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齊出動，不到兩個(gè)時(shí)辰，地上的黃白之物清理掉了，食物殘?jiān)鼟叱蓛袅耍揍袅耍h(huán)境恢復(fù)整潔空氣重新清新。
    里正列了名單，送到程墨這里，一共一百二十一戶。為捍衛(wèi)自己家園，附近居民可以說不遣余力，人人出動。
    程墨把銀票交給里正，里正叫了幾個(gè)漢子，去把銀票兌了，換成銅板。頓時(shí)，洗涮一新、窗明幾凈的小院里歡聲雷動。漢子們笑聲爽朗，婦人們笑得見眼不見縫，盤算著晚上添?xiàng)l魚。
    贊美聲快把程墨淹沒時(shí)，武空和張清來了。兩人跑回新院，等了半天，沒見程墨的蹤影。擔(dān)心他被章家抓住，派人過來探聽情況，才知章家的人已經(jīng)退了。
    張清一進(jìn)門，便把一院子的人趕走，埋怨道：“五哥在這里散財(cái)，我們卻到處找你。”
    這半天，他擔(dān)心吊膽的，程墨倒好，在這里樂善好施。
    程墨道：“鄰居們無故受累，我過意不去，彌補(bǔ)他們一些。四哥，章家的人被放出來了？”
    他派新買的小廝榆樹去廷尉所附近守著，榆樹說，這些人進(jìn)去半個(gè)時(shí)辰就被放出來了。要不是知道以現(xiàn)在的身份，去找沈定也沒用，他會在這里安撫鄰居？
    武空聽說章家人被放出來，皺眉道：“沈大人鐵面無私，能讓他放人，必定……”
    必定是霍光吩咐的，要不然他不會這么做。
    程墨點(diǎn)頭：“正是這個(gè)意思。”
    霍光給昭帝面子，也照顧到章家的情緒，算是兩不相幫。畢竟章秋死了，死在離開劉淘甫府，回家的路上。死了一位素有大儒之名的官員，無論如何是不能善了了。至于安仁坊的百姓，并不在霍光的考慮之中。
    武空沉默了。
    張清急道：“怎么辦？”
    程墨道：“開始制作官帽椅時(shí)，四可曾提過有人會以箕踞為由，拒絕接受官帽椅，我們也曾商議出幾個(gè)辦法。現(xiàn)在看來，這些辦法全然用不上了。我們先這樣……”
    他低聲說了幾句話，張清的眼睛猛地睜大，道：“這樣行嗎？”
    武空道：“我們分頭行事。”
    三人一同出了小院，武空和張清回府找父親，程墨去了劉淘甫府上。
    劉淘甫得報(bào)沈定出動，章家人離開，趕緊進(jìn)宮謝恩。程墨等了小半個(gè)時(shí)辰，他才回來。
    “你說章家不會善罷干休？”劉淘甫瞪眼。把人家鬧得有家不能歸還想怎樣？
    程墨道：“正是。還請大人跟朝中幾位要好的大人商議一下，借助輿論解決此事。”
    這是朝中大佬才能解決的事兒，自然得由劉淘甫出面。吳朝文臣武將并沒有分得那么清楚，常常皇帝一道旨意，便從文臣變?yōu)槲鋵ⅲ蚴菑奈鋵⒆優(yōu)槲某肌Ｏ窕艄馐谴髮④姡I(lǐng)軍權(quán)，可他同時(shí)處理朝政。劉淘甫是武將，相交莫逆的，也有文臣。
    “先觀察兩天吧。如果章家就此收手，也就罷了，若是章家依然不依不饒，本官也不會放任不管。”劉淘甫還是不大相信章法敢再興風(fēng)作浪，他可是剛被彈劾，昭帝也下旨訓(xùn)斥了。
    程墨沒有再說，道謝后告辭。
    回到新院子，趙雨菲在門口迎他，喜氣洋洋道：“真漂亮。”
    “嗯？”程墨挑眉。
    趙雨菲嗔道：“我是說新院子啦，花園還有個(gè)秋千呢，還種了石榴。”
    程墨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夸我么？”
    趙雨菲不依嬌嗔道：“哪有？”
    話一出口，她呆了一下，程墨一向一本正經(jīng)，什么時(shí)候這么跟她開玩笑了？
    程墨邁步入內(nèi)，在廂房坐了，道：“明天人牙子會送些人來，我這院子，小廝婢女看家護(hù)院都缺，你挑可用的留下吧。”
    “嗯。”趙雨菲溫溫順順跟在他身邊，一副當(dāng)家主婦的模樣，柔聲應(yīng)了，道：“這兒，不能讓那些人知道吧？”
    要是他們跑這兒鬧怎么辦？
    提起章家，程墨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陰沉，道：“看家護(hù)院多挑些，他們敢來，立刻動手，打死不論。”
    真當(dāng)他好欺負(fù)么？
    趙雨菲伸出柔荑，輕握他的大手，臉輕輕蹭蹭他的手臂，道：“怎么會變成這樣？”
    她還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呢，只聽說程墨把一個(gè)大官氣死了，人家子孫不干。這個(gè)大官也太會生了，這么多子孫，太可怕啦。
    程墨輕攬她的纖腰，道：“沒事兒。”
    趙雨菲并沒有追問，依偎一會兒，輕聲道：“飯菜做好了。”
    好些天沒有吃過她做的飯菜啦，程墨還真有些想念，笑道：“我們先吃飯。吃過飯，你回家跟大娘商量一下。要搬過來的話，明天就搬吧。”
    話音剛落，收獲趙雨菲幽怨眼神一枚。
    程墨不解。
    吃過飯，又說了好一會兒閑話，主要是趙雨菲關(guān)心程墨這幾天在哪兒住，化身好奇寶寶，問東問西。直到天色不早，程墨才送她回去。
    要到趙雨菲家，須經(jīng)過小院的巷口。
    兩人慢慢走著，低聲說著話。趙雨菲聞著程墨身上的陽剛氣息，一顆心晃晃悠悠的，沒有看路，腳下一個(gè)趔趄，身子一歪。程墨忙扶住，道：“怎么了？”
    趙雨菲還沒有回答，旁邊跳出一個(gè)黑影大聲道：“五郎，你可回來了，欠我的三百個(gè)銅板什么時(shí)候還我？”
    黑蒙蒙的突然冒出個(gè)人，猛然大嗓門來這么一聲，饒是程墨膽子大，也嚇了一跳。趙雨菲更不用說，嚇得整個(gè)人縮進(jìn)程墨懷里。
    “趙大哥，你怎么在這兒？”程墨沒好氣道。
    哪有人這樣追債的？
    趙大郎得意洋洋道：“我可等到你了。你那么有錢，把幾個(gè)月前欠我的三百個(gè)銅板還我唄。”
    一戶一吊錢啊，他領(lǐng)到手的時(shí)候還不敢相信。想到跑太遠(yuǎn)，來得遲了，找不到程墨，他便急得抓心撓肝，晚飯也沒心情吃，在這里等半天了。
    錢不是程墨借的，他還真忘了這一茬了。想到以前的程墨借的錢，也算是他借的，程墨道：“行，你放出風(fēng)聲，明天下午我過來，有借我錢的，拿借條過來，我一一還清。”
    這筆帳，遲早得還。
    趙大郎苦著臉道：“別人我管不了，我沒借條咋辦？”
    鄰里之間借錢，要什么借條啊。再說，他大字不識一個(gè)，借條看得懂嗎？
    “里正證明也行。”程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