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看起來又像是一個天真無害的小孩子，好像剛才那些話不是從他的嘴里說出來。
    可夜玄霆并沒有聽錯，他死死抓著少年的手，緩緩從地上站起身，目光透著幾分審視。
    “你是這圣山真正的圣主嗎？”
    少年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夜玄霆，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問題，而是反問：“為什么對你沒用？”
    夜玄霆垂下眸子，很是耐心的解答了他的疑惑。
    “因為我早就對你有所防備，在你動手的時候，稍微偏移了一些
    少年聽到這個回答，驟然間瞪大雙眼。
    “怎么可能，我從來沒有暴露過任何一點異常……”
    夜玄霆輕聲笑了一下。
    “阿嫵偷偷告訴過我，真正被關在山中，成為實驗體的人，是什么樣的狀態，而你當時那種情況，根本不對
    少年歪了歪腦袋：“哪里不對？”
    夜玄霆不緊不慢的為他解惑，雙眸微微瞇了起來。
    “她說，會被綁住手腳，不能動彈分毫，沒有自由不說，每時每刻都要忍受蠱蟲啃食身體血肉的痛苦
    “那也可能，是我本身就與其他人不一樣
    夜玄霆點點頭。
    “確實不一樣，我們見到你的時候，雖然你偽裝的很好，好像很長時間沒有人和你說話交流的樣子，甚至還說自己靠著吃蠱蟲為生，被困在那里不得自由。
    可是，我和阿嫵在那尸骨的身上找到了一枚一模一樣的鑰匙，而宮殿里的東西，你又十分熟悉，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把鑰匙的存在，既然有鑰匙，又為什么甘愿被留在山洞的棺材里，不離開？”
    少年怔住了。
    不過他咬了咬唇角，抬起頭認真道：“那……也可能是我根本就不認識鑰匙，從來沒有出去過……”
    夜玄霆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一開始，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你表現的太好了
    少年歪頭，不解：“我太好了……有什么問題？”
    “為我們引走追兵，寧愿犧牲自己，差點兒被蠱蟲啃食掉一身血肉……為了能夠從山洞之中離開，苦苦哀求我們，甚至還主動將自己的藥分給小洛兒，對了……那藥之前一直都在圣主手里，你又是從哪里找出來的？”
    少年沉默了一下，隨后露出了一點兒笑容。
    “我以為我那樣做，你們會信任我，會想要收留我
    夜玄霆低垂著眸子看著他，少年個子不高，看起來大概十歲左右的模樣，滿臉的天真稚嫩，樣貌也是極為清秀好看的。
    尤其是那頭白發，配上他蒼白的肌膚，和淺色的瞳仁，更有一種脆弱之感。
    讓人很想要好好的呵護他照顧他。
    這也是少年一開始帶給他們的絕對欺騙性。
    從一開始對他產生懷疑，再到同情，再到因為他救了他們而相信他，這個過程看起來很順利，但是里面卻存在了很多的巧合。
    少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夜玄霆很用力，很怕他逃走。
    他低聲道：“我本來打算將你抓住，然后將姐姐和小洛兒留下來的，你在這里，她肯定也愿意上山……”
    頓了頓，少年再次抬起眸子，目光注視著夜玄霆的雙眼。
    這個孩子看起來像是山間的精靈，可是卻無比可怕，掌握著偌大一個圣山，更可能是圣山背后真正的主人。
    也許，所謂的老圣主，又或者是圣山的歷代圣主，全部都是他手心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一想到這一點，哪怕是夜玄霆，看著他的目光和眼神，都不由得透出一抹警覺和審視。
    夜玄霆道：“圣山變成這個模樣，是你指使的嗎？”
    少年看了一眼周圍的一草一木，開口道：“我說不是，你信嗎？”
    夜玄霆垂下眸子：“不信
    少年：“……”
    “既然如此，你還想讓我說什么？”
    夜玄霆淡淡道：“給你一個留下遺言的機會
    少年臉上露出無語的表情。
    不過他最終還是開口道：“我活了很多年
    這一句話，讓夜玄霆的眼神出現了一抹細微的變化。
    “具體是多少年？”
    少年想了想：“記不清了，大概一百多年吧，你看我的頭發，白的，不是天生的，之前我比說的那些，都是騙你們的
    這話讓夜玄霆有些許的無語。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少年從一開始就在騙人，他也就見慣不怪了。
    “繼續說
    “反正我有意識以后，就被圣山上上任老圣主給收養了，他親手給我打早了那口價值不菲的冰玉棺，讓我能夠保持身體不會出現腐爛，還要不斷用蠱毒來養身體，所以我吃蠱蟲不光是為了飽腹，而是為了活著
    他的語氣頓了頓。
    “至于我究竟是什么東西，我也不知道，也許我本來就不是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夜玄霆也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人真的可以長生不老。
    靠著一身劇毒來延續壽命。
    少年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來。
    “圣山之前比現在更加可怕，那些人都是老圣主抓來的奴隸，還是老圣主死了之后，我提議讓上一任圣主改變一下管理那些人的方式，他才讓那些普通人有了點兒繁衍和活下去的希望……”
    夜玄霆并沒有懷疑這少年的話。
    因為現在兩人已經算是徹底撕開偽裝了，就算藏著掖著，也不至于在這點兒小事上說謊。
    “上一任圣主在得知自己壽命所剩無幾之后，便發了瘋，一直都想要從我身上找到長生不老的辦法，然后我就告訴了他一個……”
    夜玄霆聽到這里，瞬間瞇起雙眼。
    “什么辦法？”
    少年輕笑了一聲，眼眸之中劃過一道嘲諷之色。
    “這圣山之內有一本禁書，上面有一種換魂術，然后，他不知道的是，那本書我早就看過了，后面的換魂術，是我偷偷瞞著別人，自己寫上去的，根本就是假的……”
    夜玄霆：“……”
    看著這少年的笑容，夜玄霆忽然為上一任圣主在心里默默燒了一炷香。
    這小子哪里是個年輕的小少年，根本就是個成了精的老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