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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功司提前一千余年橫空出世，又關(guān)乎眾官員的切身利益，更是程墨第一個施政方策，不僅聚集所有文官的目光，就是武將、勛貴們也密切關(guān)注，甚至京城周邊的地方官，聽說這一新政后，也忐忑不已，誰知道這條政策以后會不會推廣開來，跟官字沾邊的，都要評一評，來個擇優(yōu)去差？
    知道劉詢用這樣溫和的方式清除死硬派的，只有程墨和武空兩人，武空得了程墨提點，廢噎忘食幾天，總算把標準做出來了。
    怎樣算優(yōu)，怎樣算差，怎樣是中，總得有跡可循嘛，要不然怎么安文官們之心？各衙門官職不同，評選的標準自然也不同，虧得武空出身勛貴，自小受的是接班人的培養(yǎng)教導(dǎo)，京官的品級職能那是從小熟記在心的，這時把精力放在標準上，總算事半功倍。
    這份標準，重點“照顧”了那些必須被撤被貶的人，武空有顧慮，擔(dān)心會成定例，對以后的官員不公。程墨道：“下屆再改回來就是了，我們這不是摸著石頭過河嘛，有些微差池也很正常，誰敢說什么？”
    三年評一次，下一次評選是三年后，那些被撤的官員早就成昨日黃花啦，誰還記得他們？嚴厲的標準稍稍改寬松一些，只會更受歡迎。
    武空一想也是，基調(diào)就這么定下來。程墨修改確定后，武空上書皇帝，請求以此標準評選。
    消息靈通者得知，松了口氣，有規(guī)則可循就好。
    那些急吼吼跑去送禮，又被拒的官員中，拿著送不出去的禮物，或是著急忐忑，或是焦躁不安，也有個別脾氣不好又覺得一定會被擼的，已經(jīng)糾集了人，準備待下崗名單公布，便和武空來個魚死網(wǎng)破，沒想到，名單沒出來，倒是皇帝以下詔的形式，把這份標準公之于眾了。詔書上特別說明，先在文官中實行。
    文官們對號入座，再就關(guān)心的人逐條對比一番，自己是去是留，大多心中有數(shù)。考功司在武空的帶領(lǐng)下，開始有條不紊地運作，為每個官員打分。
    這時，那些自我估計在中差之間徘徊的官員攜重禮再次上吉安侯府的門，依然吃了閉門羹，于是轉(zhuǎn)而到丞相府送禮。
    狗子已養(yǎng)好傷，神氣活現(xiàn)出現(xiàn)在大門口，打著官腔，把那些送禮者一概拒之門外。不過，一來一往的對答中，狗子還是收了不少好處的，人家小匣子塞到自己手上，不收就太不講人情了嘛，狗子是很通情達理的。
    程墨政務(wù)繁忙，卻還是把一部份精力放在考功司的運作上，武空送上來的報告他都認真看了，有時還會在腦中把這個官員的作為細細捋一遍。雖說成立這個新衙門的本意，是為了讓對劉詢有異心的人離開朝堂，但若真有才學(xué)不足以勝任的官員，也會借此清除出官員隊伍，絕不手軟。
    如此過了兩天，這天下午，程墨剛把武空送來的報告看完，挑出兩個有疑議的官員讓武空重新核評，安國公氣呼呼來了。
    張清即將任丞相長史，眾兄弟已在醉仙樓為他慶賀過，張清被灌得酩酊大醉。現(xiàn)在就差一封舉薦信，走完這道手續(xù)，張清就能走馬上任。
    安國公臉龐紅通通的，大步走進來，呼呼喘氣兒。
    武空公事已請示完畢，他最近忙得團團轉(zhuǎn)，也就乘機告辭，給安國公留下說話的空間。安國公也巴不得他快點走，朝他點點頭，并沒說話。
    程墨起身走到沙龍邊，道：“伯父先喝杯水緩一緩，我們再喝茶。”
    看他這樣子，程墨幾乎要懷疑他得高血壓，臉色紅得太不正常了，這血壓怕得上兩百吧？前世，程墨的父親就是多年高血壓病患者，最后因為腦血栓臥床一年多，與世長辭。對這病癥，程墨還是有些了解的。
    榆樹端了一杯涼白開過來，對自家阿郎下的，闔府上下不許喝冷水，只許喝燒開的沸水的規(guī)定，榆樹早就習(xí)慣了，天氣熱，他會先把水燒開晾涼，要喝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安國公正在氣頭上，哪有注意那么多，端起來就喝，一口飲盡，拿出帕子拭拭嘴巴，道：“氣死老夫了。丞相，那個腐儒簡直不可理喻。”
    茶具已移到這邊幾案，程墨一邊打火石點燃小泥爐，一邊道：“哦？”
    “第一次去，我送了一份價值連城的重禮，他不肯寫這封信，也不肯收禮。第二次去，連門都不讓我進了。”安國公氣得胡子一翹一翹，根根豎起。
    程墨早料到了，杜大儒是一匹倔驢，他不答應(yīng)的事，就是八匹馬也拉不動他，要不然怎么會因為昭帝年輕輕駕崩，他心懷愧疚，拒絕再為帝師呢？
    “伯父，其實不是非杜大儒的舉薦信不可啊。我看，你讓武伯父寫一封就行。”
    武伯父便是吉安侯了，以武空和張清的關(guān)系，讓他寫一封舉薦信，不過舉手之勞。吉安侯是勛貴，他的舉薦信一樣管用。
    安國公瞪眼道：“那怎么成！”
    舉薦信一旦被采用，是會封存入檔，隨官員一生的，吉安侯的舉薦信能和杜晴的比嗎？
    程墨挑眉：“伯父的意思？”
    如果你非要在杜大儒這棵樹上吊死，那也隨你了。
    安國公就是來求計策的呀，他又罵了杜晴幾句，一雙狡黠的小眼睛看著程墨道：“丞相位高權(quán)重，只要肯開口，杜腐儒這個面子一定得給，還請丞相成全。”
    官職是他安排的，舉薦信是他求來的，天下哪有這樣的事？程墨似笑非笑瞟了安國公一眼，道：“要不，我給十二郎寫一封？”
    安國公狡詐如狐，程墨的反話如何聽不出來？他干笑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啊。我再想想辦法。”
    生怕再說下去，程墨收回讓張清當(dāng)丞相長史的話，火燒屁股似的跑了，小泥爐上瓷壺里，水還溫，沒有沸。
    程墨搖了搖頭，叫榆樹進來，吩咐他給張清傳話：“不要太拘泥于形式。”
    舉薦信是敲門磚，能否在官場上走得長久，還是看能力情商呀，一封舉薦信由誰寫，有什么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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