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把丘丘送到的時候,丘丘一聞到沈岱的信息素就開始咿呀地叫,被沈岱抱在懷里后,一對琉璃珠般的眼睛直直地望著爸爸,好像少看一眼人就會消失,慢慢地,眼中蒙了一層水霧,嫩紅的小嘴也扁了起來,看上去委屈極了。
沈岱又心疼又自責,在他臉上親了好幾下,柔聲輕哄著。
瞿夫人在一旁摸了摸丘丘的臉蛋:“丘丘乖,乖寶寶真可愛。”她眸中閃動的情緒是復雜的,丘丘讓她不停想起幼時的瞿末予,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知道丘丘的信息素等級也是S級后,她覺得父子倆長得越來越像了,還有那能吃能睡、小牛犢一樣的體格,和喜惡分明、偶爾表現出來的小心機,很多地方都和瞿末予小時候如出一轍。
她現在看到丘丘有一點不適,就會心疼,當年她是怎么忍心那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只要一想到這些,她就難受極了。
沈岱嗅了嗅丘丘身上混合著燕麥沐浴露和奶味兒的體香,溫暖的氣息能暫時撫平人生的褶皺,沈岱感到身體又獲得了一些力量。
瞿夫人說道:“阿岱呀,你們就先住在這里,這里離公司也近,你中午完全可以回來吃午飯和午休,這樣丘丘也不會白天見不到你?!?br/>
“好?!边@樣的安排對他和丘丘來說都是好的,雖然并沒有脫離瞿家的勢力,但至少不必惴惴不安地和瞿末予住在一個屋檐下,想到瞿末予,他欲言又止。
“你放心,他沒有這里的密碼?!宾姆蛉擞檬种笓芘鹎痤^頂的絨毛,柔軟的就像小奶貓的腹毛,她淡道,“我可能攔不住他想過來,但你可以不給他開門。”
沈岱倒沒有過多的擔心,因為擔心是多余的,很少有什么事物能真正阻攔一個頂級alpha。
周一去上班的時候,沈岱在后頸貼了雙層的信息素貼紙,又加了一張膏藥貼,白榆的氣味原本就逐天在減淡,現在完全被藥味兒掩蓋了。
他到研究所的時候,發現氣氛比起他剛回來的時候,變得更不一樣了,他在部分同事的言行里嗅出了討好的意味。
瞿末予和周曉初取消婚約的新聞并沒有什么社會性的熱度,畢竟瞿末予是個企業家,不是明星網紅,股價雖然有一定影響,但幅度不大,屬于正常調整的范圍,財經圈更多的關注點在于瞿家利用周家促成和X行的合作,如今婚事告吹了,這一手多少有點過河拆橋的味道,會不會影響那筆融資。
而星舟集團內部自然是將沈岱定為了八卦的焦點,從兩年前倆人傳出緋聞,到沈岱突然請了一年多病假后又突然回歸,并盛傳已經給瞿末予生下了一個alpha兒子,接著瞿末予主動送午飯示好,并解除了婚約,這一系列的故事連起來就是一出精彩的豪門大戲。之前背地里拿沈岱做笑料的,眼看著沈岱真有可能“入主東宮”,不免也動了別的心思。
沈岱已經做了很多準備,但還是被這種詭異的氣氛搞得心神不寧,一上午又是大多時間躲在辦公室里度過的。
中午的午休他沒有回家,雖然很想丘丘,但他也希望丘丘能一步步降低對自己的依賴,更重的是他得去看看姥姥。
姥姥也很惦記丘丘,但不同意沈岱把孩子帶醫院來,吃飯的時候幾次詢問自己要幾天才能出院,沈岱不忍告訴她實話,只好安慰她說快了。
沈秦今天表現得格外慈愛體貼,不但沒有向往常一樣明里暗里勸他找瞿末予要錢,還主動關心起丘丘和他的工作,并保證自己會照顧好姥姥,讓他不用擔心。
沈岱對沈秦太了解了,這種反應無疑就是他那些態度微妙的同事的放大版,以為自己真的要攀上高枝了。沈岱不拆穿,對沈秦的試探也避而不答,陪姥姥吃完午飯就走了。
局外人總是透過種種現象揣測真相,其實不過是將真相梳妝打扮成他們想要看到的模樣,而身在局中之人,歷經了所有的真相,依然什么都看不清。Xιèωèи.CoM
沈岱已經無力去想他們之間的種種,他就像是掉入泥沼之人,起初還想爬上去,可越掙扎就陷得越深,他只能放棄自救,隨命運沉浮。
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幾天,期間只有瞿夫人來看過一次孩子,瞿末予沒有動靜,可越是如此,沈岱心里反而越忐忑。
這天晚上,沈岱正在給丘丘洗澡,丘丘躺在小青蛙洗澡盆里,歡快得一直蹬腿,把沈岱前襟都弄濕了。
保姆在一旁笑:“四個多月的孩子這么有勁兒,可真少見,你看那小腿兒,跟小肉杵子似的,以后得多高的大個兒呀?!?br/>
沈岱抓著丘丘的腳腕,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逗得丘丘咯咯直笑,他也跟著笑了,似乎也只有面對孩子的時候,他能獲得片刻的放松:“好了,不玩兒了,一會兒又該興奮得不睡覺了。陳姐,毛巾遞給我?!?br/>
沈岱剛給丘丘擦了一半,門鈴突然響了。
陳姐隨口說道:“這么晚了誰呀。”她就要去開門。
沈岱突然預料到了什么,他忙道:“陳姐?!彼弥碜返搅丝蛷d,把毛巾遞給陳姐,“麻煩你給丘丘擦,擦干了就抱去睡覺吧,我去開門?!?br/>
“哦,好?!?br/>
沈岱走到門口,從貓眼望出去,果不其然是瞿末予,他猶豫了很短的時間,就打開了門。
瞿末予似乎是沒料到這扇門會這么容易打開,他手里提著一個色彩艷麗的禮物盒,直愣愣地看著沈岱,顯得有幾分滑稽。
沈岱的臉上沒有情緒,就連眼神都是平靜。當一切抗爭都是徒勞,沉默就是最后的選項。
瞿末予莫名感到有些緊繃,他將手里的東西遞過去:“給丘丘買的,我看書上說,他現在要練習抓取。”
沈岱接了過來,那是一組毛絨玩具,幫助三到六個月的嬰兒學習抓東西的拔蘿卜游戲盤。他很難想象穿著六位數的定制西裝的瞿末予會拎著這樣花里胡哨的東西出現。
瞿末予順勢就要進屋,可一只皮鞋剛跨過門檻,他就頓住了,小心翼翼地看著沈岱:“阿岱,我可以進去嗎。”
沈岱正要找機會和瞿末予聊白向晚的事,此時只能讓他進來。
得到沈岱的首肯,瞿末予眼前一亮,他沒想到真的可以順利進屋,擦身而過時,他瞬間提高信息素的感知能力,嗅到沈岱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那該死的臨時標記的氣味,頓時心情大好。這幾天他早已經按捺不住想來見沈岱,卻又怕聞到沈岱身上的信息素會受不了,只好忍著。
瞿末予一進屋就掃視了客廳一圈,沒有看到丘丘,他頓時松了口氣。不是他不想見自己的兒子,他只是怕自己之前好不容易在那小子面前建立起了一點信任,那天沒控制住釋放了信息素,恐怕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更糟糕。他問道:“丘丘呢?”
“睡覺了。”
瞿末予想去看看,但又退怯了,要是把那小子弄醒了,沈岱又該怪他:“嗯,讓他睡吧。”
沈岱把玩具放到了桌上,站在離瞿末予不遠不近的地方,等著他說話。
“阿岱?!宾哪┯栎p聲道,“對不起,我食言了,我那天沒有忍住,我被白……”他甚至嫉恨到不想提那個名字。
沈岱低聲說:“我也想和你聊聊白教授的事?!?br/>
瞿末予皺起眉:“聊什么。”
“那天白教授的出現是一個意外。我拜托小蝶來照顧丘丘,她看到我的樣子好像生病了,一緊張就把她的老師叫來了,白教授只是出于好心幫了我?!鄙蜥返难劬粗孛妫斑@是我對這件事的解釋?!?br/>
不需要沈岱說,瞿末予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但事情的經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白向晚臨時標記了沈岱,重要的是他的omega染上了別的alpha的信息素。他心臟恨跳了了幾下,心頭火氣,但還是克制住了,他沉聲道:“所以呢?!?br/>
“這件事之后,我們不會再有什么來往了。白教授是個難得的人才,希望你不要在公事上為難他?!?br/>
瞿末予咬了咬后槽牙:“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彼袧M肚子的話想向沈岱傾訴,沈岱卻一張嘴只提白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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