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明珠是好的,給我酒喝。”她將蕭明珠推開,見蕭明珠倚在凳子上打起了迷糊,才揉著眼控訴起來,“明珠都知道你京城里有心上人,又何必招惹我!”
大概真的是醉了,她只管把心里憋著的感情吐出來。
蕭清朗就算再遲鈍,稍加猜測也弄清楚了許楚態(tài)度突變的來龍去脈。他無奈嘆息一聲,看來讓花無病前來的事情刻不容緩了......
他掃了一眼楚大娘,只見楚大娘一個激靈,趕忙起身扶著醉的迷迷糊糊的蕭明珠起來小聲哄起來。好在蕭明珠雖然迷糊,可酒品還算不錯,見是楚大娘而非旁人,也有放心的任由她扶著回房去了。
另一桌侍衛(wèi)見狀,趕忙席卷了桌上的酒菜,連聲對蕭清朗拱手道:“屬下吃飽了,先去換下當(dāng)值的兄弟們用飯。”
蕭清朗點(diǎn)頭,揮手讓人自行安排。直到廳堂之上,只余下遠(yuǎn)遠(yuǎn)站開的背景板魏廣,他才伸手將許楚手里的酒壺跟酒盞取下。任由她憤憤的小眼神看著,只笑著舀了一碗清口的清湯遞過去,柔聲哄道:“莫聽明珠說,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問我便是。”
許楚腦子嗡嗡的亂成一團(tuán),不容易才消化了蕭清朗的話,這才抿著嘴直白的問道:“京城都知道你曾經(jīng)愛慕一位驗官獨(dú)女......你還為了她生過重病,甚至置公務(wù)于不顧!”
蕭清朗邊哄著她喝湯邊啞然挑眉,這話是從何說起的。當(dāng)初他的確是看重那女子的驗尸之能,還曾想過將王府辛密托付,可愛慕之事又從何談起?
當(dāng)初他對那女子未嘗沒有利用的心理,以此讓兩位兄長不再時時刻刻盯著他娶王妃之事罷了。后來那女子遠(yuǎn)嫁他鄉(xiāng),他也只是吩咐人準(zhǔn)備了禮物恭賀。
“當(dāng)初我是生病,卻并非是因為兒女情長之事,而是當(dāng)時我母妃的陵寢出現(xiàn)異樣,我不得不暗中查探。”有些話,蕭清朗無法對許楚言明,只能模棱兩可的解釋道,“除你之外,我何曾對旁人用心?”
他這話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表白了,以至于醉酒的許楚越發(fā)的呆滯想不清明。
喝了幾口熱湯后,許楚顯然安靜了許多,也不知是因為蕭清朗的解釋還是她自己倦意升起的緣故。
此時外面鞭炮聲再次響起,恍若白晝。驚的許楚倏然瞪大了眼睛,探頭往窗口瞧過去,卻見透過窗戶可見外面黑沉的夜幕一陣光彩。
是辭舊迎新的鞭炮跟花火,往年時候,這等熱鬧場景只能去蒼巖縣城才能看到。卻不想如今抬頭就瞧見了。
“公子,可要一起放炮仗?”許楚揉了揉眼睛,也不知是否聽到炮竹聲中蕭清朗的那句滿含溫柔的告白。
蕭清朗見她身體歪歪斜斜的想要往外走,嘆口氣上前扶住,“我?guī)闳ァ!?br/>
宅子里其實并沒有準(zhǔn)備炮仗花火,好在蕭清朗算得上知情知趣,大手一揮就讓人以重金前去街上百姓家購置些鞭炮花火而來。
四下光亮忽明忽暗,花火搖曳在天際綻放。腦子越發(fā)遲鈍的許楚只一側(cè)目,就看到那火光映襯著的溫潤容顏,當(dāng)真是面如冠玉,如夢如幻。
她動了動身子,就跟受了蠱惑似的,靠近那張俊臉。然而就在雙手搭在那人肩頭時候,胃中突然一陣翻滾,她就一頭扎在青竹氣息的懷里嘔吐出來。
所有的旖旎戛然而止,就只剩下斜靠在蕭清朗懷里面色潮紅的人,還有衣裾上沾染了酒氣的穢物。
蕭清朗臉上的笑意一僵,低頭看著許楚無辜的睡顏,然后淡若流云的看向遠(yuǎn)處。
寒風(fēng)吹過,外面是辭舊迎新鞭炮不斷的喧囂。而許楚身邊確實一片靜謐,大概是風(fēng)過吹到她臉頰感到有些刺痛,她下意識的往蛇年溫暖的懷里鉆了鉆,嘴上還呢喃嘟囔著什么。
蕭清朗動作一頓,細(xì)細(xì)探聽,卻聽到那人滿足的咂嘴道:“爹爹說得對,曬過的被子就是暖和。”過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耳邊那強(qiáng)有力的心跳擾了她的清夢,她不由又咕噥了幾句,還不滿的蹭了好幾下,直到尋到個舒坦的姿勢才心滿意足。
蕭清朗啞然一瞬,無聲笑著搖頭。他原以為她那般喝酒,大抵是有些酒量的,或是甚至自己醉酒的狀態(tài)。卻沒想到,一貫冷情的她,在醉酒后竟然如此磨人......
整夜宿醉,直到透過窗欞漏下滿屋明亮,才使得許楚呆滯著坐起來。她揉了揉有些腫脹難受的腦袋,剛要起身,就見楚大娘坐靠在床沿處打著瞌睡。
許楚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衣著依舊是昨夜所穿的,很顯然,為著照顧自己,她一/夜不曾休息。她心里有些不落意,緩緩起身將狐裘披在了楚大娘身上。
就在她動作的時候,楚大娘也醒過來了,瞧見許楚已經(jīng)起身,這才笑著說道:“姑娘起來了?”
“昨夜你喝多了北泉釀,不過已經(jīng)吐過一場了,我想應(yīng)該不會太過難受了吧。”她說著,就伸手探了探許楚的邁向,“風(fēng)寒大好,酒力消退。等會兒我再給姑娘熬碗醒酒湯,定不會讓你頭腦發(fā)脹。”
這么一說,許楚就隱隱的想起了昨夜的事兒,好像自己拽著蕭清朗絮叨了什么。可是到底說了什么,她卻怎么都記不起來了。
思及此處,她只能瞄了一眼楚大娘,小聲問道:“大娘,昨晚我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楚大娘瞇眼一笑,樂呵呵道:“沒什么不該說的,全都是該說的。”
她這么一調(diào)笑,讓許楚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起來,然而無論怎么問,她就是不開口說個明白。
就在此時,就聽到里屋有了響動。然后就見蕭明珠踢踏著鞋子歪歪斜斜的走了出來,見到許楚,立刻就柔弱的跟無尾熊一般再次掛在了她身上。
“楚姐姐,我難受......”昨晚沒能跟許楚抵足而眠,她可是遺憾了好久。她還記得上次比過許姐姐那小蠻腰的樣子,那么瘦那么軟,一度讓她懷疑人生了。她本來還想著借著除夕夜高興時候,再丈量一回呢。
許楚這會兒心里正七上八下呢,見到蕭明珠過來,趕緊提溜住她小聲問道:“明珠,你記不記得我昨晚醉酒后說過什么話?”
其實蕭明珠現(xiàn)在還有些迷糊呢,朦朧著雙眼想了半天才歪頭道:“好像是說北泉釀味道很好?”
許楚見她說的著三不著四的,索性也就不再追問了。只硬著頭皮在楚大娘笑呵呵的目光中,倒了一直在爐火上溫著的熱水兌給蕭明珠喝。而后自個又用冷水簡單梳洗了一遍,待到聞到身上渾身的酒氣,才尷尬的看向楚大娘。
楚大娘見狀心里一樂,笑得格外和藹,從屏風(fēng)一側(cè)的小凳上拿回兩身干凈的棉衣。
“公子早就吩咐人準(zhǔn)備好了,姑娘跟侄小姐要是梳洗好了,正好換上。”
出門在外,他們自然不能郡主郡主的叫著,于是折中之下就有了侄小姐的叫法。不過對于這個,蕭明珠也不太在意,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兒。
看得出許楚的衣服是用了一番心思的,素雅不張揚(yáng)但卻極顯她的身條。許是因著過年節(jié),蕭清朗還給屋里宿醉的倆人準(zhǔn)備了一干首飾跟胭脂水粉。
本來許楚是打算素面朝天的,奈何架不住有個熱心的蕭明珠。
“楚姐姐,你穿這身衣裳真好看。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你要是穿這身出去,恐怕京城里那些閨秀們都得自愧弗如了。”她一邊說著,就將人按在了窗邊梳妝臺前,然后殷切的拿了各種水粉打扮起了許楚。當(dāng)然,那張嘰嘰喳喳的嘴里,依舊給許楚灌輸著女子要為悅己者容的思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許楚都覺得有些無聊了,蕭明珠才收了手上的動作。
“好啦,楚姐姐,我這可是給你化的京城最招桃花的桃花妝,保管你一出門,就讓迷倒大周萬千兒郎。”她一邊打量著被自己打扮的美美的許楚,一邊滿意的夸耀起來。似是瞧著許楚頭上太過素寡,她雙手一拍就跑到那堆首飾里面翻找起來。
一番埋頭找尋,最后竟然尋了只金粉雙蝶簪子出來。
未等許楚搖頭拒絕呢,就聽的門外響起了叩門聲,接著是聽到蕭清朗那如寒水般清冽的聲音響起。
“小楚,明珠,你們可起身了?”
也不知怎得,許楚一聽見他的聲音,身子瞬間就僵直起來。雖然昨兒個因著醉酒斷片了,也記不得許多事情,可大抵卻依稀能記得自己好像吐了他一身污穢。
她瞥了一眼楚大娘,見楚大娘興高采烈的去開門,趕忙站起身來同手同腳的走到水盆前想要洗去滿臉盛妝。只可惜她還沒有所行動,就正對上門外那雙含著笑意個眼睛。
蕭清朗本來還想提醒許楚衙門那邊張有為已經(jīng)過來拜年了,卻不想還未言語,就見一個窈窕身影進(jìn)入了視線之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