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忍無可忍的說道：“我為什么不能回來？一個勁兒要糾纏我的人是戚言商。恕我直言，你如果要管，那么最該管的人是戚言商，而不是我！”
    長期遭受壓迫，每個人都會被觸及底線。
    一旦觸及底線之后，人都會有叛逆和極度抓狂的情緒，會控制不住的反駁，抗爭。
    “終于說出了你心里的話。”
    戚老爺子并不感到意外。
    他端著茶盞，茶蓋撇了撇茶沫子，“你果然不是個老實的丫頭。”
    品了一口升騰著裊裊香煙的香茗，戚老爺子將茶盞放在紅木桌子上，微微用了些力道，杯子震得一響，甚至香茶都溢了出來。
    足以見得老爺子真的生氣了。
    芳柔心肝一顫，被嚇得不輕，小臉微微泛白，垂在身側的手攥了起來。
    但還是故作鎮定的站在那兒。
    “是不是心里話我都不知道，但我清楚一點，我說的都是實話。”
    芳柔緩緩垂下眼瞼，嘆了一聲，“戚言商是什么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戚言商對我做過什么，你更是了如指掌，可諸多年來，你甚至都沒有出手阻止他。現在，所有的事情脫離你的掌控，你沒有想過去糾正戚言商，卻對我一個弱女子下手。試問戚老，你就不覺得顏面無光？就不覺得卑鄙嗎？”
    深吸一口氣，她一股腦的說了很多話。
    殊不知，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令自己心驚膽寒。
    可芳柔知道，一味地認慫根本改變不了任何的事情。
    從住進了清雅別墅到現在，她每一次出門都會有傭人陪著，傭人也會跟戚言商報備。
    而這一次，是她第一次獨自出門，才剛剛到醫院，沒有多長時間就被人抓走了。
    可想而知，這些人到底盯了她有多久。
    與其每一天過得戰戰兢兢，不如鼓起勇氣，站出來，正面相對，這樣或許還能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機會。
    哪怕最后結果是最慘的，她至少為自己努力過。
    “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戚老爺子雙腿交疊，冷眸睥睨著她，目光最后落在她的腹部。
    “你可知道因為你，言商竟然跟姚家取消了婚約？”
    “知道。”
    “哼，既然知道你就該離得遠遠的，可你偏偏不知所謂，仗著你腹中已經有了言商的孩子，使勁手段讓言商跟你領了結婚證！”
    這才是戚老爺子最為意外的事情。
    因為當初他送芳柔走，是因為芳柔并沒有懷孕，也沒有戚言商的孩子。
    而現在回來，她有了戚言商的孩子。
    這便是一直以來他沒有任何舉措的原因。
    戚家的孩子，絕不能流落在外。
    只可惜百密一疏，萬萬沒想到戚言商居然會選擇跟芳柔領了結婚證！
    “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總不能讓孩子沒有爸爸或者媽咪吧？”
    芳柔反駁了一句。
    但這句話說出來卻沒有多少底氣。
    因為她腹中的孩子只可能沒有媽咪，卻不可能沒有爹地。
    戚家家底殷實，實力雄厚，對子嗣后代頗為看中，怎么可能會讓她帶走戚家的孩子？
    “這事兒可不是你說了算。”
    戚老爺子冷哼一聲，“你腹中的孩子順利生下來就是孩子，亦是我戚家的孩子。可若是孩子生不下來，那……他是誰的孩子就有未可知。”
    一句話包含著威脅的意味兒。
    輕描淡寫的話，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極好’似的，那樣的隨意的口吻，卻在決定著她腹中孩子的去留。
    饒是芳柔如果故作淡定，但在孩子的問題上她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
    當即被嚇得肝膽俱裂，腦子一陣空白。
    “識相的，離開海城，把孩子留下，我保證會給你錦衣玉食的后半生。你應該清楚，戚家，不可能有你一席之地。”
    戚老爺子直接想好了芳柔以后的事情。
    芳柔搖了搖頭，雙手捂著腹部，嚇得趔趄一步，差點跌坐在地。
    “不行，這孩子是我的，憑什么給你們戚家。我不想，我不會給的，不會！”
    人往往就是如此，一旦提及最為重要的東西就會不受控制的失去理智，甚至智商瞬間降低。
    芳柔嚇壞了，當即轉身就要跑。
    可人還沒有跑出客廳，就被幾個黑衣人給攔住了去路。
    “讓開，你們放開，我要告你們，告你們非法拘禁！”
    芳柔嚷嚷著，掙扎著，雙手不停地捶打在那些人的身上，只可惜薄弱的力道堪比小貓撓癢一般，根本無濟于事。
    戚老爺子也不吭聲，靜靜的喝茶品茶，作壁上觀的態度。
    最終，芳柔掙扎的累了，渾身無力的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戚家老爺子，說道：“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這么對我？為什么？難道害死我媽媽一個人還不夠，也要連我一起陪葬嗎？”
    她心痛欲死。
    覺得這輩子的生命如此坎坷波折，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好不容易在戚言商那邊有了自己一席之地，哪怕是卑鄙的用‘自殺’來威脅戚言商，但好歹也讓戚言商相信了。
    所以，她跟戚言商領了證，本打算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卻沒想到戚老爺子始終才是最大的阻攔。
    “一命？你可知道你媽到底做了什么？”
    戚家老爺子沒有避開話題。
    芳柔柳葉眉微蹙，眼眶氤氳著淚光，柔弱的問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有一點我清楚，那就是……就是……”
    她哽咽的說道：“上一輩子人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不想參與，也不想知道！”
    媽咪的死，是她一輩子的痛。
    可芳柔清楚一點，那就是媽咪對戚家一定是愧疚的，否則也不會見到戚言商時那樣的慌亂。
    媽咪是她一生最愛的，最親的人，在她的心目中，媽咪是美好的，圣潔的。
    所有有關于媽咪的污點，她都不想知道。
    “我覺得，事到如今，你應該知道一些。”
    戚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穩如泰山，目光幽幽的落下，注視著杯中茶，緩緩說道：“當年，你跟你媽媽流落在外，是戚言商的媽媽蘭穗月在外旅游時遇到了你們。穗月是出了名的心善，所以收留了你們娘倆，讓她做了貼身的傭人，伺候她的飲食起居。只是沒想到你母親有一天跟穗月爭執了幾句，最后竟然心存歹念，在穗月的補品中下了毒，然后她帶著你離開了海城。不幾天之后，穗月像以前一樣定期服用補品，卻沒想到一命嗚呼。甚至臨死之前，穗月一再的說下毒的事情跟你媽媽沒有任何關系，可有傭人親眼見到你媽媽在補品中放了東西，只不過當時沒有注意，事后到穗月中毒才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