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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076

    小沙彌要求很簡單,讓蘇綰幫他把水缸裝滿。</br>  蘇綰夸了海口,只好回去跟陳良妃說了聲,拎起兩只木桶跟著小沙彌去泉邊打水。</br>  “住持今日要去同安堂,跟賀神醫探討醫術,上回來寺里逼著賀神醫相救的那位施主,快不行了。”小沙彌拎著小小的木桶走在前面,一本正經的語氣,“施主可是看上賀神醫了?佛家說無緣莫強求。”</br>  “這話不是你師父教的吧。”蘇綰好氣又好笑,“為何給他寫信就一定是看上他了,莫非有很多人托你送信。”</br>  “不多,只是來添香油的施主總跟菩薩祈求,想要嫁與賀神醫。”小沙彌愁眉緊鎖,“菩薩很忙,管不過來這些事。”</br>  蘇綰樂不可支,“所以你便以為我也是看上他了?你這樣是不對的,你師父難道未有教你聽其言觀其行,再分善惡。”</br>  小沙彌回頭看了她一眼,更糊涂了,“那作惡之人做了好事,好人做了壞事,要如何分?”</br>  “我答不上來。”蘇綰好笑認輸。</br>  小沙彌也不問了。</br>  蘇綰走在后邊看著他光溜溜的腦袋,唇角彎著淺淺的弧度。</br>  剛才他說,福安寺的住持要進城,跟賀清塵討論那個地痞的治療方法。看來神醫對敗血癥也束手無策。</br>  以目前的醫術水平和藥物數量,敗血癥發病后很難治愈。</br>  賀清塵能注意到問題所在,等出宮后她便能跟他討論如何做實驗,研制出能在這個世界用的藥物,不止是治療外傷。</br>  賀清塵是專業人士,相信他的能力,自己只提供思路就夠了。</br>  蘇綰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愈發希望日子能過得快一點。</br>  到泉邊打了兩桶水回到福安寺后廚,小沙彌眼神亮晶晶地單手豎掌行禮,“施主是真心想送信,小僧一定幫送到。”</br>  “你不可親自送,到同安堂附近找人幫忙送過去,我不想賀神醫知曉我在此處。”蘇綰拿出信遞給他,又給了他一把糖,“此信關乎靖安數萬百姓的生死,小師父一定要好好送過去。”</br>  “阿彌陀佛,施主放心,小僧一定辦妥。”小沙彌吞了吞口水,眼饞地看著她手里的糖。</br>  “一半是我給你的報酬,另外一半是給送信之人的報酬,謝謝你啊。”蘇綰將糖塞到他手里,拎起水桶腳步輕快地離開后廚。</br>  小沙彌收起糖果,雙手合十行禮。</br>  蘇綰經過大殿附近,意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昨夜在夢中見過的未來的狀元郎,顧孟平。</br>  他是與母親一道來的,估摸著是中元節法會人太多,因此母子倆今天才來。</br>  蘇綰遠遠看了眼,收回目光的間隙眼前多了一道身影。少年看著大概十四五歲的模樣,身上穿著青色粗布衣衫,眉眼異常漂亮而眼熟。</br>  是原主的弟弟。</br>  她昨天回汴京曾在門外見過他。</br>  “阿姐?”邵寧遲疑出聲。</br>  昨日中元節,他與奶奶去放河燈,奶奶說起阿姐一直抹淚,念叨著不知她入宮后是生是死。</br>  后宮妃子帶著宮女到福安寺茹素一事,城中早就傳遍了,奈何他脫不開身一直未有機會前來打聽。</br>  今日上工,師父給福安寺送檀香,他便跟著來了。</br>  方才他跟菩薩許愿,保佑阿姐平平安安,未曾想……這么快便見到阿姐。</br>  他早看到她了,跟了許久不敢認。</br>  “阿馳。”蘇綰回他一句,趕緊看了看左右繼續往前走,嗓音壓得很低,“跟上來。”</br>  原主弟弟本名蘇馳,她賣身入宮時蘇馳剛五歲。</br>  要不是昨天提前回汴京看過,真在路上遇到都認不出來。</br>  “嗯。”邵寧緊張跟上。</br>  蘇綰帶著他走到沒人會注意也看不到的地方,停下來認真打量他一陣,說,“不可告訴奶奶你遇見我之事,也不要與任何人說。回頭你辭了工去念書,阿姐過幾日便讓秦大哥給你們送銀子。”</br>  “阿姐賺銀子不易,念書之事再說吧。”邵寧低頭避開她的眼神,“大伯如今跟官府的人來往密切,等我考中進士爹娘留下的鋪子也拿不回來。”</br>  “能拿回來,相信阿姐。”蘇綰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語氣嚴肅,“不試試怎知不行。”</br>  邵寧抬頭看她,“可是……”</br>  “沒有可是。”蘇綰板起臉,抬手指向扶著母親走上臺階的顧孟平,“那人的學問最好,你去找他教你,他若不肯,你便問他是不是徒有虛名,他若是動怒你就問一個問題,他答不上來就會教你。”</br>  “那是國子監的顧大才子,我認得。”邵寧不明所以,“還有他答不上來的問題?”</br>  顧孟平是國子監公認的才子,自打去馥香坊買過一次香料,東家的小小姐便日日念叨,托了好幾人去打聽他是否有婚約。</br>  說起他,臉上便露出嬌羞的笑容。</br>  “有。你且去問他入仕該忠君還是忠國,他若是答忠君。你便再問,君主昏庸當如何。”蘇綰壓低嗓音,“他若是說另擇明君,你就再問若無明君當如何。”</br>  邵寧怔怔看她,“阿姐此題的答案是忠國?”</br>  “是。你去試試,他若是愿意教你回頭你便把馥香坊的活辭了,安心讀書,銀子的事阿姐想辦法。”蘇綰眼底浮起欣喜,“少則三月,多則半年我便可回家。”</br>  原主這弟弟好聰明,一點就通。</br>  邵寧又回頭看了眼顧孟平的背影,重重點頭,“我聽阿姐的。”</br>  “去吧,我如今不能離開福安寺,奶奶若是問起你為何辭工,你只需說是想拿回爹娘的鋪子,拿回咱家的田產。”蘇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眼里滿是欣慰。m.</br>  還好,這小子不混賬。</br>  “阿姐保重,我等你回家。”邵寧一下子紅了眼,“我給阿姐攢了一份嫁妝,還以為再無機會給阿姐。”</br>  秦大哥一直很照顧他和奶奶,卻從不說阿姐的近況。他聽馥香坊其他的學徒說,當今太子最喜歡殺宮女,還以為阿姐也……</br>  “傻小子,阿姐不需要嫁妝,你好好照顧自己和奶奶。”蘇綰也有些鼻酸。“過段時日阿姐會讓秦大哥給你送信,我先回去了。”</br>  這個弟弟當真不錯。</br>  “阿姐一定要保重。”邵寧的眼淚掉下來,“我去讀書,聽阿姐的話。”</br>  “嗯,把眼淚擦了別讓人發覺,去吧。”蘇綰又拍了下他的肩膀,咬牙轉身走開。</br>  她一定要活著離開皇宮,把弟弟培養成才,不負原主給自己的這個身份。</br>  邵寧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走遠,擦干眼淚往大殿的方向跑去。</br>  阿姐還好好的,他要讀書做官,拿回爹娘留給他們的鋪子和田產。他要讓阿姐風光出嫁,讓阿姐日后不再吃苦!</br>  邵寧一口氣跑到大殿前,顧孟平和母親剛進去跪拜。</br>  他等在門外平復了一會情緒,見顧孟平出來旋即上前行禮,“顧公子好,聽聞公子的學問一等一的好,不知公子可收學生。”</br>  “不收。”顧孟平暼他一眼,徑自往外走。</br>  做雜工的小子,學堂都沒進過也想當自己的學生。</br>  “公子不肯收,還是徒有虛名?”邵寧按照阿姐教的,從容看他。</br>  “哪來的狂妄小子,在下是否只有虛名輪不到你置喙。”顧孟平面露不悅。</br>  這小子眼神清亮,長相也周正好看,倒是不像找茬之人。</br>  “我有一題,若公子能答得上來我便認錯,不在糾纏公子。”邵寧有些緊張,“若公子入仕,是忠君還是忠國。”</br>  “自然是忠君,無君如何能稱之為國。”顧孟平收起不耐煩看他。</br>  此子穿著尋常,不像是大戶人家的書童,亦不像是哪家的公子哥,為何會問如此問題。</br>  “若君王昏庸當如何?”邵寧又問。</br>  顧孟平心中一動,“何人給你舉薦的在下?”</br>  他若再答另擇明君,這小子必定還要追問若無明君當如何。差他來問自己這道題之人,想必是看上了這小子,同時又可試探自己。</br>  太師倒臺一事,國子監內的學子多數拍手稱快,都期望太子早日登基。</br>  此題像是韓丞相所出,又像是太子所出,無論是哪一個差此子前來阻路,自己都要收下這學生。</br>  “無人舉薦。”邵寧見他改口頓時有了底氣。</br>  “明日卯時,你到國子監外等我。”顧孟平神色冷淡,“錯過了不可怨我。”</br>  “學生一定準時到。”邵寧恭敬行禮,“方才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夫子見諒。”</br>  顧孟平擺手。</br>  邵寧又鞠了個躬,掉頭去找師傅。</br>  阿姐好生厲害,一道題便讓國子監的才子收下自己。</br>  顧孟平目送他走遠,斂眉琢磨方才的問題。君主昏庸,是與人結黨推舉新君,還是忠于北梁任憑君主更迭?</br>  回頭接了母親下山,顧孟平又琢磨了一遍,霎時茅塞頓開。</br>  此題乃是太子所出。</br>  君主昏庸,身為臣子若盲目結黨,所推新君未必不昏庸。只有忠于北梁,才可讓自己在黨爭之亂中,免于同流合污。</br>  若明君上位,自然看得到自己的所作所為。</br>  顧孟平長長地吐出口氣,愈發自信自己在來年的春闈中,可脫穎而出。</br>  此時要做的,便是戒驕戒躁安心準備。</br>  能被太子注意到,自己更不可恃才傲物。</br>  *</br>  過了晌午,皇宮各處都安靜下來。</br>  御書房外的宮人打起瞌睡,蔫頭蔫腦。</br>  趙珩將和靖安及臨近幾個縣有關的奏折理好收起,閉上眼往后靠去,無意識抬手摸了下唇。</br>  女帝數次親他也不見她慌張,自己親她一下,還是無意間親到她便嚇醒了?</br>  莫非……她并未婚配?</br>  趙珩唇角揚了揚,又摸了下唇起身出去。</br>  “殿下,賀大夫差人送了信來。”孫來福取出懷中的信,嗓音壓低,“說是要事。”</br>  “嗯。”趙珩接過信拆開,看到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跡,眼底漫起淺淺的笑意,信步走下臺階。</br>  女帝也在擔心靖安干旱一事,讓賀清塵轉告他,賑災之外一定注意預防山火。</br>  她許是以為,自己會趁著韓丞相有所動作之時,將計就計不顧百姓死活?</br>  今日早朝,他借著謝丞相之口,命戶部尚書親自前往靖安賑災。</br>  又飛鴿傳書謝梨廷,命他抽調人馬趕往靖安查看災情,順便將賀清塵的師傅和百多個師兄弟保護起來。</br>  趙珩搖了搖頭,繼續往下看。</br>  女帝在信的末尾提醒賀清塵,務必盡快將信送到。預防山火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阻止有人惡意縱火。</br>  靖安山林起火,城中百姓可能不存活口。</br>  信中未有說明何人會如此安排,以她昨夜在文德殿的安排,不是韓丞相也會是林尚書。</br>  靖安大火焚城,附近的百姓必定起義造反,如此一來韓丞相便有了足夠的理由,宣讀父皇給他的圣旨。</br>  監國不利,他這個儲君必須撤掉。</br>  趙珩抿了下唇角,快步走下臺階坐上轎輦,“回東宮。”</br>  “是。”孫來福跟上去,吩咐轎夫起驕。</br>  殿下今日一早,摸了上百次唇,偶爾走神還會笑,神色古怪。</br>  莫非是昨日出宮,遇到合眼的姑娘了?</br>  太師倒臺后徐貴妃那外甥女下落不明,太子未有下令通緝,其余女眷也并未流放北境,中途改道去了禹州。</br>  他還讓這些女眷等學堂開起來后,負責教授當地的女子識字,教授她們如何做賬。</br>  此事乃是自己親自安排的,因此一清二楚。</br>  太子今日的神情如此古怪,總不會是看上了徐貴妃的外甥女,還將她藏在宮外吧?</br>  不可能!孫來福果斷否定這個了推斷。太子看上誰,都不可能看上徐貴妃的外甥女,小皇子的死他不會輕易忘掉。</br>  回到東宮門外,江崇已經在候著。</br>  趙珩下了轎輦,沖他略略頷首,“進去說。”</br>  江崇點點頭,微微偏頭跟孫來福耳語,“殿下今日的心情起伏有點大。”</br>  “你昨日陪他出宮,他可是見到了什么人?”孫來福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悄悄打聽,“太子是不是看中哪家的千金了?”</br>  “他昨日去追了個男子。”江崇說完便跑。</br>  孫來福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br>  太子他……斷袖?!自己要如何跟皇后娘娘交代?</br>  趙珩渾然不知江崇跟孫來福說了什么,一進壽安殿立即叫來暗衛。</br>  “殿下。”暗衛從屏風后出來,拱手行禮。</br>  “即刻飛鴿傳書給梨廷,命他再抽調人馬到靖安巡查附近的山林,若是抓到欲在山林縱火之人,留活口順藤摸瓜。”</br>  他故意將戶部尚書支去靖安,無論是林尚書還是韓丞相,都會趁此機會有所動作。</br>  尤其是韓丞相。</br>  戶部尚書是他的得意門生,賑災之事萬萬不會出錯,朝臣也不會覺得此事是他所為,只會懷疑林尚書與自己。</br>  “是。”暗衛領命退下。</br>  江崇摸了摸鼻子,“禹州來信,秦王過幾日入京。另外,到汴京府告官,說陳良妃窩藏徐貴妃外甥女之人,是韓家的死士。”</br>  “此事無需再查,月底之時你以換防為由將林尚書的人全部撤下去。”趙珩沉下臉,“凡是身份不明確者一個都不要留。”</br>  六皇叔入京,應該是來與他商議登基一事。</br>  此前不動林尚書的人,一是因為尚未到換防的時間;二則,這些人都是父皇選出來的,自己無故撤換,太師和韓丞相必定以此為借口,力證他意圖謀逆。</br>  如今太師死了,再把韓丞相弄下去,赤虎軍有六皇叔出面,那些被驃騎大將軍撤下去將領,會一呼百應。</br>  林尚書一伙便不足為懼。</br>  “屬下這便去安排。”江崇行禮退下。</br>  趙珩看了眼天色,換上常服等保護自己的暗衛回來,隨即出宮前往同安堂。</br>  賀清塵一直忙,天黑下來才有空。</br>  洗了手進茶室坐下,他不用問也知趙珩的來意,臉上浮起苦笑,“還是街上隨便找的人送來的信,我看完便去了珠玉樓。”</br>  “無妨,她還會再給你送信。”趙珩掩去眼底的失望,說起正事,“同安的醫館開起來后,禹州和其他地方也會開,屆時會需要很多人手你抓緊時間安排。”</br>  “大概一兩日師父便會回信。”賀清塵給自己倒了杯茶,“靖安干旱之事不解決,百姓到處逃荒,怕是再有一年就要成荒城了。”</br>  “不會。”趙珩簡明扼要,“此事絕對不會發生。”</br>  他已命工部前往平崇縣,核查是否可以開渠引水,最多月底便會出結果。</br>  “嗯。”賀清塵含笑點頭。</br>  趙珩見天色不早,吃了口茶起身告辭,“醫館有任何事但凡解決不了,都可傳信與我。”</br>  “是。”賀清塵起身送他。</br>  趙珩帶著暗衛走出同安堂,想了想,回昨日女帝去過的糖果鋪,買了一包糖帶上,轉頭回宮。</br>  “那人好像是林尚書身邊的侍衛,城門已經關了,他這是要去何處?”暗衛回頭看向城門的方向,“小的跟過去看看?”</br>  “不必了,另外安排人盯著。”趙珩也看到了那人。</br>  暗衛應了聲,叫出來一名同伴吩咐一番,林府又出來人。</br>  趙珩危險瞇起眼,與暗衛一起迅速藏好身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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