鳥飛起,清脆的鳴叫聲傳出很遠。
道路兩旁翠綠的嫩草掛著露珠,胯下的馬兒似乎非常享受青草的香氣,走兩步便低下頭來,啃上兩口嫩草。
藍月也不催促,任其慢慢前行,自己也放空大腦,讓所有的思緒都隨著清晨的涼風飛散。藍月甚至閉上眼睛,只是用鼻子去感受美好的綠洲早晨,老樹、青草、露珠以及米粒大小的不知名野花,混合而成一種無限美好的清新氣味,在藍月的腦中形成一幅絕美的圖案。
那是一幅超越人間世俗的畫面,藍月心想,天堂大概也就是那個樣子吧。
走著走著,忽然間藍月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猛然間睜開雙眼,往前面不遠處看去,有一面淺淺的沙湖,湖邊有兩只馬兒吃著水草,另有兩人正在湖中取水。
藍月心中一怔,怎么會這么巧?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幾下,驅馬往那邊走去。
那兩位取水之人,聽到身后傳來馬蹄聲,便急忙站起身來回頭觀看,一人看見藍月后,揮起手中水壺,朝他擺手招呼,同時大聲的對他的同伴說:“姐!是藍月大哥。”
另外一人也直起身子朝藍月方向看去,這二人正是桑花桑吉姐弟。
藍月先是一陣興奮,隨即便是疑惑,他走到近前跳下馬來,“你們這是要去哪里?桑花,你沒有見到你父親嗎?”
“那人……我爹……說的真準,他說在這里能遇到你。”桑花顯然還沒有習慣稱呼,齊日德澤為父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父女已然相見過。
看到藍月疑惑不解的樣子,桑花解釋道:“我不想跟隨父親回草原,說江南風景如畫,乃人間天堂,我想到那里去看看。”
“你們父女剛剛團圓,他竟然就放你走?”藍月一臉的不可思議,心想,真不愧是魔教的教主啊,其言行簡直讓人不能理解,更別說看破看透了。
桑花并沒有告訴藍月真實的情況:父女二人相見后,齊日德澤非常高興,桑花一開始也是。但兩天一過,齊日德澤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越來越不開心,就好像一朵打蔫兒的花兒一般。
齊日德澤問桑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找來給你,只要你開心就好。”
桑花搖搖頭,“我什么也不想要,不知道為什么,我一閉上眼睛,眼前全是他的影子。”
“藍月?”
桑花點點頭。
齊日德澤嘆氣道:“這不是你的錯,這也是天意呀,道心和魔種相遇,便是這樣。”
昨天深夜時分,齊日德澤將姐弟二人叫醒,告訴二人明早出發(fā),定能遇到藍月,已經(jīng)給他們準備好了行李和馬匹。
藍月手拉著二人的馬兒說道:“你二人快上馬來,我將你們送到哈密,老杜他們已經(jīng)定居在那兒,和他在一起我才放心。”
桑花搖了搖頭,并沒有說什么。
“我此去兇險無比,九死一生,要命的是會帶給你們殺生之禍的!”
“藍大哥,我們只是同路去中原而已,并不是一定要跟著你。如果你不愿意,前面便是一條岔道,一條往南是我們來時的路,那里可以去敦煌到嘉峪關。還有一條路是往東而去的,你選哪條路,我們邊走另外一條路就是!”
桑花氣的俏臉煞白,急忙催促弟弟桑吉上馬,賭氣的要離藍月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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