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急了,羅克羅夫刷地從腰間抽出佩劍,一瘸一拐跳到旁邊的鋼琴師面前,撲地一劍砍在琴蓋上:“停下來!”話剛說完,一口鮮血,噴出來。他一頭栽倒在鋼琴旁邊。</br> 合唱指揮是個長卷高瘦的男子,他現(xiàn)在越發(fā)得意起來,手里指揮棒揮舞得更加起勁,隨著他一起一落,強勁的指揮,那些小閹伶也越唱越來勁,他們的聲音如同一條惡龍,在整個宴會廳里縱橫盤旋,肆虐著這里的人們。</br> 陳二蛋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本來內(nèi)功極深厚,自己心境并沒有受到什么損害。還饒有興趣的在那里品評:這個聲音好,有殺伐之氣,幾乎可以做為攻敵的武器了。怪不得有一種武術(shù)絕學(xué),叫做“獅子吼”,原來聲音練好了,真得能殺人。</br> 他還在瞇著眼睛細細口味,突然發(fā)現(xiàn)宴會廳里人們已經(jīng)支持不住了。眼前的彼得也搖搖晃晃在大聲呼叫“馬卡里奇”,不知道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br> 馬卡里奇也覺得不對勁了,沒等彼得呼喚他,已經(jīng)沖到舞臺邊上來。只是那股股音浪實在太為兇暴,如同一條條毒蛇惡龍,纏住他的手腳,讓他邁不開步,眼睛都要睜不開,血氣翻涌,一個勁兒的惡心想嘔吐!</br> 他手里的手槍毫無準(zhǔn)頭,砰砰砰,朝著那個合唱指揮連開三槍,一槍也沒有打中。</br> 聽到槍聲,指揮回頭一看,馬卡里奇正從舞臺下面爬上來。他冷笑一聲,一腳踩在馬卡里奇的頭上,把他踹回去,自己接著指揮。</br> 馬上合唱就要到最后的華彩樂章,這一段唱得好,可以把整個宴會廳的人唱個半死,一多半都得唱出心臟病,剩下的小半得精神失常。</br> 鋼琴一連幾個上行音符連續(xù)推動,左手柱形和弦步步推進,閹伶?zhèn)冊谧鲋詈蟮纳詈粑?,馬上最后一個華彩樂句就要唱出來,一團曉色光影從鋼琴旁升起,籠罩著整個舞臺,蠢蠢欲動,蓄勢待發(fā)——</br> 指揮的一哈腰,運滿全身氣力,想做個爆炸的姿勢,就在這時,一下子憋悶不動,整個人僵在那里,以一個肚子疼彎腰找?guī)淖藨B(tài),停在那里一動不動了。</br> 看他這個樣子,整個合唱團也停下來,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僵著不動。</br> 三秒鐘過去,五秒鐘過去,十五秒過去,還沒有動靜。在音樂表演中,有一種特效,在強勢爆發(fā)前,有短暫停頓,以起到鮮明對比的作用,形成寂靜中一聲驚雷的效果。但現(xiàn)在看起來,這個停頓時間太長了,而且這個指揮的樣子不是要爆發(fā),而且看起來好似就直接死亡了。</br> 長時間不知所措,那些閹伶小歌者開始竊竊私語,他們的歌聲一停,臺下那些嘉賓的心緒也舒緩下來。大家已經(jīng)按捺不住的心涌澎湃也漸漸平復(fù),一個個拍著胸口叫道,好險!差點被他們給唱死。</br> 指揮“肚子疼”狀,一動不動。一群歌者不知道何去何從。那個彈鋼琴的坐不住了。他砰地一聲,把鋼琴蓋上,慢慢站起身子上,身子很高,戴著高高的禮帽,看上去足有兩米高了,也穿了燕尾服,幾步走到指揮面前。</br> 鋼琴師冷冷的問他:“你怎么了?為什么不繼續(xù)唱?”</br> 指揮如同一座雕像,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br> 鋼琴師大怒:“你為什么不動?”說著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底下的人們一陣驚愕:沒見過鋼琴師可以打指揮的!</br> 大家驚訝,還有一個原因,那個鋼琴師的聲音太熟悉了,很容易讓人們想起一個恐怖人物,讓每一個叫到過那人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心底一顫。</br> 指揮被他一掌打在臉上,身體橫著倒下去,滑稽的是,一直到摔倒,他還保持著原來“肚子疼”的姿勢一點沒變,只是口鼻中都滲出血來。再仔細看,他的后頸處,一根銀針已經(jīng)沒入大半。</br> 陳二蛋發(fā)生情況危急,自己果斷出手,一針定住那個指揮,后者正在蓄勢待發(fā),結(jié)果一蓄就僵在那里成了雕塑,再也發(fā)不出來。</br> 他發(fā)不出來,那個鋼琴師就大發(fā)怒火,近來一巴掌過去,打在他臉上把他打死了。被銀針定住要穴,血氣已經(jīng)停窒,只能通過陳二蛋獨門手法來解除,現(xiàn)在又突然遭了大力一掌,不死才怪。</br> 那個鋼琴師一巴掌打翻指揮,他彎腰把指揮棒揀起來,要繼續(xù)指揮那些閹伶小歌者們唱下去。這時候馬卡里奇已經(jīng)明白過來,對著人們大喊:“這個鋼琴師,鋼琴師,鋼琴師……”他越緊張越是說不出來。</br> 后面的人們也糊涂:“鋼琴師是有點怪,他怎么了?”</br> “他是拉絲普東!”馬卡里奇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炸了鍋,有人在跑有人在跳,大家亂成一團,倒不都是因為緊張害怕,大家都在趕緊去尋找自己的武器。這些人都是參加索菲亞大教堂會戰(zhàn)的戰(zhàn)士,他們都有自己的隨身武器。</br> 但今天來皇宮參加宴會,除了彼得大帝的幾個貼身侍衛(wèi),其他人肯定不能把武器帶進來,都放到隔壁看護室里存放?,F(xiàn)在一聽拉絲普東來了,大家第一反應(yīng)就是找武器。</br> 鋼琴師也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他緩緩把頭上的禮帽摘下來,落出一頭稀疏而卷毛的頭發(fā),深眼窩里一雙如鷹隼一般的藍眼睛正是妖僧拉絲普東。</br> 他緩緩舉起自己的左手,左手中指上一枚戒指,上面的藍寶石發(fā)出幽幽藍光,他口中念念有詞,對著那些閹伶小歌者們突然發(fā)令:“去吧,我的孩子們,把他們送到上帝身邊去!”</br> 小閹伶?zhèn)儭鞍 钡匾宦暣蠼校娂姀奈枧_上跳下來。他們從寬大的白袍子里抽出鋒利的長釘般的武器,見人就戳,逢人就殺。</br> 藍光照射下,那些小閹伶?zhèn)內(nèi)綦[若現(xiàn),在人們面前時而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如同鬼魅一般。他們手里的長釘如劍如鑿,出手毫不留情,捅到人身上就是一個血窟窿。</br> 來參加宴會的人們本來也都是些身手不俗的戰(zhàn)士,現(xiàn)在他們被突然襲擊,主要手里沒有武器,一時沒有還手之力轉(zhuǎn)眼間就被戳倒十幾個。</br> 有人沖出去,已經(jīng)取來武器??捎植桓议_槍。因為那些閹伶已經(jīng)和戰(zhàn)士們混戰(zhàn)到一起,開槍的話,肯定會傷到自己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