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雷越跟時凜之間的不合由來已久,只是時凜從來沒將他放在眼中,每次見面火.藥味總是少不了的。
這眼看著拿老子毫無辦法,轉(zhuǎn)而去為難兒子,還是個omega,實在有些失了風(fēng)度,但偏偏他說的又沒錯。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如果隨隨便便打破卻不用受到任何懲罰,那這軍隊也只會變成一盤散沙,誰都能做自己的主了。
“你說是不是啊?鐵面無私的時凜將軍?”雷越直勾勾盯著時凜,下巴微揚,滿滿的嘲諷和挑釁。
永遠這么一幅清高淡漠萬事不關(guān)系的樣子,那你兒子呢?
“有錯,自然該罰,”時凜淡聲道,“按照軍規(guī)處置。”
一字一頓無比清晰,沒有半點猶豫,似乎毫不關(guān)心時易會遭受什么,也不想為他求情。
雷越微微瞪大眼,視線在他和時易臉上來回掃過,眼底的諷刺更濃了。
哈,不過想想也是,都舍得把他扔進那么一個狼窩了,看來也沒有多心疼。
果然,像這樣的家伙,從來都只在意自己罷了。
“我覺得……”倒是一旁的歐柏涵有些猶豫,“雖然時易確實是違背了命令,但是結(jié)果是好的,帶回來的消息也非常重要。軍規(guī)處置什么的……他畢竟是個omega,不如……”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時易自己打斷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更何況是部隊?錯了就是錯了,任何處罰我都認,在這里的只有軍人,不分什么omega還是alpha。”他斬釘截鐵道,明明是一張年輕得甚至有些稚嫩的臉蛋,但神情卻是意外地堅定。
沒有半分嬌弱的感覺,甚至忽視掉那張過于漂亮的臉蛋,讓人有些難以相信這竟然是個omega。
他身上那種銳利的氣勢,實在是令人沒法跟腦海中固有的印象聯(lián)系起來。
這就是時家的家教嗎?
歐柏涵一愣,倒也沒有生氣,看了看時凜那張萬年不變的冷淡臉,有些無奈又欣慰地嘆了聲,“哎……行咯,我老頭不插嘴,你們先回去吧。”
歐柏涵老好人般的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接著道,“對了,那個……那個江逐是吧?你留一下。”
于是所有人都次序井然地出了會議廳,時凜穿過一條走廊,還是微微頓住腳步,往后看了一眼。
時易出了大門,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靠在了墻上,閉目寧息,似乎是準備等江逐一起走。
時凜定定地看著這個許久都沒有好好打量過的孩子,雖然所有關(guān)于他的信息都會定時發(fā)過來,但終究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關(guān)心來。
而剛剛在會議室里,他察覺到了時易身上,不一樣的氣息。
雖然同為alpha,他聞不到江逐的信息素,但他卻能感受到這兩個孩子間的氣息變化,融洽得過分了。
作為一名有妻室有孩子的優(yōu)質(zhì)alpha,他當然明白這種變化是因為什么,但是江逐的身份……
時凜嘴唇微抿,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
“你別緊張,也別當我是元帥,咱們隨便聊聊。”歐柏涵笑呵呵的看著江逐,即使身上穿著板正的軍裝,胸.前的勛章更是多到能閃瞎眼,但他看起來卻更像是個儒雅的學(xué)者,充滿了歲月沉淀后的智慧與通透。
讓人生不出半分惡感來。
他年輕時也是鐵血將軍,可隨著年紀增長,少了幾分銳利,多了幾分包容與寬和,也因為他的功勞實在太多,影響力又大,才能穩(wěn)穩(wěn)壓著下面幾個不那么安分的將軍。
四位將軍并上一個元帥,但之前可是三名元帥六位將軍的盛況,已經(jīng)到了這個位置,誰不想再往上爭一爭?
更何況賀銘元帥自爆,戚霽元帥被蟲子偷襲精神力受損陷入昏迷,這么多年都沒能醒過來,等于是個透明人了。
江逐坐在他對面,神色是慣常的冷漠,絲毫沒有半分所謂的緊張,歐柏涵也不覺得尷尬,溫聲道,“我知道你寧愿自己受罰也要從第一軍團轉(zhuǎn)到第七軍團的事,其實你的資料我看過,小朋友實力不錯,前途很光明,我也一直有關(guān)注你,所以,是為了那個孩子,對嗎?”
這話雖然是疑問句,但已經(jīng)是肯定的語氣了。
說到這里,他的語調(diào)微沉,神色也有所變化,說不上興師問罪,但顯然也有幾分不理解。
畢竟一個alpha追著一名omega跑,就從來沒有這樣的事,甚至還為了他自毀前途。
“非常感謝您的關(guān)心,”江逐道,“這只是我自己做的決定,跟他沒有關(guān)系。”
歐柏涵的神色稍稍嚴肅了幾分,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要跟他好好講講道理,“我能理解你想要保護他的心情,但你有沒有想過,作為一名alpha,是應(yīng)該做出一番事業(yè)的。”
歐柏涵以一個過來人,甚至是一個長者的身份,諄諄教誨道,“只有絕對強大的實力,掌握足夠的權(quán)利和地位,才能更好地保護你喜歡的人,不是嗎?”
江逐靜靜地聽著,沒有接話也沒有反駁,直到聽到了這句,才微微挑眉,“保護?”
他搖了搖頭,“不,他不需要人保護。”
歐柏涵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說誰?
時易嗎?
可他到底是個omega啊……
“您不了解他,”江逐自顧自道,“他比任何人都強,他不需要誰的保護,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
江逐的眼神微緩,輕聲道,“他從來都不是弱者。”
所以我只要看著他,陪著他就好。
歐柏涵沉默了一瞬,眉心微蹙,似乎想再勸些什么,但又礙著身份不好開口。
畢竟能說那些話,已經(jīng)是因為他惜才之心了,更多的就不合適了。
歐柏涵有些惋惜地輕嘆一聲,帶了幾分看著不懂事的晚輩的責(zé)備,揮揮手讓他出去了。
到底是年紀輕所以才會顯得格外單純,等他以后成長了就會明白,只有那些切實握在手中的才是最有用的。
哪有整天跟在一個omega身后給他當手下的說法?
江逐推開門,時易也正好睜眼看過來,“走吧。”
說完,也沒有問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兩人一前一后地離開了。
彼此間沒有任何交流,氣氛卻是非常的平和融洽。
剛剛對他的處分下來了,降職,加訓(xùn),還有小黑屋。
隊長的位置由江逐暫代。
等他回了軍團,偏偏還天空不作美地下起了雨,時易也沒什么矯情的,換了訓(xùn)練服之后,直接就開始加倍訓(xùn)練。
陳勇等人頂著大雨,看他一圈一圈地跑著,各種令他們都感覺有些腿肚子抽筋的訓(xùn)練一樣接一樣得上,偏偏上面還派了人來監(jiān)督,哪怕任何一個動作不到位,都會被要求重新計數(shù)。
而且他大概是得了什么指令,似乎是想給他一個足以銘記終生的教訓(xùn),看得格外嚴,完全沖著折磨人去的。
“散了散了!都圍在這像個什么樣子!”他替時易喊口令喊得高興,卻又覺得好像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都惡狠狠的,轉(zhuǎn)身一看整個小隊的人都圍在他身邊,盯著他的眼神極為不善。
但根本沒人聽,雨越下越大,甚至已經(jīng)有往傾盆大雨轉(zhuǎn)化的趨勢,可整個小隊的所有人都聚集在這里,集體陪著淋雨,看他的神色更是恨不得將他狠狠揍一頓的模樣。
那人渾身一僵,只覺得毛骨悚然,想來要不是他算是上面派來的,等會還能不能自己走出去都難說,原本囂張的氣焰收斂了許多,連帶著聲音都輕了不少,甚至漸漸被磅礴的雨聲和雷聲遮掩住,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一時得意忘形,竟忘了這第七軍團的人都是刺頭呢?
所有人陪著,眼睜睜看著時易一個人接受懲罰,絕對超量的體能訓(xùn)練之后沒給人喘口氣的功夫就被趕去了小黑屋。
里面沒有光線,沒有水,沒有營養(yǎng)液,甚至悶熱又潮濕,能讓人不停地流汗直至虛脫。
連著好幾天的小黑屋,外面的人從來沒有間斷過,江逐是從頭守到尾的,而剩下的人也都無心訓(xùn)練,本來時易不在,也沒人會考校這個,所以除非有急事,基本也都等在外面,片刻不肯離開。
三天過后,時易的懲罰終于結(jié)束了,腳步虛浮,每根頭發(fā)絲都變得粘膩潮濕,似乎隨時能滴下水來。
雖然形容無比狼狽,但他的眼神卻依舊堅韌且銳利,伸手半搭在江逐伸過來的胳膊上借力站穩(wěn),朝眾人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怎么都圍在這?是不是偷懶了?”
“隊……隊長……你沒事吧?”陳勇等一眾糙漢子看著,都有些忍不住心酸,嘟嘟囔囔著抱怨,“明明是因為你的果斷,他們才能及時得到這么重要的情報,不然一顆導(dǎo)彈下去,屁都不剩!憑什么還罰你?還罰得這么重……”
“做什么這個表情?”時易扯了扯嘴角,“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受罰不是理所應(yīng)當?shù)膯幔俊?br/>
“是我違抗命令在先,這種話以后不準說了。”他又嚴肅了臉色叮囑道。
“可是……”陳勇他們不服,還想說些什么。
“還有,我已經(jīng)不是隊長了,”時易搖了搖頭,“這點要注意,以后別叫錯。”
不知道是真的有人鐵了心要整死他,還是就那么恰巧,甚至沒給他休息的機會,新的命令就下達了。
是掃蕩任務(wù),即刻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