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寢啊……蘇綰揚了揚眉，忽略趙珩看自己的眼神，壓下馬上就要看到十二個美男的激動，淡淡出聲，“稍后再定，朕要再看看。”</br> 她是皇帝，當然要選最好看的那個侍寢。</br> 在夢里又不用考慮別人的感受。當朝高宗皇帝在現實里，也沒考慮過妃子的感受啊，還不是見一個睡一個。</br> 她睡不到，看看總是可以的。</br> “老奴遵旨。”孫來福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又說，“謝公子準備了晚膳，陛下是否要過去用膳？”</br> 趙珩側目，看孫來福的眼神格外凌厲。</br> 然而孫來福毫無反應，一心討好蘇綰。他親自給蘇綰拿了凈面的帕子，笑呵呵夸起謝梨廷，“謝公子的廚藝非常不錯，老奴在門外都聞著香味了。”</br> “是嗎？”蘇綰接過帕子擦了擦臉，偏頭看向趙珩，“駙馬要與朕一道過去用晚膳嗎？不想去就讓御膳房單獨做一份送過來。”</br> 趙珩面無表情點頭。</br> 蘇綰輕笑一聲將帕子丟給孫來福，轉頭往屏風那邊去，“晚膳去謝愛卿房里用，朕換一身衣服。”</br> 趙珩微微偏頭，用余光看著蘇綰。</br> 蘇綰回到屏風后，撐開雙手讓宮女給自己換衣服的間隙，扭頭看向案上的禹州水文地圖。</br> 好像被趙珩動過？</br> 她沉吟片刻，直覺自己想太多了。他只是夢里人沒有自己的思想，看了也沒啥。</br> 地圖上多出來的疏導河水的路線很細，路線盡頭的水庫也跟面盆一樣，上面還有只鴨子在劃水。不熟悉水利工程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她想干嘛。</br> 而且他在夢里只不過是個有著古人思維，見不得女人當皇帝的侍郎之子。斷然不會有當朝太子令人恐懼的深沉心機，也不會有他的雄才偉略。</br> 蘇綰定了定神，等宮女給自己穿好了衣服，若無其事地出了屏風走到趙珩身邊，淡淡出聲，“走吧，去梨廷的偏殿。”</br> 孫來福回頭惡狠狠地瞪一眼趙珩，下一瞬馬上又堆起笑臉，跟上蘇綰。</br> 趙珩走在他二人身后，墨色的眼底醞釀著山雨欲來的風暴。</br> 謝梨廷住在太初殿左側的臨荷殿，進了院門便是種滿了荷花的一汪淺池。夜風徐徐，池內的荷花隨風而動，隱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br> 蘇綰微微挑眉。</br> 這個夢境的真實度已經到了驚悚的地步，不管是夢里的人還是環境，都和現實無異。</br> 要說差別，便是所有人當中只有自己有思想，知道這是在做夢，其他人是不知道的。</br> 穿過建在荷花池上的拱橋，空氣里隱約多了食物散發出來的香氣。</br> 蘇綰嗅了嗅，下意識揉揉餓癟的肚子，用力磨牙。這個香味，對一個一年多沒放開肚皮吃肉的人來說簡直是酷刑，看得吃不得。</br> 轉念又想，這夢里的美人也是看得到吃不到，心里稍稍平衡了一點。</br> “皇上駕到！”孫來福揮著拂塵大聲通傳。</br> 臨荷殿外的太監宮女紛紛下跪，房門“吱呀”一聲打開。</br> 謝梨廷從里出來，墨發梳成發鬢套在白玉冠中，一襲月白色浣花錦圓領袍子，腰間綁著淺灰色的卷云紋腰帶，身量頎長挺拔。</br> 夕陽斜斜照過來，橘色的光線溫柔打在他臉上，精致的五官半明半暗，依稀透出幾分風流的韻味，氣質俊雅。</br> 他微微抬手行禮，低沉的嗓音含著欣喜的笑意，“陛下萬福。”</br> 蘇綰被帥了一臉，心說這便是秀色可餐了吧？美食哪有他……好吃。</br> 她心滿意足地挪開眼，清了清嗓子，過去拿起他的手腕含笑打趣，“愛卿都做了什么，香味如此獨特。”</br> “都是素菜沒有任何葷腥。”謝梨廷頷首看她，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微臣見陛下午膳不曾吃多少，特意做了幾樣素菜。”</br> “有心了。”蘇綰夸他一句，抬腳邁入廳內。</br> 在原著中，軍師謝梨廷的廚藝也非常精湛，原女主帶他進宮開啟宮斗劇情的那段時間，一日三餐都是他親手準備。</br> 沒想到在夢里，和他同名的伴讀也有好廚藝。</br> 這樣的美人為什么只出現在夢里呢？她在現實里也想要，她可以。</br> “陛下，謝公子為這頓晚膳費了不少心思。”孫來福殷勤拉開凳子，不住夸獎謝梨廷，“每一道菜都是他親自掌廚。”</br> “賞。”蘇綰松開謝梨廷的手，泰然落座。昏君就要有昏君的樣子，謝梨廷非常有寵妃的潛質，她喜歡。</br> “老奴遵旨。”孫來福遞了個眼色給謝梨廷，笑呵呵退下。</br> 謝梨廷和趙珩分別坐到蘇綰的左右兩側，一起看著她。</br> 蘇綰垂眸看著桌子上，那幾盤賣相和顏色都非常不錯的素菜，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不錯，梨廷該賞。”</br> “陛下嘗嘗。”謝梨廷拿起筷子遞到她手邊。</br> 蘇綰抬眸看他，男人微微頷首，長而濃密的睫毛根根分明，清澈透亮的眸子如泉水般干凈柔軟。</br> 要是這雙眼有情緒，她估計會因為心率過高而暈過去。</br> 太誘人了啊。</br> 蘇綰斂去驚艷，接過筷子嘗了一口，感覺像是吞了一口空氣什么味道都沒有，差點把筷子摔出去。</br> 夢里除了美男能看能調戲，果然什么都是假的，她更餓了。</br> “趙兄也嘗嘗。”謝梨廷像是沒看到蘇綰一言難盡的表情，臉上掛著笑，視線從蘇綰臉上看過去，落到趙珩臉上。</br> 趙珩在蘇綰右側坐下，若無其事拿起筷子。</br> 他嘗了一口，表情沒變，只是放了筷子看蘇綰，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br> 蘇綰感受到他的目光，臉上浮起滿意的笑，仿佛自己真的吃到了頂級美味，偏頭看孫來福，“梨廷廚藝精湛，重重有賞。”</br> “老奴遵旨。”孫來福笑得合不攏嘴，轉頭的工夫狠狠白了一眼趙珩，吩咐身后的小太監去辦。</br> 蘇綰拿著筷子，裝模作樣地每一樣菜都嘗了一口，不住贊嘆。</br> 做個夢還要有演技，她太難了。</br> 用過晚膳，暢音殿那邊的酒宴也準備好了。</br> 蘇綰撇開趙珩，左手虛虛搭在謝梨廷右手的手腕上，與他一道漫步花園，不疾不徐往外走。</br> 美人環繞，想寵幸誰就寵幸誰，昏君的世界果然過癮。</br> 趙珩沉著臉跟在他二人身后，眉峰壓得極低，整個人像是掛了霜一般。</br> 孫來福領著太監和宮女跟在最后，神情愉悅。</br> 暢音殿就在文德殿后。蘇綰不太清楚平時做什么用，這個殿的位置和現實里一樣，她從來沒進去過，也沒機會進去。</br> 踏入殿內，她漫不經心地看了一圈很快得出結論，這是一個專門用來舉辦宴會的宮殿。應該是為皇帝宴請朝臣和他國使臣時，專門建造的一處宮殿。</br> 夢里的季節和現實一樣，都還未入夏，暮色中吹來的風灌入殿內，說不出的涼爽愜意。</br> 整個暢音殿的規模和文德殿差不多，布置完全不同。</br> 比起文德殿的威嚴和金碧輝煌，暢音殿明顯樸素了很多，殿內的柱子是白色的，地面也白得發光。</br> 蘇綰帶著謝梨廷坐上主位，見趙珩跟了上來臉色卻十分難看，心底升起些許訝異。</br> 趙珩這性子倒是有幾分徐貴妃外甥女的模樣。</br> 在原著中，徐貴妃的外甥女并不喜歡太子趙珩，她嫁入東宮是徐太師安排，也為了鞏固徐家的地位。</br> 嫁入東宮后，她每日每夜都在磋磨東宮的侍妾，跟太子趙珩比賽著殺人。原女主第一世嫁給太子成為側妃，就是被她給磋磨死的，到死都還是清白女兒身。</br> 這夢境若是繼續，她收了越來越多的面首到后宮，不知這夢里的趙珩會不會把他們一個個弄死？</br> 蘇綰正想著，就見趙珩把謝梨廷拎起來丟到一旁，若無其事地坐到她身邊。</br> 她笑了下，并未制止他的舉動，心中卻有些期待這個夢境不要停，期待看到他甘愿為自己折腰的模樣。</br> 蘇綰唇角彎了彎，偏過頭慵懶看向孫來福，“不是安排好了嗎？”</br> “這就來。”孫來福站直起來，抬手擊掌。</br> 林尚書送來的三個伴讀先進入暢音殿，他們都穿得……非常的性感。</br> 第一個先進來的穿著灰色薄紗交領長衫，腰間綁著象牙白鳥紋紳帶，里面沒穿中衣！隔著好遠的距離，都能看到他胸前的風光，風情的要命。</br> 男人騷起來，真的……看不夠。</br> 第二個身上的里衣也是薄紗質地，外邊加了一件月白色直襟長衫，墨發用白玉冠束起，面容清秀。</br> 他抬起頭，一雙瀲滟的桃花眼看過來，目光灼灼。</br> 蘇綰也看著他，心說美人如此妖嬈，當賞。</br> 第三個穿著紅色薄紗對襟長衫，腰間綁著黑色紳帶，一樣的沒穿中衣，底下的胸口若隱若現，一頭如云墨發披散著，淡淡抬頭看她，妖冶而迷人。</br> 蘇綰有種被撩到的錯覺，心跳略快。</br> 這就是當昏君的快樂了，哪怕只是一場夢也是極好的。</br> 三個人一字排開，恭敬行禮，“陛下萬福。”</br> 殿內的燈火影影綽綽，像是給三個美男鍍上了一層柔光，美得如詩如畫。</br> “平身賜座。”蘇綰穩住險些沖出胸口的心跳，擺手示意他們坐下。</br> 這昏君的日子真是神仙一般啊。</br> 可惜只是夢境……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夢到，她現在完全不想醒了。</br> 林尚書送來的六個伴讀就已經帥得各有千秋，不知道韓丞相送來的十二個，會是何等模樣？</br> 三個伴讀相繼落座，殿外又進來人。</br> 走在第一位的男人穿著和伴讀差不多的薄紗長衫，腰間沒有綁著紳帶，走動時衣衫敞開，能清楚看到對方肌肉起伏的胸口。</br> “當”的一聲，趙珩手中的茶杯落到桌上，發出不小的動靜。</br> 蘇綰偏頭看他，“駙馬，可是茶不合口味？”</br> 趙珩斂去驚訝從容搖頭。</br> 蘇綰正回腦袋，也端起茶喝了一口。沒什么味道，不過倒是緩解了喉嚨有些發干的感覺，她晃了下茶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br> 今晚，就選剛剛這位樂師侍寢吧。</br> 他身為樂師，卻有著一身健康性感的淺麥色肌膚，帥得驚心動魄。那腰上的壁壘分明的肌肉，手感一定不錯。</br> 蘇綰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心跳又快了些。</br> 第一個樂師站定，跟著是第二個第三個……一直到十二個全進了暢音殿，下跪行禮。</br> 蘇綰眼神亮起來，挨個端詳一陣滿意極了，“開始吧。”</br> 這些樂師個個都有模特一般的好身材，顏值更是高得沒話說，隨便一個拎出來，都能在現世的娛樂圈靠臉走紅。</br> 由此可見，當朝太子宮中的侍妾，是何等的美艷無雙。</br> 蘇綰想到這，又又一次頓悟了——太子不能人道，所以她才會在夢里成為太子。</br> 那太子還挺可憐的。</br> 然而她在這夢里一點都不可憐。有這么多美男相伴，什么江山不江山的，有人想搶自然就會去守。</br> 蘇綰拉回思緒，殿上的樂師開始演奏。</br> 林尚書送來的三個伴讀互相交換過眼神，下場伴舞。</br> 蘇綰慵懶歪進椅子里，枕著趙珩的肩膀故意逗他，“駙馬覺著這些樂師誰最好看。”</br> 她已經分出來了，最好看的是第一個。</br> 趙珩身體僵硬，波瀾不興的眼眸深處藏著復雜難辨的情緒。</br> “陛下看上的便是最好看的。”謝梨廷起身湊過去，端起茶杯喂她吃茶。</br> “還是梨廷最懂朕。”蘇綰像個被美色所迷的昏君，就著他的手喝了口茶，余光看向趙珩。</br> 他整個人崩得很緊地端坐在座位上，眼觀鼻鼻觀心，像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同類如此沒節操，竭盡所能討好她這個本該在后宅奶孩子的昏庸女帝。</br> 做個夢而已，居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也是很有趣的了。</br> 一曲罷，蘇綰坐直起來招手示意孫來福上前。</br> “陛下有何吩咐？”孫來福弓著背笑呵呵上前。</br> “賞。”蘇綰抬手拍拍他手腕，抬手指向第一個進殿的樂師，“今夜留他侍寢。”</br> 孫來福臉上的笑容擴大，撲通跪了下去，“謝陛下賞賜。”</br> “起來吧。”蘇綰偏頭看向殿上，自己拿了杯茶輕抿一口。</br> 第一個進殿的樂師站起來，走上前露出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恭敬行禮，“微臣蕭云敬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噗……”蘇綰一口茶全噴出去，瞬間嚇醒了。</br> 天還沒亮，院子里的樹發出漱漱的聲響，耳邊隱約聽到驚雷聲。</br> 蘇綰摸黑坐起來，伸手摸到火折子打開點著燈，心跳還亂糟糟的停不下來。蕭云敬就是原著中的男主，太子趙珩的左膀右臂，未來的定遠大將軍！</br> 他怎么也在夢里？</br> 蘇綰緩了緩，懊惱抬手拍自己的腦袋。夢境影射原著，自己在夢里的身份是太子趙珩，當然會見到男主了。</br> 不該這么吃驚的，選他侍寢又怎樣，在現實里她連原女主都見不到，怎么跟她搶男人。</br> 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夢到這個夢境，太遺憾了，蕭云敬的身材簡直是自己的理想型。</br> 蘇綰長吁短嘆一陣，心跳慢慢恢復正常的頻率。天空劃過一道耀眼的閃電，屋里被照得亮，下一瞬便驚雷陣陣。</br> 她吐出口氣，爬起來去把窗戶關上，穿好衣服披上蓑衣拿起雨傘，點了燈籠去陳良妃院里。</br> 陳良妃那屋倒是不漏雨，但每次打雷下雨她都會驚醒，得去看一眼。</br> 進了陳良妃院里，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整個院子亮如白晝。</br> 蘇綰看到陳良妃穿著一身白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差點沒被她給嚇死過去。</br> “良妃娘娘？”蘇綰把雨傘夾到腋下，提著燈籠小跑過去，“馬上就要下雨了，快回屋吧。”</br> “本宮看到鬼了，她說她要去找徐妹妹讓本宮給帶路。”陳良妃站起來，暗暗攥緊了手中的紙條，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她，“你幫本宮帶她們過去。”</br> “娘娘你先回屋，奴婢一會就帶她們去。”蘇綰低下頭默默翻白眼，“她們要住下嗎，要不要奴婢安排房間給她們？”</br> 裝瘋就算了還沒事就拿鬼嚇唬她。</br> “不必了。本宮自己會安排。”陳良妃有些氣悶。她怎么神鬼不驚的，不管自己怎么試探，蘇綰都不怕。</br> 蘇綰見她肯合作，悄悄松了口氣。</br> 送陳良妃回房照顧她躺下，蘇綰去關了窗戶，留了燈沒滅開門出去。</br> 驚雷再次響起，風也大了許多。</br> 陳良妃等了一會爬起來展開手中的紙條。這是李順送來的，信上說，太子從福安寺回來便忙于處理北境的戰事，都不怎么睡覺，不過在福安寺時，他陪梁淑妃閑聊倒是說過，最近睡得不大好。</br> 她仔細地把每個字都看了一遍，起身去點著紙條燒了，若有所思坐下。</br> 睡得不大好，是因為夢到了蘇綰但不知人在何處嗎？</br> 后宮的宮女和妃子無數，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根本不會在意小小的宮女，何況是冷宮的宮女。</br> 即便想找人，也無從找起。</br> 陳良妃琢磨一陣，心底又升起希望，拿出筆墨給李順回信。她這幾天冷靜想過，只要太子還活著徐貴妃就不可能封后，前皇后是怎么死的，沒人比太子更清楚。</br> 她得盡快想法子，讓蘇綰和太子見上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