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思量了一遍,我看見三年前這些真相,若直接告訴他,只怕要覺得我是胡謅來騙他的。雖然不必瞞著他,但也需得一些證據,讓他先信了都是真的。
“阿譚。”我單刀直入問道,“秦可奏是怎么死的?”
夜譚步伐一頓,半天道:“……好像,真是屬下殺的。”
我扶額道:“不是,你從頭到尾完整說一遍——就說在昨天看到尸骨之前你原來的想法。”
夜譚這才點了點頭,盡他所能將當天的事情復述了一遍,到客棧時剛好說完。
“秦可奏是中太行澗的毒死的。”我總結道。
夜譚點點頭。
我:“有人能當著你的面對秦七公子下毒不被你察覺嗎?”
夜譚道:“不能。”
我:“秦七公子見顧此曲的時候,你一直在嗎?”
夜譚道:“未曾讓屬下回避過。”
進展如此順利,我又問:“那什么時候,會讓你回避呢?”
夜譚眉峰一蹙:“……與云辟芷云公子習劍的時候。”
妥了,很穩。我隨口問道:“為何?”
夜譚道:“第一次讓屬下回避是云公子的提議,可能是怕屬下發現云公子是太白樓的人。畢竟太白樓與秦陵也是世仇。”
我腳下一跌,夜譚不動聲色將我扶住。
這人不是很懂嗎?!到底該說你聰明還是笨啊。
“你、你知道啊……”我結巴道。
“屬下認得他們的身法。”夜譚點點頭,又語出驚人,“云江離云公子也是太白樓的人。”
我簡直眼冒金星:“這事兒……秦可奏知道嗎?秦沉淵知道嗎?”
夜譚頓了頓,老老實實道:“……我沒想過。”
……這人。明明什么都發現了,還被人家耍得團團轉,真是氣煞我。??Qúbu.net
我沉痛道:“腦子是個好東西,希望你也有。”
夜譚茫然道:“啊?……沒必要吧?”
我簡直要被氣笑,擺了擺手不與他計較:“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云辟芷有下毒的機會了。”夜譚皺著眉,似乎不太認同,但并不出聲,我又道,“開棺罷。”
尸骨左手小臂上,果然留著顧此曲臨死前那一刀的刻痕,我一想起這個落落大方的小姑娘,又是感激又是惋惜。
“阿譚,你看手臂上這處,秦七公子此處傷到過嗎?”我小心引導他。
他昨日驚詫太過,顯然沒注意這處細節,此時看見了,也滿頭疑云:“怎么可能?這一刀下去筋脈俱斷,左手早就廢了,何況他下葬前屬下一一檢查過,絕無此處傷口……”
“那就說明不是秦七的尸骨呀。”我忙道,“你再想想,那天有沒有看到誰左手不便的?”
此事隔久遠,我原不抱太大期望,夜譚卻瞳孔一縮:“那天我返身回去同云公子傳話的時候,他左手未捏劍決,很不自然。”
記性竟有這么好,我簡直忍不住想夸夸他,幫他理了一遍道:“你可否這樣推斷:太白樓云辟芷為博取秦可奏信任接近他,原本就想用太行澗特有的毒當眾謀害秦可奏,意在挑起太行澗與秦陵的爭端,它作為第三方好坐收漁利。礙于你在場不能行事,所以提前每次都讓你回避,這樣那天下毒也很自然。當時氣氛敏感,只要一方動手,哪怕事后查出真相也都于事無補了。沒想到秦可奏發現自己中毒,求助于你,你竟憑一己之力瞞下此事,害云辟芷一番苦心經營,終究功虧一簣。”
夜譚認真聽完,想了很久,忽而眼睛一亮:“您說得有理。”頓了頓,他又由衷贊嘆道,“主人真聰明。”
我忙道:“不想瞞你,這些不是我推理出來的,是我……嗯,用其他法子知道的。但是這法子不能告訴你。”想著騙他的人已經夠多,萬萬不可再多我一個了。
夜譚點點頭:“哦。”
乖巧極了。
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我還知道了以前全盛時期的夜剎是什么樣。”
夜譚聞言從被揉亂的發梢和指縫間偷偷瞧我。
“兇極了,一副恨不得捅死天下所有人的臉。”他認真束好的青絲被揉成一團雞窩,我心有愧疚試著理了理,并沒有什么起色,裝作若無其事地縮了手繼續道,“還是現在的夜譚可愛些。”
“是嗎。”夜譚嘀咕道。
“先上去吧,你手上傷口需得重新清理一次的。”我說。
夜譚輕巧躍下車扶我下去,看著被我粗糙包扎過著的手上布帶,忽然發了一會兒呆。
我關切道:“怎么,很疼嗎?”
夜譚臉上一紅,忙搖了搖頭。
回客房內喊小二打了一盤清水和傷藥繃帶,待拆了布帶,不知為何,夜譚無論如何不讓我碰,我向來不喜歡勉強他,遂默默蹲在旁邊袖手旁觀。
“但有件事我想不通。”我道,“為什么要用云辟芷的尸骨替換掉秦可奏。”
夜譚必然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想必現今也不準備考慮。
當時太行澗和秦陵都蒙在鼓里,應該不是他們,難道也是太白樓的人?雖然云辟芷當時失手,畢竟他本人過錯不大,如果是自己本家的人,何必要多折掉一份戰斗力呢。
只怕,當時除了太行澗、秦陵、太白樓之外,還有第四方勢力在場。
“我覺得……如果這件事前半段都是針對太行澗和秦陵,后半段反而像是針對你的。”我不無憂慮,“阿譚,以后你要當心點。”
夜譚滿腹疑云,仍什么也不問點了點頭。
我也很疑惑。
他這么一個無足輕重愣頭愣腦的小侍衛,一騙就信,到底有什么可算計的。
旋即我又想到,就是這么個愣頭愣腦的小侍衛,在至少四方勢力云集的風口浪尖上,破壞了一場精心策劃已久的陰謀,憑一己之力避開了所有追殺瞞下了真相。
又不由得心生敬畏。
忍不住抱了抱他。
夜譚手上傷藥剛剛撒到一半,立馬僵住不敢動了。
“阿譚,別怕。”我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夜剎受過的冤屈與苦楚,我絕不允許有人讓夜譚再承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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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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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