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感覺，現在的楚寧宴有些不清醒。</br> 他的身體，真的太弱了，精神狀態也是極差的，這是裝不出來的。</br> 其實，林淺有很多話想問楚寧宴。</br>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算了。</br> 她拿出手機，給自己最近剛認識的一個“小朋友”發了消息過去。</br> 這個小朋友是黃鸝的表妹，名叫汪陽，心理學碩士。</br> 不過，她主要是搞心理學研究的，不會接診。</br> “汪老師，我之前跟你說的情況，現在又出現了新的問題。”</br> 接下來，林淺詳細地將楚寧宴的近況告知給了汪陽。</br> 那邊很快就給林淺回過消息來：“我的意見是，停止心理治療，盡量不要給患者增加新的刺激。”</br> “另外，那個你說長得像患者母親的心理醫生，我建議如果可以的話，能換掉就換掉。這是我的意見。”</br> 林淺想了想，繼而道：“我可以跟他談談，畢竟，他還是挺依賴那個醫生的，每天都要見面。如果突然改變，我怕會出問題。”</br> 汪陽雖然歲數小，但人很沉穩。</br> “一切都先要以患者的身體為重，畢竟，人活著，心理治療才有意義。況且他現在情緒比較穩定，先養身體吧！”</br> 結束了聊天，林淺放下了手機，才發現楚寧宴不知何時醒了。</br> 這次，應該是徹底清醒了。</br> 在注意到林淺的眼神朝他看過去之后，他也不閃不避，依舊認真地看著她。</br> “喝水么？”林淺問道。</br> “喝。”楚寧宴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br> 林淺連忙去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拿了過來，猶豫道：“你想坐起來嗎？如果不想，我可以給你找一根吸管。”</br> “好。”</br> 楚寧宴咧嘴笑了，一副“你給我找個奶瓶就更好了”的傻樣。</br> 林淺揚了揚嘴角，繼而去柜子里翻了翻，找了吸管來。</br> 她將吸管放入水杯里，送至楚寧宴的唇邊，“慢點吸。”</br> 結果，楚寧宴喝了一口，就不喝了。</br> 看向林淺，道：“你照顧人，很周到。”</br> “對呀，我確實很會照顧人。不過，我更喜歡照顧好人，不想照顧病人。”林淺道。</br> 于是，楚寧宴又張口含住了吸管，乖乖地喝起水來，把一杯水全部喝了進去。</br> “乖！”林淺摸摸他的頭，完全把他當成小朋友一樣哄著了。</br> 楚寧宴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看她又倒了一杯水端過來，楚寧宴搖了搖頭，“我不喝了，你喝。”</br> 林淺低頭看了一眼水杯，“這是你的杯子。”</br> “沒事，我不嫌棄你。”楚寧宴一臉認真地道。</br> 林淺：“……”</br> 行吧，雖然變成了這副鬼樣子，仍舊氣死人不償命。</br> “你喝吧。”楚寧宴再三催促。</br> 林淺無奈，把吸管從里面拿了出來，剛要喝。</br> 就聽楚寧宴道：“你也用吸管喝！”</br> “不用了吧……”林淺挑眉看他，“我可以直接喝。”</br> “你嫌棄我嗎？”楚寧宴略帶委屈地道。</br> 林淺：“……”</br> 她現在合理懷疑，這狗男人是裝的，但她沒有證據。</br> 于是，林淺把水杯往旁邊一放，也不喝了，坐正了身子看向楚寧宴。</br> “我們聊聊？你躺著就行。”</br> “好。”</br> “許醫生，對你來說，重要嗎？”林淺開門見山地問道。</br> 她倒是想看看，短短半月余的相處，他能有怎樣的感覺。</br> “很重要。”楚寧宴不假思索地道。</br> “為什么？他是你的什么人，讓你感覺重要？”林淺又問。</br> “我很喜歡看她。”楚寧宴說著，眼神放空，“她給我的感覺很好。”</br> “因為她像你的媽媽？”林淺不跟他繞彎子，直接問道。</br> 哪知，楚寧宴突然就不說話了。</br> 他的目光失去了焦距，悠悠地望著病房內的某處，不知在想什么。</br> 林淺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她想向汪陽求助一下，這種情況應該怎么辦。</br> 然而，沒等她把消息編輯好，楚寧宴已然開口：“對，我知道，他們都想騙我，但我就是喜歡看她，看到她，我就覺得踏實。”</br> 林淺打字的手一頓，同時，眉心緊緊地蹙了起來。</br> 果然，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br> 她或許對于楚寧宴來說，確實很重要，但也沒那么重要。</br> 呵……是她高估了自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