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梓陽還是沒能吃到魏寧禾做的飯,因為原定要在周日跟老媽去爬山散心的外婆,看到昨天剩下的魚,突然興起要給自己的外孫做好吃的。
他懷著忐忑的心情坐在飯桌前,其實他想吃外婆做的飯想吃好久了,但又怕外婆觸景生情會難過,所以才一直沒敢開口,他看著廚房里外婆忙碌的身影,想到逝去的外公,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那個和藹的,寵愛他的老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楚梓陽趁著外婆不注意起身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時就看見桌子上放著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西湖醋魚,東坡肉,龍井蝦仁,小籠包……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酸澀難受又冒了出來,他紅著眼眶笑著問道:“您做這么多干什么?我媽咱們三個也吃不完。”
外婆吸了吸鼻子,低頭掩飾性的擦了下眼淚,也笑著說道:“總想著這個你愛吃,那個你也愛吃,一不留神就做多了,你外公……”說到這她頓了一下,“這都是你外公之前天天念叨著說要做給你吃的,我這想著想著就都做出來了,呵呵,說那么多干什么,來吃飯吧,看看你還愛不愛吃。”
楚梓陽坐在飯桌前,手在桌子底下顫抖著握緊拳頭,指甲刺進掌心,平復了心情后才慢慢松開,留下四個深深的月牙窩,他夾了一個蝦仁,低頭放進口中時,眼里蓄滿的淚珠也隨之滾落,抬頭看向外婆時,又是笑著回應道:“很好吃,您廚藝又長進了。”
外婆欣慰的笑著點了點頭:“喜歡就好,喜歡就好。”溫婉見她眼眶又開始紅了,忙壓下了自己同樣翻滾的情緒,說道:“吃飯吧,媽,不然一會兒菜就涼了。”說完,拿起筷子替自己的媽媽和兒子夾菜。
雖然后來飯桌上的祖孫三人都在努力的調節氣氛,但每個人的心里都縈繞著一股濃濃的悲傷和壓抑,所以這頓飯很快就吃完了,吃完后,溫婉不放心自己母親的情緒,又開車帶她出去散心,她們走后,楚梓陽也不想再悶在家里,逃離似的走出家門。
他騎著自行車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突然,他的眼睛被什么東西反射的光晃了一下,他緩過那陣模糊的感覺后,馬上就認出反光的是魏寧禾那輛風騷的死飛,他四處張望找尋著魏寧禾,很快他就知道那家伙來這里是干嘛的了。
“哈哈哈來截我啊。”魏寧禾邊運著球邊對防著他的何杉說著話,說完就在何杉突然伸手的時候,直接一個360度轉身上籃,惹得何杉直罵道:“艸,你他媽的給我整花活兒,這他媽誰防的住!”
魏寧禾才不管他,撿回籃球后,笑呵呵的說道:“哥這招怎么樣,帥吧。”
“帥有個屁用,除了我也沒人看見,而且你又不找對象。”何杉直接翻了個白眼,心里對他這種極度自戀且浪費的行為表示不屑。
魏寧禾又是一個投籃后,把球扔給何杉,邊防著他邊說道:“你天天除了知道搞對象,還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何杉弓著背拍球,突然笑道:“知道怎么過你!”說完就是一個假動作把球從右手換向左手假裝突圍后,又猛然從左手換回右手直接投籃,魏寧禾被他耍了一下,直接笑罵道:“艸,再來!”
楚梓陽就在籃球場外看這兩個人打了好久的球,我過你你過我,我防你你再防我,一個個被人看到都要直呼牛逼的動作,在這里被他們肆意的施展,他就在外面靜靜的看著,偶爾拿起手機拍兩張精彩的照片,也沒進去打擾,過了半晌才帶著突然好起來的心情騎車回家。
他邊騎車邊想,魏寧禾打球還挺帥的,做飯也好吃,長的也挺好看的,脾氣不好,但是順毛擼就沒事,他就這樣想了一路,最終在進家門前得出了個結論,這樣看來喜歡他好像是理所應當了點,就這樣,他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周一開學,升完旗才回來的魏寧禾就見桌子上放著一盒糕點,他平靜地把那東西扔進桌子里,下第一節課后就拿著東西出了門,臨上課才進來,進來時手里空空,楚梓陽瞇了瞇眼睛,裝作不在意似的問他:“我早上放你桌子上的桂花糕你吃了么?”
“啊,在哪呢,我怎么沒看到?”魏寧禾聽他說完趕忙把自己的桌子從里到外翻了個遍,也沒看到傳說中的桂花糕,“你唬我呢,沒有。”
楚梓陽心想就是你剛才拿出去的那盒,但他沒好意思直接說,只是說道:“就在一個棕色的盒子里面放著呢,你再找找。”
魏寧禾“艸”了一聲,邊比劃著邊問道:“是不是一個正方形的,這么高?”
“嗯,差不多吧。”你記得倒是很清楚。
“你不早說!”魏寧禾說完,突然跑了出去,打過上課鈴后才氣喘吁吁的進來。
他把手里的盒子拿給楚梓陽看,“是這個么?”
楚梓陽點了點頭,問道:“你給扔了?”
魏寧禾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我尋思是哪個小姑娘送的呢,就給何杉送去了,你說你給我的也不告訴我一聲,你不知道每天都有很多人給我送東西么?”說完,又疑惑似的問道:“你怎么想起來給我桂花糕了?”
“我外婆昨天做的,讓我給你帶點,行了上課吧。”楚梓陽說完,扭回頭兩眼直視黑板,外婆做的不假,只不過是他讓的罷了,他余光瞥見魏寧禾偷偷摸摸拆開包裝把東西塞進嘴里后兩眼放光的模樣,暗自笑了笑,有點可愛。
“嗚,好吃,替我謝謝外婆。”魏寧禾嘟囔著說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個,“還好我去的及時,不然何杉這節課能都吃了,你別看他瘦,他可能吃了。”
原本面色正經,眼睛里有笑的楚梓陽聽見他后半句馬上一絲笑意也無,偏過頭對著魏寧禾冷冷的說了句:“上課不要吃東西。”
吃的正開心的魏寧禾被他說的一愣,嘴里塞的鼓鼓的,整個人呆呆的看著突然兇他的楚梓陽,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此時再大的不滿也都只能有一句委屈巴巴的:“哦。”
楚梓陽見他這副樣子,才開的心竅自然多是包容和偏愛,便又從桌子里掏出一瓶可樂扔給他,“還沒喝呢,給你吧。”
魏寧禾看看可樂又看看楚梓陽,最后又看了看外面早就升的老高的太陽,差點被嘴里還沒咽下去的桂花糕噎到,緩了會兒才說道:“謝謝啊。”
楚梓陽也沒回他,只是看他那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覺得以后還是要循序漸進,不然突然對他好他肯定受不了。
其實他想多了,魏寧禾剛開始的確是很驚訝,但后來又覺得他都跟人家說是兄弟了,人家表示一下也是正常,這樣想著,他也輕松的接受了楚梓陽的種種好意。
時間過得很快,一中迎來了本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因為每個班級都是考場,一個考場只能剩30個桌子,所以免不了要出現兩個人用一張桌子的情況,楚梓陽看著名義上跟他共用一張桌子,但實際上離桌子八丈遠的魏寧禾,“你不看書的么?桌子夠用。”
魏寧禾搭在椅背上的頭搖了搖,要死不活的說道:“看不看都那樣,你自己用吧。”
不想離他那么遠的楚梓陽不死心的勸道:“第一科考語文,你背幾個詩句沒準就賭上了呢?”
魏寧禾聽他這話有理,打起點精神抬著椅子才坐下,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無奈的攤了攤手:“天要亡我,走了。”說完就背上書包向門外走去。
楚梓陽則是在原地把兩個人的椅子換了一下后,才收拾東西去考場。
一中的考試安排很是緊湊,一天就考了四科,跟其他那些累的不行的同學不一樣的是,魏寧禾整個人精神奕奕,他搭著有氣無力的何杉,嘲諷道:“至于么,考個試就把你考虛了?”
何杉反駁道:“跟你能一樣么,我考試干嘛了,認真答題,你呢,認真睡覺,有可比性么?”
魏寧禾就著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的姿勢,兩只手直接一左一右的掐上他的臉頰,邊掐邊說道:“跟誰倆呢,嗯?就你那點分你再給我囂張?”
何杉被他一掐,直接精神了,邊回手邊說道:“那也比你強。”兩個人就這樣直接鬧了起來。
從洗手間回來的楚梓陽見到這一場景,原本有些高興的心情頓時一降再降,兩個男生在這里打打鬧鬧的成什么樣子?他上去將兩個人分開,皮笑肉不笑的跟何杉打了聲招呼說找魏寧禾有事后,拉著人就下了樓。
魏寧禾原本看他這么嚴肅也打算認真對待的態度,在他拉著自己越走越遠離教學樓的時候,一點一點變得莫名其妙,“不是,”他掙開楚梓陽的手,說道:“什么事啊,你把我拽這么遠?”
楚梓陽努力忽略掉因為看見那一幕而涌起的酸意后,平靜的說道:“我不想上晚自習了,帶我逃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