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兒的身體被碾成了兩半,下半身隨著那輛大卡車撞向了一旁的山壁燃燒了起來,隨后便同那大卡車一起被燒成了焦炭。
狗蛋兒竟然死的這么的慘,身為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我,在得知了這個噩耗之后,差一點兒跌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腦子里全都是狗蛋兒死時候的慘狀。
按照村子里的規矩,死去的人要在家中擺靈堂三天,到了第四天才能夠下葬,也是說這一次我要待上四天的時間。
由于是橫死,狗蛋兒的靈堂布置的十分的簡單,除了一張照片是一口黑漆的棺材,其他的什么都沒有了,連那念經超度亡魂的和尚都沒有請一個。
轉眼間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明天一早要出殯下葬了,因為是狗蛋兒生前最好的朋友,我和二狗子幾個人擔負起了守靈的職責,從早到晚從未間斷過。
到了第三天,前來吊唁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狗蛋兒的父親見沒什么人了,便勸我們歇歇,可是也在這個時候,竟然又有人前來吊唁了……
“有客到……來賓帶上堂……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屬答禮……”
因為跟狗蛋兒從小玩到大,所來吊唁的人我基本都認識,是不知道名字肯定也是見過幾回的,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是一個生面孔,也不知道這個人跟狗蛋兒是什么關系。
因為是個生面孔,我不禁的多看了那個男人兩眼,此人雖然是來吊唁的,但是在他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兒的悲傷之色,相反的眉宇之間卻隱約的透著股殺氣,這讓我的心顯然是一驚。
吊唁完之后,那個男人轉身的離開了,但是在他走出門口的那一刻,他卻忽然停頓了一下,他轉過了頭來看向了我,他看我的那眼神中竟是滿滿的殺意,不免的讓我后脊梁一陣的冰涼。
終于到了第四天,狗蛋兒因為和當初那個大妮一樣都是橫死的,所以葬禮十分的簡單,很快便結束了。
回來好幾天了,一直也沒回家里去看一眼,如今要回縣城了,所以我打算臨走之前回那所住了二十幾年的家去看一眼。
家里一切都沒有變,還是老樣子,只不過上面都落上了一層薄薄的浮灰,但是令我不解的是,地面上卻有很多雜亂的腳印,這分明是有人進來過。
是爺爺他老人家回來了嗎?不,不會的,如果是爺爺回來了的話,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的,那么這誰的腳印呢?
正當我望著地面上的腳印發著呆呢,忽然身后傳來了一陣的腳步聲,我猛的轉過了頭去,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六嬸家的大丫。
“沒見你走,知道你在這兒呢,走吧,我娘包了餃子,吃完了再走吧。”大丫笑著說道。
聞言我點了點頭回道“嗯……行,大丫你先回去,我再待一會兒再過去……”
“還待什么,空屋子有什么好看的,餃子都已經煮好了,趕緊的走吧。”說著大丫拉著我的胳膊朝屋外走去。
剛走到屋門口,耳邊忽然傳來了“嘩啦嘩啦……”的聲音,聲音是從頭頂傳來的,我抬頭望了望見還有灰層不斷的向下落著。
“這么大的動靜,初八,你家這棚頂有大耗子掐架啊。”大丫隨口的說道。
“不,耗子掐架不會這么大聲的,不好……危險!”那聲音越來越大,落下的灰塵也越來越多,多的竟然帶下來了一大塊兒的墻皮。
我一看不好,這房子是要塌的節奏,當即我拽著大丫從屋子里沖了出去……
我前腳剛一邁進院子,身后傳來了一陣的巨響,我和大丫沒敢往回看,那么站在原地死死的閉著眼睛,只感覺有無數的小石塊在擊打著我的身體。
聲音停止了,眼前起了一層很重的灰霧,但是我還是能夠看清,我和大丫剛剛所處的屋子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堆的廢墟了。
我傻了,住了二十幾年的家竟然說塌塌了,毫無一點兒的征兆,要不是大丫強行的拽我走的話,恐怕此時我已經被埋在里邊了。
“這是怎么了,好好的房子怎么塌了呢?”一旁的大丫嚇的臉兒都白了。
見狀我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心說如今家都沒有了,看來我是想留下來也是不可能的了,也不知道等爺爺他老人家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家變成了這個樣子,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不經意間,我在前方不遠的山頭上看到了一個人影,雖然離得遠看不清,但是我肯定那個人是在看向這邊的。
“初八,你看什么呢,趕緊走吧,嚇死俺了。”大丫說道。
我忙指著對面的山頭對大丫開口說道“大丫,你看對面的山坡上有人在看咱們。”
“哪有人啊?初八,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大丫拽著我走。
的確,當我再次看向那個山坡的時候,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了,所剩下的只有一個空蕩蕩的山頭。
家都沒了,我還哪有什么心情吃餃子了,剛才吃灰已經吃飽了,在六嬸家洗了把臉之后便踏上了會縣城的路。
這一次,只有二狗子一個人來送我,原本毛闖子兄弟兩個也要來的,但是無奈毛二闖得了重感冒,毛闖子便留在家里照顧起了他這個弟弟。
從我回來之后一直沒有見到過毛二闖,聽毛闖子說毛二闖一直在家里躺著吃藥,本想著找個空去看一下的,不料竟然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如今都要走了竟然也沒能去看毛二闖一眼。
我問二狗子毛二闖現在怎么樣了,二狗子告訴我說吃了藥躺了幾天已經好多了,說是是渾身發冷,聽二狗子這么說我也放心了,感冒是這樣的癥狀,吃點藥好了,再不行打一針,沒什么大不了的。
上了開往縣城的小巴,我從車窗探出頭去,對著二狗子揮手告別,可也在我伸出去手的那一刻,竟然看到二狗子的身邊多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最后一天前來吊唁的那個男人。
他的眼神中依舊是滲透著重重的殺氣,但是他的嘴角卻是上揚的,此時的他正和二狗子一起對著我不住的擺著手。
我使勁兒的揉了一下眼睛,當我再次看二狗子的時候,那個男人竟然消失了,只有二狗子一個人,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回到了老宅子,我拖著疲憊的身軀一頭栽倒在了床上,等到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已經是漆黑一片了,沒想到我這一覺竟然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間過去了,此時已經是夜里九點多了。
這一整天是一點兒的東西都沒有吃過,此時的肚子已經在向我抗議了,我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出了老宅子,希望這么晚了能夠找到一家還沒有關門的飯館。
好在街邊還有一個擺路邊攤的沒有收攤,我便要了份餛飩坐下吃了起來。
剛吃了沒兩口,一輛銀灰色的寶馬i8飛快的從我的眼前疾馳而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呢,緊接著又是一輛黑色的奔馳e30開了過去,轉眼間兩輛車便在我的視線中消失不見了。
“剛剛開過去的那兩輛車不是阮家兩位公子的車嗎,唉,老子出了事,也難怪他們開的那么快了。”地攤老板隨口的說道。
我本以為阮紫楓和阮紫杉這哥倆大晚上的無聊,在這飆車呢,也沒怎么當回事兒,可是聽地攤老板說是阮光耀出了事,當時我的心咯噔一下。
忙對著一旁的地攤老板開口問道“老板,你剛才說什么,你說阮光耀出事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聽說從市里回來的時候,車翻進溝里去了,現在人還在縣醫院里呢,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唉,有錢又怎么樣,這災難來的時候,該躲的還是躲不過去。”地攤老板感慨道。
一聽到車翻溝里了,當時我一高蹦了起來,也沒管地攤老板被沒被我這一舉動嚇到,扔下了餛飩錢拔腿直奔縣醫院狂奔而去,要知道阮紫月可是和阮光耀一起同去的,車都翻了……阮紫月還能好的了了嗎。
“請問姓阮的住哪間病房?”我開口對吧臺的護士問道。
“三樓三零六……”護士道。
問了病房的號碼之后,我一路狂奔到了三零六號病房的門口,想都沒想推開門沖了進去……
房間里阮紫楓和阮紫杉站在兩旁,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而在二人面前的病床上,則躺著一個扣著氧氣罩看上去十分虛弱的男人,那男人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樣子,想必這個人便是阮紫楓和阮紫杉的父親阮光耀了。
“臭小子,誰讓你進來了,還不趕緊滾出去。”阮紫楓對著我吼道。
“大哥,小點聲,別擾到咱爸。”一旁的阮紫杉隨即的開口對我冷冷的說道“你也看到了,我父親現在還在昏迷當中,所以請你趕緊的離開。”
“我是想問問你們,阮紫月她現在在哪兒?”我有些激動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