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吃瓜群眾頓時開始起哄,對啊,下注的是你,輸了的還是你,是爺們就得說到做到,反正丟臉的不是他們,看熱鬧自然是越熱鬧越好。
張成原本黑沉的臉色,此時隨著周圍的起哄聲和魏寧禾囂張的樣子,也變得羞憤、尷尬和氣惱。
他原本想仗著自己特長的優勢好好殺一殺魏寧禾這個田徑隊隊長的威風,給在和田徑隊交鋒中一直處于劣勢的籃球隊找回點場子,但現在是怎么回事?魏寧禾和那個1號兩個搞田徑的籃球技術好點也說得過去,那個叫何杉的是怎么回事?
長的一副瘦瘦弱弱傻白甜的樣子,下手倒是不含糊,就算是普通發揮,進他們隊也能當個首發。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他這么些年來,終究是錯付了?
沒等他懷疑完人生,魏寧禾就又說話了,“怎么,慫了?”簡單的四個字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犯完賤還想自己貴的便宜事,他魏寧禾從來就不會以德報怨。
張成狠狠地盯著魏寧禾,腮幫咬的死緊,但就算心有再多不甘,這個頭他也必須低,籃球隊的人可以輸比賽,但決不能輸氣量,今天叫了就叫了,大不了以后再找回來。
他看了看周圍一圈人等著看熱鬧的表情,雙手緊握著拳頭,一條條青筋暴起,用盡全身所有的勇氣和力氣,說出那兩個將自己臉面踩在腳下的字,“爺…”
但他才發出一個音節,對面虎視眈眈的魏寧禾就開口打斷了他,“行了,走吧。”說完,勾著何杉就奔楚梓陽在的地方走去,留張成在原地滿心糾結的吐出一口氣。
圍觀的人見好戲沒人唱了,也散了大半,各自去玩,只留一些女生拿著水圍著魏寧禾獻殷勤。
“魏寧禾你渴了吧,我這有水。”
“魏寧禾你剛才打球太帥了。”
“魏寧禾你這周末有時間么?”
“魏寧禾……”
但心如鐵樹魏寧禾壓根不為所動,就跟沒聽到似的,誰都沒理,直接扒開人群奔向楚梓陽。
“呦,還沒暈過去呢?”
“一時半會還暈不了,勞您掛念了。”
魏寧禾聽他這話,頓時翻了個白眼,“誰掛念你了,真不要臉,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
楚梓陽也沒理他的嘴炮,只是把手里的校服遞給他,說道:“穿上吧,不然你感冒了還得賴我傳染的。”
沒等魏寧禾炸毛,他又說道:“球打的不錯。”
魏寧禾嫌熱,直接把外套搭在肩上,指著何杉對他說:“那是肯定的,我們倆,打遍天下無敵手都不是吹牛。”
他臉皮厚,何杉卻還有羞恥心,謙虛的說道:“我們就是從小沒事就在一塊玩,玩著玩著就玩熟了。”
“渴死了,去小賣部吧。”
楚梓陽循聲望向搭在何杉身上的魏寧禾,他發現魏寧禾是真的非常喜歡掛在別人身上,成天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何杉也是脾氣好,熱的臉通紅也沒把他扒拉下去。
魏寧禾說完,幾個人一起往小賣部走去。
半路上幾個人閑聊時,楚梓陽問到了為什么他最后沒等張成說完就喊了停,畢竟就算張成真的叫了也不過分。
魏寧禾淡淡的說道:“雖然是他先撩者賤,但我要是真讓他叫出來了,以后我們田徑隊跟他們籃球隊更難相處了,要的就是他服軟的一個態度,真把人逼急了,以后更麻煩。”
楚梓陽沒有想到平時大大咧咧的他還有這樣細的心思,果然當隊長不能只看跑的快不快。
“你們不都是體育特長生么,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矛盾?”
魏寧禾看提這個問題的楚梓陽就像在看一個傻子,“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問題你居然不知道?”
楚梓陽理直氣壯的回看過去,“我為什么一定要知道?”
“你他媽的是十萬個為什么吧!你哪這么多為什么,我就不告訴你為什么!”魏寧禾真的是被他問煩了,本來他脾氣就爆,能耐著性子回答他問題已經很不錯了,現在楚梓陽左一個為什么,右一個為什么,不知道就不知道,還他媽的為什么要知道?他他媽的哪知道他為什么要知道!
何杉見自家兄弟忍不住開始發脾氣,便出來打圓場,說道:“哎呀,也不是誰都知道你們那些事的嘛。”說完,開始一五一十的跟楚梓陽解釋起來。
原來雖然田徑隊和籃球隊都屬于校隊,但狼多肉少,學校就那么大,運動器材和場地都有限,兩個隊伍難免會起一些摩擦,久而久之,也就互相看不順眼。總想借點苗頭別對方一下。
楚梓陽聽完也沒發表什么言論,只是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下一群一米八以上男生的幼稚。
很快到了小賣部,魏寧禾熟練的跟著阿姨打招呼:“姨,要兩瓶冰可樂。”
“這還沒下課呢你就出來了,今天又是體育課呀。”阿姨邊跟他說話,邊從冰箱里拿出兩瓶冰可樂遞給他,一臉慈愛地笑著。
魏寧禾把錢放到柜臺上,接過可樂笑著應下,等阿姨給他找錢的時候又拿了根棒棒糖。
何杉在樹蔭下拿著瓶可樂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后,才發現他沒給楚梓陽買水,頓時有些不滿意,“楚梓陽的呢,你怎么沒給他買?”平時多好一人啊,怎么一到楚梓陽身上就范軸呢,再不喜歡人家也不能這樣啊。
魏寧禾見他一副吃里扒外的樣,直接翻了個白眼,從兜里拿出一個棒棒糖,塞給楚梓陽后,轉頭對他說道:“昨天吃了根冰棍就那樣了,我今天還敢給他買水?就一根棒棒糖,愛吃不吃。”說完也不管楚梓陽吃不吃,看了眼手機已經到放學時間了,就打了聲招呼拉著何杉就走。
楚梓陽一手拿著自己的保溫杯,一手攥著跟棒棒糖,站在原地看了眼魏寧禾后,又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鈴聲一響,魏寧禾和何杉兩個人就騎著車沖出大門,何杉邊騎車邊問出了一開始被打斷,后來又因為當事人在不好意思問的問題,“不是,他一個好學生干嘛跟著你逃課?真不是你帶的?”
魏寧禾真是被他往外拐的胳膊肘杵的生疼,粗聲粗氣的說道:“你他媽的再吃里扒外我就再也不幫你追小姑娘了。”
何杉一聽這話,頓時狗腿了起來,“別呀哥,我這不是好奇么,您告訴我唄。”
“告訴你什么啊,告訴你我也不知道,學霸的腦子里彎彎繞繞多著呢,我哪知道他想的什么啊,再說了就逃一回課怎么了,他還差這一節么?!你少跟他操那老媽子心!”魏寧禾真是恨鐵不成鋼,何杉哪哪都好,就是愛操心,操來操去還操不出個所以然來。
何杉見他這樣說,也沒計較他的態度,但也明白他是真的不知道,索性他也不是楚梓陽那種非要較勁的人,轉頭又問起他這周末要去干嘛。
魏寧禾想了想,說道:“馬上就要比賽了,我想去買點到時候要用的東西。”
“行,什么時候出來告訴我,完事咱倆去看看泉哥。走了。”何杉說完,轉頭走了另一個方向。
魏寧禾聽他提起李泉,也有些想念那個從小跟他們一起玩的人,二中和一中不同,二中是全封閉管理,所有人都要住在寢室,所以他們跟李泉只能一個月見一次。
正好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天陰人的那個孫子,他想,二中既然是封閉式管理,那那個人就一定是逃課或者請假才能出來,這樣一來,就好打聽了。
他當時跟何杉說等人自己找來完全就是想先把何杉穩住,也是不想打擾好不容易才消停下來的李泉,但這并不代表他會輕易放過那些找他麻煩的人。
因為李泉有著一種打架不要命的狠勁兒,所以從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的他,在各種耳濡目染親身體會之下,不說橫著走,也是沒吃過虧的,除了楚梓陽,還沒有人能在他這里占到便宜。
他一邊尋思著到時候要給李泉帶什么好吃的,一邊想著找到人后要怎么收拾才解氣,越想越開心,越想越期待,真是恨不得馬上就到周末。
想歸想,夢歸夢,他就算再期待也還要先過完周五,而這又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周五。
下第一節課,才睡醒的魏寧禾看著把他叫出來的老徐,一臉茫然,他最近沒犯什么錯吧,總不能是昨天逃課被發現了?那怎么沒人跟他說?
他這邊一頭霧水,老徐卻是一臉焦急的說道:“你能聯系上楚梓陽或者他的家長么,他到現在都還沒來上課,給他父母打電話也都沒人接。”老徐覺得既然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那么好了,那他肯定有辦法。
看他著急的樣子,魏寧禾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楚梓陽絕不可能是那種一聲不吭就玩失蹤的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他也顧不得暴露自己帶手機上課的事,直接拿出來就撥給楚梓陽,但直到電話自動掛斷,都沒有人接。
他又撥給老媽,等到電話接通后,他連忙說道:“媽,你能聯系上溫姨么,楚梓陽今天沒來上課,打電話也不接,別的不怕,就怕他萬一出什么事。”
那邊沈玉聽完后,直接說道:“那我去她的醫院找她吧,既然打不通電話,那肯定是在出診或者手術呢,別著急,等有消息了,我再告訴你。”
魏寧禾掛掉電話后,跟老徐又復述了一遍沈玉的話,老徐聽完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便讓他回去上課,一有消息馬上告訴他。
他回到班級,經過剛才那一通折騰也沒了睡意,不顧被巡樓主任發現的危險,坐在座位上直愣愣的看著手機,他吃完早飯回來的時候,楚梓陽的座位上的確沒人,那時他還以為他是有事回來晚了,便也沒多想,直接趴桌子上睡覺。
現在仔細看看他的桌子上,一堆批改完的作業胡亂的堆著,這根本就不可能是上完早自習的楚梓陽的作風,他只會把那些卷子一股腦兒塞到桌子里,老師講的時候才會找出來。
為了這個魏寧禾還沒少嫌棄他,大大小小也算是個學霸,長的白白凈凈的,桌兜里卻是亂的能住老鼠了,他能找到他那些書也是厲害。
想到這他撇撇嘴,突然,黑漆漆的屏幕亮了起來,沈玉也知道他在上課,便直接發的微信,并表明已經給老徐打過電話,讓他不用擔心。
原來楚梓陽今天在家里又暈倒了,不過溫婉和楚航都以為他早早就上學去了,忙著出門的他們都沒注意到樓道內自家兒子的車子還在。沈玉找去正在坐診的溫婉,兩個人回到家才發現躺在床上面如紙白的楚梓陽。
魏寧禾明白前因后果也不知道是該怪當父母的粗心大意,還是該怪楚梓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他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口袋,認命的替楚梓陽把他那堆卷子疊好后放到桌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