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跟看不爽很久的人約完架,正打算要叫死黨何杉出來搓一頓消消火的魏寧禾就被老爸叫回了家。
他聽著電話里老爸那著急的語氣和干脆的態度,風風火火的愣是把自行車騎成了風火輪,一路上在腦子里把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都想了一遍,被自己的腦洞嚇得心驚膽戰的魏寧禾正要迫不及待的飛奔進樓,就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緊接著就是震耳欲聾的喇叭聲,他下意識的回頭,這一看,才發現叫住自己的正是把自己慌慌忙忙叫回來的老爸魏遠。
魏寧禾看著他那氣定神閑的樣子,松了口這一路上一直繃著的氣,然后疑惑又帶著不滿的走了過去,趴在魏遠放下來的車窗上,問道:“您這是在干嘛?耍我呢?”
魏遠直接敲了他一個爆栗,回道:“怎么說話呢,看你這身泥猴兒樣,趕緊上樓換身衣服再下來,然后我在路上再跟你具體說。”他說完,還嫌棄的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兒子,最后升起了車窗,“涼氣都讓你給放跑了?!?br /> 魏寧禾憋屈的看著跟自己只有一窗之隔的老爸,努了努嘴才不甘不愿的上樓換衣服,他的動作很快,沒有幾分鐘就下來了,他帶著盛夏特有的熱氣一溜煙兒的鉆進了自己家的車里,“涼快!”
副駕駛的沈玉抽出了兩張紙巾遞給自己的寶貝兒子后,抱怨道:“都賴你爸,之前跟人家約好的飯局今天才想起來,害的一家人都跟著他雞飛狗跳的。”
魏寧禾聽到老媽這話,邊擦著往下滴落的汗珠,邊看著老爸問道:“您不給個解釋?”
魏遠也自知理虧,他邊穩穩當當的駕駛著自己的車子,邊回道,“這不是我前一段時間去釣魚么,正好碰見我以前的一個戰友也在那兒陪客戶,然后我們兩個就聯系了一下,商量著抽時間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吃個飯什么的,結果我一忙起來就忘了告訴你們了?!?br /> 魏寧禾聽完老爸解釋,放松的往后一靠,翹著二郎腿說道:“快讓我媽給您買點補腦的吧,再折騰兩回我可受不了?!?br /> 魏遠笑罵了他一句后,一家人又熱熱鬧鬧的聊起天來。
魏遠一家在約定好時間的前十分鐘走入預訂好的包廂,里面正在聊天的幾人一同起身迎接,魏寧禾一邊在老爸的帶領下跟著屋里的人打招呼一邊默默打量著這次會面的對象。
打首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當過兵的,跟自家老爹一樣剛硬的氣質,周身氣勢鋒利無比,連面部線條都是硬朗的,這是楚航,老爸口中的他的戰友,男人右手邊是一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女子,跟自家老媽的豪邁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楚航的愛人溫婉,人如其名。
但當他看到下一個人的時候,嘴角彎起的弧度瞬間僵硬,兩只因為笑而微微瞇著的眼睛登時瞪的銅鈴大,他還沒反應過來,對面那人就特別自然的走過來攬過他的肩開始自我介紹,“魏伯伯好,我是梓陽,我和寧禾認識的,我們是同班同學,寧禾,真巧啊?!?br /> 說完,還歪頭沖魏寧禾笑了笑,看樣子是在等魏寧禾的反應,魏寧禾在最初的驚訝過后,也迅速鎮定了下來,說道:“額,真巧哈哈哈?!彼麕е荒茉偌俚男乜聪蚰侨?,兩個人的眼神瞬間交鋒,但又同時達成了某種共識。
怎么能不巧呢,對面那個笑著跟他打招呼,怎么看都純良無害,完全一副好學生模樣的人就是一個小時前他約架的對象,楚梓陽。
約架這事說來是魏寧禾單方面挑起的,原因就是每次魏寧禾犯錯誤都會被班主任揪去辦公室耳提面命一番,話里話外全都是楚梓陽怎么怎么好,他要多學學人家。
魏寧禾知道班里有個年級第一楚梓陽,是他在學習上坐火箭都趕不上的高度,但人家是乖乖崽是三好學生,他是班級吊車尾,是體育生,將沒有可比性的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結果就導致魏寧禾每次見到他不是甩臉子就是翻白眼。
他知道楚梓陽沒惹到他,但原本就是面子大過天的年紀,總被老師拿去比較貶低,久而久之,那股挫敗感就都轉變成了怨氣和怒氣,他也自然而然的開始敵對楚梓陽。
原本兩個人除了魏寧禾單方面的不爽之外,一直相安無事,使這次約架真正爆發的原因是一幫青春熱血的男孩子總喜歡在樓道里玩各種各樣的游戲,暑假的來臨更是讓一些同學的心都散了,所以魏寧禾在樓道里跟一堆男孩子比著看誰蹦的高的時候,大概是因為他摸到了沒有人摸到的滿是灰塵的燈罩,一個激動就沒注意到路過的楚梓陽,導致他直接撞進了他的懷里。
一個單音節的情緒表達音還沒有出口,楚梓陽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剛才他碰過的地方說了句“臟死了?!边@一下就把魏寧禾氣炸了。
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抱歉,直接被揮過去的拳頭代替,但沒等他得逞就被身邊一起玩的人合力攔住了,。
何杉死拖住他說道:“兄弟,別沖動,千萬不能沖動,這時候惹事完全是不想好了,你冷靜一下。”
魏寧禾掙脫不開他,被迫冷靜了下來,但忍一時越想越氣,他直接在下一節自習課上給楚梓陽下了封戰書,讓他要么道歉要么約架,令他意外的是,楚梓陽選了約架。
他挑了挑眉,暗道,正和他意。
到了約架那天,他早早的就到了約定的地方,腦子想的全是一會要怎么收拾人才解氣。
但他想的很美,結果卻是被對方擒住雙手扭在身后壓在墻上,楚梓陽不光把他的臉壓在墻上,還把墻上的灰使勁往他臉上蹭。
魏寧禾又驚又怒,說道:“楚梓陽,你我給你臉了吧?!彼贿呎f一邊大力扭動,讓他心驚的是他壓根就掙脫不開,話音才落,那人手上就加大了力度,魏寧禾疼的直抽氣。
“嘶,你有病??!你他媽的放開我!”
“罵誰呢你,原本就是你先招惹的我,你不道歉還想找我麻煩,嗯?道歉?!?br /> “艸,去你媽的,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故意找茬呢,你他媽的松開!”
“再罵一句你這胳膊別要了,快道歉!”
楚梓陽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他一手摁著魏寧禾,一手想要接電話,卻沒想到魏寧禾能掙脫開,并且轉身就一拳揮出。
但他還沒打中就又被摁住,還是同樣的姿勢同樣的手法。
“操!”
“我現在有事,下次再收拾你,老實點,聽見了么?”楚梓陽說完也沒管他怎么樣,轉身邊打電話邊走,魏寧禾在原地緩了緩酸軟的胳膊,剛想趁著人還沒走遠繼續沖上去找回點場子,魏遠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魏寧禾落座之后想起來剛才這人囂張的樣子胳膊還疼的厲害,再看坐在他旁邊的楚梓陽,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裝的真是出神入化!
他這頭正暗搓搓斜眼瞪著人家,猝不及防被正主看了個正著,眼里全是戲謔。
魏寧禾被抓包也沒慫,而是更狠的瞪了他一眼,瞪完后轉頭就加入雙方家庭友好會談中,一口一個叔叔阿姨叫的楚梓陽都有些佩服他變臉的速度。
其實那場約架換了個人他都不會去的,但魏寧禾就不一樣了,這人從上學期開始就跟魔怔似的,一見到他就瞪著他,楚梓陽不懂為什么一個跟他幾乎沒有交集的人這么討厭他,討厭到他想忽視都沒有辦法忽視的地步,久而久之,他也被搞的很不爽,看見魏寧禾就手癢。
他看著桌子上一團和氣的樣子,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心道,這種情況下再想收拾魏寧禾是不太可能的了,說不定還得裝出一副好同學的樣子來。
楚梓陽才這樣想,就看魏寧禾一邊托著腮幫一邊瞅準他夾菜的時候轉轉盤,雖然沒側頭看著他,但那臉上明晃晃的寫著針對。而桌上的男人在喝酒,女人在聊天,沒人注意到這個小角落里的風波。
算了,本來也不餓,楚梓陽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放下筷子剛想轉頭說話,就聽那人說道:“嫌我臟呢,就不要跟我在一起吃飯,也不要坐在我旁邊,嗯?”
楚梓陽偏頭,就見魏寧禾懶散的靠在椅背上側頭看著他說話,雙手抱胸的樣子充滿了挑釁,全然不是剛才在小巷子里被他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楚梓陽用舌頭頂了頂腮幫,想,真是不記打。
突然,他身體前傾,在魏寧禾面前處停下,“胳膊還疼么,魏同學?”聽了這話,原本反感這人離他這么近的魏寧禾一時氣的沒收住,又往前傾了點,“你他媽的想死?”
楚梓陽突然撲哧一笑,伏在魏寧禾耳邊說到:“你想想清楚好不好,是你先招惹我的,結果呢,打又打不過,現在想怎么樣,要去跟媽媽哭么?”
“我操你大爺,楚梓陽!”魏寧禾咬牙切齒的盯著楚梓陽的眼睛,真是恨不得給他套上一麻袋,再掄起棒子抽半天才解氣。
這頭魏寧禾抓心撓肝的生著氣,雙眼噴火,楚梓陽卻不以為意,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話說回來,是你先招惹我的吧?我不記得我們有過什么交集,那你干嘛總跟斗雞似的瞪著我?”說著,又往前湊了湊,“你告訴我我就放過你,怎么樣?”
他就在魏寧禾面前認真的跟做數學大題似的那么看著魏寧禾,那張俊秀至極的臉再加上渴望的眼神,放在一般人身上不說心都酥了,要什么給什么,也是不忍叫人失望的。
但魏寧禾沒有,他看見這張臉心肝肺脾連著疼,疼的一抽一抽的,原本一肚子的憋悶氣現如今都變成了無處躲藏的窘迫,原本是他要問罪楚梓陽的,怎么到頭來他讓楚梓陽給問住了,這算怎么個事啊。
“你什么意思?”
楚梓陽拿出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我什么意思你知道,別裝傻成么,我那時候就想問你了,正好現在又碰上了,說吧?!?br /> 魏寧禾現在不光想裝傻,想鉆地縫的心都有了。
他能說是因為挫敗感?他能說是因為氣不過才那樣的?他又不是有病。把自己沒面子的事說出去讓人樂呵,天大地大也是面子最大。
“沒有,你想多了?!?br /> “真的么?”
假的,但不能告訴你。
“我去趟洗手間?!蹦蚨莶皇且粋€好辦法,但總歸是一個管用的辦法。
楚梓陽看魏寧禾去了洗手間,覺得去洗手間也好,說話更方便,誰成想他剛想起身,就被溫婉和沈玉一起叫住了。直到魏寧禾回來,四個人就學習、體育等話題開始新一輪的會談,他才放下問個明白的心思。
一頓飯吃的很快,男人盡了興,女人成了好姐妹,甚至已經約好了什么時候去逛街,全場只有魏寧禾一個人憋悶的肝疼,臨走還被楚梓陽當著家長的面以方便交流學習為理由要去了微信,搞得他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假期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開學。
“寧哥,你真把楚梓陽揍了???”樓道里何杉頂了頂魏寧禾的肩,“你丫都問了多少遍了,有完沒完啊,再問信不信我把你也揍了?!?br /> 魏寧禾183的個子,整張臉融合了老媽立挺秀氣的鼻子,老爸劍削似的紅唇,桃花眼隨意一瞥都是十萬伏特,一顆淚痣更是錦上添花,真是長在了人心尖上,雖然這樣,但魏寧禾那一身體育人特有的痞氣和囂張,再加上一身練田徑練出來的腱子肉,整個人修長健壯,雙眼一瞪,能頓時化身成左手西瓜刀,右手開山斧,背紋過江龍的翻版山雞哥,一般人不敢造次。
何杉沒怕但還是慫了語氣:“別呀,那不是不信么,楚梓陽好歹那么大個子呢,還是你們班一塊兒寶,你隨隨便便就揍了?”
他不說這些還好,一提起來更讓魏寧禾生氣:“白給,懂么,懂什么叫白給么,爺爺面前他是個屁?!?br /> “得嘞,懂了,不過你都把人家揍了一頓了,就別總瞅人家不痛快了,人家一個三好學生跟你八竿子都打不著,你別揪著人家不放了,就算之前樓道里那事是他不對,那現在也都算解決完了不是么。行了,該上課了,我先走了?!彼f完揮了揮手,轉身向樓下走去。
魏寧禾邊往里走邊暗自生氣,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撒謊的,但架是他約的,再讓人知道他被揍了一頓,特別是那人還是楚梓陽,他校田徑隊隊長不要面子的啊,他以后還怎么混啊。
才坐在最后一排窗戶旁邊屬于自己的位子上,就見楚梓陽那個討厭鬼貼在他后面進的教室,魏寧禾心里一緊,不能剛吹完牛逼就讓人家聽著了吧。
高二十班的地理位置正好在樓梯口旁,楚梓陽剛才要是上樓或者下樓回來,就這么近的距離,肯定能聽見。
他心里想的多,面上卻不漏分毫,就干拿兩只大眼睛瞪著人家,楚梓陽也不怵,一貓腰就伏在他的耳邊說:“都讓你給揍了,怎么還看我不順眼。欺負人也不能這么欺負人啊,對吧?”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心情好到他的同桌都好好看了他兩眼。
他開心,魏寧禾鼻子都快要讓他給氣歪了,真是丟人丟到馬桶里了,楚梓陽這實在是太壞了,明明就是一大灰狼還在那裝小白花!打又打不過,說又沒法說,只能生噎一個啞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