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絲對他們所說的這些不是很感興趣,指著那半屋子的書:“老教授,這些書你都看過嗎?”她也是個不喜歡看書的,覺得把那些書看完能把人累到半死。</br> “不!”老教授回答,“那些都是我寫的。不過,沒什么意思,現在回想起來都是廢話,還是這位小朋友說得好,真正的道理都是很簡單的,就像我的老師,一生只寫了一個公式,他最后還是嫌寫得多了?!?lt;/br> 露絲的嘴巴張大可可以容下整個拳頭了:“這都是你寫的?你的學問好大?。 ?lt;/br> 老教授嘆息:“有什么用處呢?看那些書,覺得我知道的東西很多,但其實好多東西還是不明白,比如,我自己這腿都搞不明白,你說那些書還有什么用處?”說著,他自嘲般的擂著自己的兩條廢腿。</br> 老教授自小兒麻痹癥,兩腿肌肉萎縮,現在隨著年紀越大,兩腿知覺越小,有時候鋸木頭鋸到自己的腿上,都會毫無知覺。那些科學家們都知道老教授常識淵博,但他卻也有常人體會不到的痛苦。</br> 陳二蛋早已經注意到老教授的腿疾,只是沒有機會問起,現在提起話頭,他正好對老教授說:“老人家如果信得過,我可以給您看一下。”</br> 老教授奇道:“你是醫生嗎?”</br> 陳二蛋笑道:“不敢當,還是那句話,大道至簡而相通,醫道即是人道,也許我能幫您做點什么。”說著,他來到老教授身后,提手按在他頸部大椎穴處,一股木皇真氣透體而入,瞬間已經給他做了一個全身檢查。</br> 很快他已經明白老教授的病理,小時候受到暑熱病邪侵犯,已經傷及腦髓脊髓,病在腿部,實則傷在脊髓。而且現在隨著年月深久,老人精損氣傷,病情自然越來越重,兩腿失去知覺,也在情理之中。</br> 他沒有隱瞞,把實情告訴都告訴了老教授。</br> 老教授嘆氣道:“這個我都知道,而且有人也提出要給我治病,說可以通過脊髓置換的手法,讓我重新站起來走路。這是我這一生的夢想,如果可以的話,如怕只讓我奔跑上三天,可以跑,可以跳,可以踢幾腳球,三天過后,我寧肯去死。</br> 但他那種方法,我不喜歡。我沒有答應他,寧肯就這樣瘸一輩子!”老頭說到最后,氣呼呼的一拍大腿,當然他的腿現在沒什么痛覺。</br> 陳二蛋道:“換骨髓什么的,倒不是什么好辦法。老師現在年紀太大,骨髓已經僵病多年,與周邊組織器官已經貼合。這時候再更換骨髓,不但對病情無益,很可能還有害處。”</br> 老教授表示同意:“所以,我也沒有什么奢望了,沒有腿,這不還有輪子嗎?另外,我年紀大了,也不太想出去,在這個小孩子里呆著,也挺好的?!彼f這話也是言不由衷,無奈而已。</br> 陳二蛋道:“其實,我們可以換種思路,試試別的辦法?!标惗敖o他講了夏國的十二經脈說:最重要的就是任督二脈。在我們夏國傳統醫術里面看來,你這個屬于督脈不通,我們完全可以通過打通督脈的方面,使你上下貫通,可以讓下肢重新恢復知覺……</br> 老教授又來了精神:“你說的督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像心臟搭橋一樣,這里的血管堵了,就從別處引一根過來,繞過原來的堵塞處?”</br> 陳二蛋道:“您這樣理解也可以,但我們所說的脈絡與實質性的血管是不一樣的,解剖學無法發現它的存在。而且只有活人有,它是一種界于實物與意念之間的東西……”陳二蛋越講越麻煩,想把這些概念給一個外國人講清楚,實在不是一種容易的事情。</br> 但教授很快明白了:“我知道了,屬于另一個維度的空間概念。我相信。”</br> 陳二蛋也很興奮,他發現引入第四空間這個概念,好多事情都容易解釋了,原來自己所善長的經脈理論也屬于第四空間,呵呵,這種說法自己怎么沒想到?</br> 說到這里,兩人很容易溝通。陳二蛋也就更容易上手醫治。他讓老教授放空思想,自己抽出銀針,對露絲說:“你到外門去?!?lt;/br> 露絲正睜大眼睛細細觀看,對方卻要把他支開,很不情愿:“什么意思,這還是很重要的秘密嗎?”</br> 陳二蛋道:“那倒不是,醫病過程需要清靜,麻煩你到外面幫我們守候一下,避免有人打擾。”</br> 露絲也很聰明:“哦哦,明白了。像你們剛才所說,要采用意念的能量是吧?如果走神就會導致意念不集中,能量不夠用,是不是這個意思?”</br> 陳二蛋點頭,又兩手抱拳做個感謝狀。露絲真就守到門口去,為他們護法。</br> 陳二蛋把老教授抱到旁邊的實驗臺上,讓他背靠自己坐好。先用銀針封住其他要穴,避免在幫他沖周天時傷害到其他經脈。自己站個無極樁,略略調息內氣運于掌心。</br> 打通任督二脈有多種方法,陳二蛋打算采取一種最為簡潔而霸道的方法:首先以掌運氣,雙掌一團一推,把一股木皇真氣從老教授的后腰命門處推入,而后源源不斷的輸入進去,直到對方丹田蓄滿。</br> 再次以銀針導引,引氣上行,至夾脊,至大椎,通往至頂百會。再順勢導引,往前過印堂,到前面任脈,過膻中,到關元,再降至會陰。如此三次,真氣已經在他體內可以自由循環,周而復始。乃至整個身體都膨膨然而又輕飄飄起來。</br> 正這時,露絲在外面叫起來:“你們不能進去……不是不是……老教授正在里面治病,請等一下……站??!”</br> 聽外面已經有人闖了進來,那人一邊推門,一邊嚷著:“這件事情很重要,我們一定要見到老教授,不然的話就晚了。”</br> 陳二蛋對老教授說:“看來露絲是攔不住了,您最好還是自己去看看,回來我們再接著治。”</br> 老教授現在整個身體正如泡在一個溫暖無比的大溫泉里,極其享受,聽外面吵嚷,自己也怒不可遏。翻身起來,跳下實驗臺,兩步來到自己的輪椅前,兩臂用力搖動輪椅,從一片書堆里沖出去,對著外面的人大吼:“你們也太沒禮貌了,吵嚷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