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寧禾雖然嘴上說著要監督楚梓陽學習,但等他真的實施起來才發現,人家壓根不用他。
他想監督人家上課認真聽講,開課才十分鐘結果他先睡著了。他又轉戰晚自習監督人家寫作業,最后卻成了自己瘋狂抄作業,顧都顧不上看楚梓陽一眼。
魏寧禾靠在椅子上嘆了口氣,想著自己這幾天才付諸實踐就夭折的雄心壯志,覺得自己當初大概是被豬油糊了腦子才會有這個打算,他一沒自制力,二沒學習能力,不帶著楚梓陽一起玩都是人家能控制住自己,他看著一旁認真寫題的楚梓陽,覺得兒子長大了還是得放手讓他自己去拼,外力什么的,完全是影響他兒子的成長,想到這,他欣慰的拍了拍楚梓陽的肩,說道:“加油哇。”以后的路還是得你自己走,爸爸不管你了。
楚梓陽看著卷子上被自己畫的一個大筆道,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瘋,大概是因為性格天生跳脫,魏寧禾的情緒總是一會兒一個樣,有時候上一秒人還在生氣,下一秒又會笑呵呵的給你吃的,他雖然已經跟魏寧禾同桌幾個月了,但還是摸不清他情緒變化的規律。“你又怎么了?”他偏過頭看著剛才一直嘆氣,現在又突然給他加油的魏寧禾問道。
“沒什么,只不過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魏寧禾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楚梓陽看著平時有千著奇百怪的情緒的人,現如今一副認真嚴肅的樣,忍不住打趣道:“您明白什么了啊大哲學家!”
魏寧禾面對他的打趣,仍舊端著那副架子,高深莫測的說道:“有的時候放手也是變相的擁有。”說到這里,他捋了捋自己那并不存在的長胡子,接著說道:“其中的眾多緣由,爾等凡人不必多問。”
“呦呵,神仙在上受凡人一拜。”楚梓陽接著打趣道:“緣由我不問,我就問魏神仙您放手了什么又擁有了什么?”
魏寧禾越演越投入,瞇著眼睛搖晃著腦袋回道:“爸爸放棄了對你的監管,換來的是你的自律,你說,這是不是另一種擁有?”
楚梓陽聽了他這話,瞇了瞇眼睛,冷笑著問道:“你跟誰自稱爸爸呢?還有,你什么時候監管我了?”
魏寧禾看著他冷笑著的臉,心下覺得不妙,但因為大家都用“爸爸”自稱,所以他還是抱著一種僥幸的心理梗著脖子回道:“我就是你爸爸,我天天給你操著一顆老父親的心叫聲爸爸都是你應該的,還有,我前兩天上課的時候監督你上課,晚自習的時候監督你寫作業的事你給忘了?你個白眼狼!”
楚梓陽看他自我感覺極度良好且張狂的不行的樣子,臉上的冷笑漸漸放大,他抓過見勢不妙躲到一旁的魏寧禾,輕松的把人摁到自己的大腿上,居高臨下的說道:“來,你再給我說一遍。”
“說什么啊說,你聾的么!”魏寧禾被他這樣摁習慣后,都已經學會不掙扎了,老老實實的趴在那兒,只要不撓他癢就什么都好說,畢竟他又沒有楚梓陽勁兒大。
他想的美,但古語有云:“怕什么來什么。”楚梓陽看著雖然老老實實趴在那兒嘴上卻仍不饒人的魏寧禾,二話不多說直接開撓,他一手箍住亂翻滾的人,一手絲毫不留情的在魏寧禾腰間作用,與此同時嘴上還說道:“剛才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什么叫操著一顆老父親的心,什么叫監督我聽課寫作業了?”
他把魏寧禾不要臉的話挨個問了一遍,但回應他的只有魏寧禾的笑聲。“哈哈哈哈,啊,放開我,不行了哈哈哈哈。”
“說啊,說你操了什么心了,說你是怎么在上課的時候一邊睡覺一邊監督我的,又是怎么在晚自習的時候一邊抄我的作業一邊督促我的,我就說你這幾天怎么三五不時的往我這瞟幾眼,搞了半天是在監督我?挺辛苦啊魏寧禾。”
“嗚哈哈哈,我錯了,嗚!”
聽見魏寧禾認錯的聲音,楚梓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掰過他的頭看著他說道:“來解釋一下你怎么操老父親的心了?”
魏寧禾從那痛苦的折磨里逃出來后,大赦似的深呼吸了幾下,聽見楚梓陽問他的話,有氣無力的回道:“我操著心不讓你早戀,操著心讓你好好學習,這還不夠老父親么?”
“呵。”楚梓陽冷笑了一聲,說道:“那您受累了?”
“也還行吧,叫聲爸爸就原諒你了。”
“嗯?”
“誒嘿,什么受不受累的,都是自家兄弟,都是應該的,哈哈。”魏寧禾邊干笑的說著,邊想偷偷爬起來。
楚梓陽才不會順他的意,一手把人摁下去后,威脅道:“你說你嘴欠的這個毛病什么時候能改?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介于你剛才嚴重的得意忘形的行為,我也不讓你叫我爸爸了,叫聲哥哥吧,叫完就讓你起來怎么樣?”
魏寧禾努了努嘴,知道是自己嘴賤在先,都怪自己一時嘴瓢給吐露了出來才落到現在這個局面,而且有一就有二,畢竟之前都叫過一次了,現在再叫一遍也沒當初那么張不開嘴了,他衡量了下利弊,老大不情愿的叫了聲“哥。”
“讓你叫哥哥,沒讓你叫哥,不許偷工減料。”
“嘖,這不一個意思么,而且叫哥哥多肉麻啊,我現在想起來上次讓何杉叫我哥哥還起雞皮疙瘩呢!”
“我愛聽,再說了,你閑著沒事讓他管你叫哥哥干嘛?”
“要你管!”
“得,我不管,所以你叫不叫?不叫我可繼續了。”楚梓陽邊威脅著,邊又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魏寧禾被他碰的一個機靈,剛才那陣抓心撓肺的難受感好像又涌上來了,他再也顧不上什么惡心不惡心的了,大聲叫道:“哥,哥哥!”
楚梓陽笑瞇瞇的把人扶起來,和藹可親的沖著他說道:“早叫了不就早省心了,非要多說那幾句。”
“哼!我跟你勢不兩立!”
楚梓陽沒管他這句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勢不兩立。”類似的還有“不要再跟我說話了。”“友盡!”這種小學生絕交似的言論,只是呼嚕了下魏寧禾因為打鬧而撅起來的頭發,伸了個懶腰后問道:“去廁所么?”
“走吧。”魏寧禾仿佛忘了自己才說過的“勢不兩立”,只是仗著自己才被撓過癢癢,習慣性的蹦上楚梓陽的后背,“負責奧!”
接完水回來的蔣舟見怪不怪的看著楚梓陽背著魏寧禾,打趣道:“此情此景必須來一首豬八戒背媳婦。”
楚梓陽笑著沒說什么,他背上的魏寧禾卻是雙手托著楚梓陽的臉沖著蔣舟,搭著他的話回道:“豬八戒有這么帥么,最次也得是林俊杰。”
“哈哈哈哈!我們背對背擁抱~”蔣舟歡快的笑道。
楚梓陽則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絲毫怨言的背著他出了門,他看著趴在他背上的人晃著的腳,覺得這人真是小孩子,那種調皮搗蛋卻又可愛到爆的小孩子,那種說變就變卻一直還是那個他的小孩子。
兩個人才到廁所門口,就聽里面有人在說話,“欸周翔,把楚梓陽拉下王座的滋味怎么樣,是不是特爽。”
這個人問完后,那個周翔停頓了一會兒才回道:“沒有,你不要這樣說,他只是暫時的失利而已,下次肯定還會考回第一的。”
周翔的話音才落,剛才那個男生就又說話了:“別對自己這么不自信嘛,說實話雖然他挺厲害的,但也不能一直霸占第一不放吧,所以這是天命所歸,你再努努力,爭取讓他爬不起來。”
聽到這,魏寧禾騰的一下從楚梓陽的背上跳了下來,闊步走進廁所,找到說話的那兩個人后,站在他們旁邊氣勢逼人的嘲諷道:“他爬不爬得起來我不知道,但你肯定爬不起來,好歹也是個站著尿尿的大老爺們兒,學什么長舌婦在人家背后嚼舌根子,有本事你當面下戰書去。”
“你!”那兩個男生中稍高一點的那個指著魏寧禾“你”了半天,卻沒能說出一句什么話來反駁,畢竟他說的是事實。
“啊!”那個稍矮一點的男生看見跟著魏寧禾后面進來的楚梓陽驚呼了一聲后,忙說了句對不起,就拉著另一個男生跑了出去。
魏寧禾對著他們兩個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轉頭對看起來無所謂的楚梓陽勸道:“他們就是在放屁,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楚梓陽笑著看向他,“他們怎么想的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魏寧禾看著他看起來真的不在乎的模樣松了一口氣,說了幾句打趣的話,但仍是在心里暗暗記下了剛才那兩個人的模樣。
日子隨著兩個人的打打鬧鬧過去得很快,轉眼,第二次月考就到了眼前,這次考試,魏寧禾表現的比楚梓陽還要緊張,在等待去考場的時間里,他翻著自己之前從來不會在這個時候看的參考書,隔一會兒就要問楚梓陽一道知識點,“我問你啊,層巒聳翠,上出重霄的下一句是什么?”
“飛閣流丹,下臨無地。”楚梓陽回答完他的問題后,看著他認真翻書找知識點考察他的模樣,心頭滾燙之余還有些許無奈,“該會的我都會了,你不要緊張。”
魏寧禾頭也不抬的繼續翻書,壓根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里,“我沒緊張,只不過是想要在考試前試試你的水,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什么?”
“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他抽開魏寧禾手里的書,在魏寧禾皺著眉頭看向他的時候,兩只眼睛直望進了魏寧禾的心里,他語氣平穩地說道:“放輕松,你要相信我,別人都可以不信我,但你一定要相信我,知道么?”
魏寧禾被他這么盯著,有些慌亂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他想,雖然這個人上次裝逼裝過頭了,但他最起碼之前一直都是第一,所以他勉勉強強再給他點信任好了,他壓下心里的緊張忽而一笑,“看把你緊張的,你說的話我可記住了啊,敢食言腿給你打折。”說完又掏出一根棒棒糖扔給他,“哥哥賜你點好運。”
“得嘞,這次穩了。”楚梓陽接過糖后,拆開放進嘴里,細細品著那甜到心里的滋味,覺得今天的棒棒糖格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