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商量結(jié)束之后,青炎和狐小薇離開了房間。
貝利爾靜坐了好一會兒。
手掌心握著的水杯里的水早已涼透。
她的睫毛微微一顫,微微垂眸,閉眸,睜開。
碧綠色寶石般閃耀的瞳孔里映出惡魔的身影。
惡魔今日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裝,整個人散懶地坐在她的床上。
相隔五天沒有見到惡魔,這么快又能見到惡魔,貝利爾還是有些驚訝。
惡魔平時總是待在自己的空間里,平日鮮少出現(xiàn)。
但近日他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變多了。
惡魔沒有說話,他一雙黑眸冷淡的看著貝利爾,貝利爾不甘示弱地回望。
雙眸對碰間,惡魔突然笑了。
不笑時的惡魔總是令人無法接近且具有壓迫感,但當(dāng)他笑了之后,他冷峻的五官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光,多了一份迷人,少了一份冷然,俊美迷人而又神秘危險。
“你還有什么我不知道。”惡魔低沉的聲音跟往常一樣冷淡,但貝利爾卻聽出了他言語之中藏著的危險。
“很多。”貝利爾沒有回避這個問題,真誠回道。
“……”大致是沒有想到貝利爾會這般回答,惡魔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沒有過多詢問,而后直接消失。
這會兒,貝利爾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以為惡魔會詢問她為何知曉未來的事。
可是他什么也沒有問,這讓貝利爾很意外,想不明白惡魔出現(xiàn)是為了什么?
余光瞄到了桌上的邀請函。
貝利爾嘴角一抿,嘆了口氣。
波伊爾·巴特爾,為何這么執(zhí)著邀請她?
突的,她拆開邀請函的手指一頓。
眼里閃過一絲犀利。
她記得,在峽道裂谷時,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貝利爾確信,她并不認(rèn)識波伊爾,過去的22世中,她也未曾見到過波伊爾。
原貝利爾的記憶中,她也未曾見到過這號人物。
她仔仔細(xì)細(xì)搜索了她的記憶,發(fā)現(xiàn)印象中蘭亞王國貴族中也沒有巴特爾這個姓氏。
不對,蘭亞王國現(xiàn)有三個公爵,第一個是她的父親——莫里斯公爵、第二個是皇室騎士團(tuán)團(tuán)長——利亞公爵,還有一個未曾出現(xiàn)在蘭亞王國人們面前的無名公爵。
之所以叫做無名公爵,因為沒有人知曉他的姓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
傳聞中,這個公爵是先帝的心腹,20多年前剛被授予爵位,就被先帝派往學(xué)院中央城,之后一直待在學(xué)院中央城,未曾回到蘭亞王國。
突的,她想到了弗里德森·巴特爾。
同樣的姓氏,都是巴特爾。
波伊爾認(rèn)識她。
弗里德森認(rèn)識她的母親,他還格外的厭惡希利爾·迪亞洛。
希迪·迪亞洛,跟母親一樣的姓氏。
難不成……
貝利爾瞳孔震了下,她猛地起身。
走到衣柜前,打開柜子,拉開衣柜最下方的格子。
格子里邊,放著的是一打文書。
老舊的,嶄新的,都在里邊。
她的手剛碰到格子上嶄新的紙張時,放緩了動作,抽出了下邊那老舊的文書。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抱在懷中,又輕輕地觸摸著粗糙的紙張。
這一打文書,有原貝利爾的手稿,也有她母親曾留給她的一些信件。
只是原貝利爾怨恨她的母親,所以她并不曾拆開她母親留給她的每一封信件。
她恨她的母親為何拋下她一個人早早病逝,為何母親只是孤身一人,她的家族為何早早消散在蘭亞王國的歷史里。
為何要生下她,讓她飽受父親、后母的折磨,為何在逝世的時候不將她一并帶走?!
貝利爾仿佛看見了那個小黑屋,小小的貝利爾蜷縮在角落,仍由淚水劃過臉頰,麻木地坐在門前等待下一天門開的時候。
又仿佛見到了她的弟弟將她剛得到的新禮服撕成碎片,一邊還笑著罵她是“沒見識的東西、晦氣的廢物。”
又看到了她曾因為被后母用鞭子抽紅了后背,而在一場宴會上出了丑被人看笑話,回去之后她的父親一言不發(fā)將忐忑不安、饑腸轆轆的她拖至小黑屋。
而后看到了她的乳娘為了將她母親的遺物送至她手中,被后母以偷主人家的東西,處死在貝利爾的面前,血液濺了她一身,她卻被仆人壓住無法行動。
一幕幕,原貝利爾的過去像幻燈片一樣在貝利爾的面前閃過。
就像是親身經(jīng)歷過一樣,貝利爾能感覺到原貝利爾絕望的心情。
貝利爾眼底閃過一絲戾氣,眼睛驀地變成黑色,一抹猩紅在眼底積累。
這群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一股濃郁的黑色元素在房間里彌漫、打轉(zhuǎn),卻奇怪的沒有飄出外邊,像是被什么擋住了一般。
突的,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蓋住了她的眼睛。
她虛依靠在一個寬大結(jié)實的胸膛里,腦袋被迫仰天。
濃郁的黑暗涌入了貝利爾的眼里。
她突然感覺到另一股更為強(qiáng)烈的情感。
絕望、掙扎、吶喊、恨意。
像是有什么東西自她腳下生起,抓住她的腿,她的手指、胳膊。
讓她動不得。
文書從她的懷里掉落,散落了一地。
血水自她的眼眶流下,順著臉頰,滴落在她的鎖骨上。
“不要沉浸去。”惡魔冰涼的唇微微劃過她敏感的耳垂。她縮了一下,卻無濟(jì)于事。
“醒來。”冰冷而帶著安撫的聲音似乎從遠(yuǎn)處傳來、又好似從耳邊傳來。
貝利爾猛地一個驚醒,眼前一片黑暗。
但背后帶著涼意的胸膛,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遮住她眼睛的手。
一股不知名情緒自貝利爾心腔里涌出,又被她壓下。
“清醒了?”惡魔的鼻息輕輕噴灑在她的脖子處,鼻尖有一股冰涼似雪松的味道,這讓貝利爾渾身一僵。
她雙手撥開莫爾的手,狼狽遠(yuǎn)離他。
但卻不知道絆了什么東西,整個人摔了下去。
她下意識手護(hù)著頭,卻不曾想,一只手環(huán)住她的腰,讓她避免了摔下去的結(jié)果。
“看來還不清醒。”身后的男人將她抱起,放在床上。
貝利爾有些懵呆,她眨了眨眼,想要看清男人的表情,可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